第51章 案例
眼皮很沉，叶笙笙用了很大自控力才缓缓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纯净的白色。
几乎是在看清眼前景象的同时，叶笙笙直接坐起来向脚下看去——是洁白到一丝灰尘都不染的地板。
幸好。
幸好不是透明玻璃板。
她还以为任务被提前结束了。
这时，洁白地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白色沙发，在白色沙发从虚幻变成实体后，一串由0和1组成的黑色流动数字盘旋折叠堆积，最后竟幻化成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
叶笙笙怔愣了下，呆呆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那人竟是纪寒渊。
那人缓缓抬眸，唇边弯起亲和的笑。
叶笙笙脚步顿住。
不，他不是纪寒渊。
对方明显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立时扬了扬眉，同时浮现出几分气馁。
而纪寒渊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沙发上的人笑了笑，站起来迈步朝叶笙笙走过来，吊儿郎当地说：“我还以为变成他的样子，你会很开心呢。”
“系统？”叶笙笙微微仰起头，注视着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近，最后停在两步远的距离。
系统点点头：“对，是我，你很聪明。”
叶笙笙又向虚无的四周看了看，问他：“这是哪里？”
系统说：“是我的休息室，你不用紧张。任务没有结束，你和纪寒渊也暂时不会分开。”
被说中了心思，叶笙笙低下头。
系统叹了声气：“发现自己有多舍不得他了？”
他转身，手掌摊开，一个盛满白色弥漫烟雾的球体悬浮在他掌心上，球体发着微弱白光。
看着眼前宛如科幻电影的一幕，叶笙笙好奇问：“这是什么？”
系统转过身，把手掌移到她眼前，说：“在你们人类创造的科幻小说中，把这个命名为光脑。”
叶笙笙抬起手用食指指尖轻轻触碰了下光脑，光脑的光线增亮一瞬。
系统收起手掌，光脑便立刻消失。
他单手背到身后，温和地看向叶笙笙说：“我给你看这个，是想告诉你维度的重要性。小说世界里的天花板，在你的世界里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存在。现实世界中敲敲键盘就能更改的两行字，在小说世界里可能需要用一生去追寻。”
叶笙笙已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放弃回家的。”
系统却道：“我能理解你，因为我对你产生了感情。”
叶笙笙顿时抬起头看他，仿佛在头顶上方浮现了三个问号。
系统一噎，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男女之情！只是相处久了，意识到自己对你有偏心，不再每天只想着下班回家了！”
叶笙笙看着他的那张脸，端详半晌。
系统被她发毛了，问她：“你干嘛？不会脑子里又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了吧？”
叶笙笙却真诚说：“谢谢你，让我意识到我不只喜欢纪寒渊的脸。”
比如此时此刻，盯着那张盛世美颜，叶笙笙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系统：“……”
完蛋，起反作用了。
想着，他懊恼地转身走回沙发处，再次召唤出光脑，把过往宿主案例投射到不远处白色墙壁上。
【姜某某，001号系统第三任宿主，因泄密系统存在，做任务重开处置，并剥夺buff卡使用权，且现实世界时间不予以补偿或降速。】
【贺某某，003号系统第七任宿主，因泄密系统存在，情节恶劣，对小说《霸总别跑：病娇萌妻把你找》男二号角色、即宿主攻略角色，做永久抹杀处理。】
“永久抹杀？”叶笙笙看着那四个被标红加粗的字体，若有所思喃喃道。
系统点头，声音是公事公办的冰冷无情：“没错，被永久抹杀，直接将人物从小说剧情中剔除。因为这个男二号有点能耐，差点造成系统错乱，未免后患无穷，主系统直接进行抹杀处理，宿主后来也被强制传送回现实世界，一生都没有从植物人状态醒来。”
说完，他一脸沉重地看向叶笙笙，“《宿主手册》不是约束，而是提醒。里面的每一条规则都来自之前宿主所犯下的错误、和这些错误最后所导致的后果。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秩序，我们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干扰一个世界的运作。”
见女孩子面上没有表情，他皱了下眉：“叶笙笙，我把你当朋友，我不希望你痛苦。”
虽然由于信息误差，主系统那边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001号系统工作多年经验丰富，他能够从前因后果推断出，叶笙笙上次死遁失败大概率和纪寒渊有关。
而这几天他要和主系统那边进行此次系统任务的反思与总结……
叶笙笙紧盯着“抹杀”二字，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系统手掌搭到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循循善诱说道：“按照现实和系统之间1:6的时间流速计算，在现实世界里，你从植物人状态醒来时才二十三岁。你有985大学的学历，有爱你的父母，有真心的好友……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这几年的事情就当做是一场梦，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笙笙却抓住了他话里的另一个关键点，扭过头看着他问：“现实和这里的时间流速是1:6？”
系统弱弱地收回手：“额，是。”
叶笙笙接着说：“那如果我这个世界陪伴纪寒渊到六十岁、那么在现实世界就是过了十年……”
系统立刻打断她：“不行！十年时间太长，我们不敢保证你能从植物人状态醒过来！”
叶笙笙敏锐道：“所以是可以把回去的时间推迟的。”
系统抬手摸摸自己后脑勺，含糊着说：“嗯……理论上是有办法的。”
叶笙笙转过身面对着他，计算道：“那我可以在这里多停留几年，比如我可以在这边待六年……”
系统扶额：“我还是建议你快刀斩乱麻，有第一个六年你就会想有第二个，十个六年就是六十年，到时候你就真的回不去了！”
叶笙笙很坚定：“我能控制好自己！”
系统呵呵两声：“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你是怎么说的？还有你和纪寒渊那次在办公室结束之后你是怎么说的？！你那点自制力早就在温柔乡里消磨干净了！”
叶笙笙：“……”
虽然刺耳，倒是事实。
沉默半晌，系统突然无奈说道：“至少等你任务完成，我们再想办法。”
叶笙笙疑惑：“不是画饼？”
系统炸毛：“我犯得着跟宿主画饼？强制传送岂不是更省心？！”
叶笙笙向来能屈能伸，立时态度真诚道歉道：“对不起。”
系统不太自然地双臂抱膀，傲娇地把头扭到一边去：“呵，别这么客气，不习惯。”
叶笙笙想了想，说：“那吴女士……”
系统说：“系统这边监测不到，大概率是掉进了哪个不知名时空，是否在我们管理范围内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说不定回到现实世界可以碰到她，毕竟我近几年的传送范畴只是在小说世界和你的世界。虽然失去了丈夫，但是你收获了婆婆呀，这不也算是意外收获吗？”
“……”
……
叶笙笙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病房里，右手被人轻轻握着。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和午睡了十几分钟一样。
纪寒渊坐在床边，见她醒过来，抬手摸了摸她额头，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我们回家吧。”叶笙笙越过他将病房里看了一圈，也没见到旁人，便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处，问道：“那位老先生呢？”
纪寒渊说：“他先离开了。”
本以为她会追问，心里正斟酌是否可以把实情全部说给她听，却见叶笙笙长舒一口气，随后就恢复平日里活力满满的样子。
她一边要下床一边说：“算了，先不想了。”
她态度转变过大，纪寒渊抬手再次附上她额头。
温度正常，已经退烧了。
叶笙笙躲开他的手，弯腰穿上鞋站起来，“我想通了，吴女士也不会希望看到我每天半死不活的模样。”
说着，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博开始打字搜索，斗志昂扬道：“现在刚好十二点，让我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营销号往枪口上撞！”
同时在脑海里问系统：【上次是哪个营销号说今天中午十二点要爆料来着？】
系统：“……”
“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灭亡”，它今天算是对人类的这句话有了直观印象。
也难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枪口……
从昨晚到今天中午发生了太多事情，系统都担心叶笙笙精神状况出现问题，尤其是她从忧郁到亢奋几乎是一秒无过渡。
直到此时此刻，她坐在办公室休息间的沙发上，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网上那些真真假假的黑料，并且还能理智点评，偶尔玩笑两句，系统才终于放下心。
【啧啧啧这小故事编的，要不是小区治安向来不错，我都怀疑是不是营销号趴在我跟纪寒渊床下偷听的。】
【这同人文写的太假了，纪寒渊都ooc了，要不我开个小号帮着写算了】
系统弱弱出声：【您精神状态没问题吧？】
叶笙笙不在意地笑笑：【没有啊。】
目光却在一条评论上停顿住。
一个昵称是‘骂我都是sb’的用户发：【笑死，yss直接把jhy妈给克死了，接下来精彩了，坐等分手/离婚】
一楼：【这么骂人过分了吧】
虽然大家都为纪寒渊原配妻子、也就是和他共患难的白月光初恋鸣不平，但也不至于骂叶笙笙骂到这个份上。
骂我都是sb一楼：【为了嫁给有钱人整容整成这样，不活该？】
一楼骂我都是sb：【呵呵看懂了，你这是生活不如意跑网上来发泄了吧】
骂我都是sb一楼：【你是yss小号？】
……
这一层评论骂了几十楼，最后以一楼不愿意和他接着一般见识为结束。
叶笙笙垂眸看着那楼最开始的评论——
【yss直接把jhy妈给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