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意外
从林湾水岸到第一附属医院路不远，但中间遇到了一处事故。
在十字路口，一辆大货车横撞上小轿车，小轿车直接被压扁了，事故现场混乱一片。
颜落坐在车后排，伸着脖子看前面，随后皱了皱眉说：“绕路走吧。”
“好。”
另一边，叶笙笙和纪寒渊已经回到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送走了颜落，她心里总感觉发慌。
正要说话，系统突然出声：【耶！我联系上主系统啦！】
叶笙笙长舒一口气，掌心在胸口拍了拍，【原来是因为这个。】
系统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叶笙笙说：【胸口闷，有点心慌，是因为你连接上主系统了吧。】
系统沉思片刻，说：【可是我们系统不会影响到宿主身体的，你是不是身体真的出问题了？百度一下吧。】
叶笙笙玩笑道：【这可不敢。】
一边在脑海里和系统说笑，一边和纪寒渊往楼上走，“这几天应该找个时间去买年货了，不然吴女士又要说教我们俩。”
纪寒渊点点头，“嗯，这两天能把公司里的工作结束，过年可以休假几天。”
叶笙笙盘算着说：“那就后天把吴女士接来，我们三个刚好可以斗地主！”
纪寒渊笑了笑：“她最近和钢琴老师相处正愉快，我都不敢打电话。”
“为什么啊？”
纪寒渊无奈道：“上次打电话刚好碰上妈和钢琴老师逛商场，她说本来都已经觉得自己是十八岁少女重回初恋时代了，结果接到了我的电话，因此突然意识到现实的残酷，说是我打碎了她的美梦。”
叶笙笙笑出声：“吴女士那一瞬间估计都不想认你了。”
“嗯，所以还是暂时不要打扰她了，等初一我们一起去见见那位钢琴老师。”
“好。”
……
因为绕路耽误了时间，颜落赶到医院时，颜黎已经进到从抽血室出来。
傅廷煜有些心疼地走过去扶她：“疼吧。”
这些天本来就没休息好，颜黎嘴唇都有些发白，笑着摇摇头：“没事。”
陈婉走过来，脸色终于有了笑意：“这次麻烦颜小姐了。”
颜黎礼貌笑笑：“应该做的，阿姨您言重了。”
陈婉转头就看见傅廷煜一脸心疼媳妇的模样，她突然觉得似乎应该放手了。傅廷煜这次是认真的。
想着，她说：“你带黎黎回家好好休息吧。”
傅廷煜心里一惊，表面淡色应道：“好，我那奶奶这边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两人转身要走，颜落的妈妈却走过来：“傅廷煜。”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傅廷煜皱了下眉，然后才转身看向她，礼貌说：“伯母好。”
颜落妈妈看向颜黎，目光十分复杂，“你好。”
颜黎莫名其妙，但还是弯了下嘴角，点头说：“您好。”
傅廷煜防备地往前迈了半步，将颜黎护在身后，严肃说道：“伯母，请问您找颜黎是有什么事情吗？”
颜落妈妈双手有些无措，抬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是柔声说道：“黎黎家是哪里的呀？”
颜黎说：“一个小县城，您应该没有听说过。”
对方摇摇头：“其实我年轻时候还去过h市的度假村养胎……”
颜黎盯着中年女人那双眼眸，心里生出些异样情绪。
这时傅廷煜站出来说：“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带我女朋友回家了，她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颜落妈妈这才点点头：“好好，快去吧，好好休息。”
颜黎一头雾水地被傅廷煜揽着带走了。
出了门，冬夜寒风吹在脸上。她把羽绒服拉链往上拉了拉，同时问傅廷煜：“我和她之前见过吗？”
傅廷煜说：“没有吧，不记得你们有交集。她是颜落母亲。”
颜黎没再多想，头有点疼，她想早点回家休息。
……
第二天一大早，叶笙笙被纪寒渊叫醒。
冬天的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叶笙笙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来，缓了几秒钟才恢复神智。她睁开眼，看见纪寒渊已经穿戴整齐。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纪寒渊站在床边，一边系黑色衬衫的扣子一边温声说：“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叫了保姆过来给你煮馄饨，你吃完之后给我打电话。”
叶笙笙还是觉得奇怪，下床穿上棉拖鞋，跟在他身后走到房门口，趁他出门前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纪寒渊却突然转身抱住她，脸埋在她肩颈处，手掌在她后背上轻抚，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给自己寻求安慰。
声音因为克制而压低：“听话，在家里等我电话。”
叶笙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却又不知具体，轻声说：“好，我会乖乖在家里等你消息。”
“好。”
目送纪寒渊出门后，叶笙笙走去餐桌坐下。保姆阿姨面上是憨厚朴实的笑，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过来放到她面前，“还想吃什么吗？”
叶笙笙抬头对她浅笑了下：“不用了，一大早突然叫您起来做饭，辛苦了。”
保姆阿姨是个实在人，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两只手无措地在身前围裙上蹭了蹭：“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给您和先生工作已经很清闲了。我当保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像纪先生这样的好男人。”小两口待人有礼貌，平时鲜少用她来做饭，就按时来打扫房子遛遛狗，工资还不低。
叶笙笙低头看着碗里的馄饨，轻笑了声：“他的确很好。”
保姆阿姨腰身微弯，“那您慢慢吃，有事叫我，我就不在这里打扰您了。”
叶笙笙点点头：“时间还早，您先回去休息吧。”
“是。”
保姆离开后，室内恢复安静。叶笙笙拿出手机上下翻看几位长辈的电话，犹豫要不要打过去。
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放下手机。
她应该相信纪寒渊。
馄饨很烫，叶笙笙也没胃口，只吃了三个馄饨就给纪寒渊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笙笙。”
声音嘈杂，风声混杂着汽车喇叭声。
叶笙笙说：“你那边看完了吗？我想过去。”
男人声音很沉，听不出情绪：“嗯，我已经给阿虎打了电话，让他接你过来。”
“好。”没着急挂电话，叶笙笙想听他主动告诉她。
风声在电话里呼啸了一分钟左右，纪寒渊艰难开口：“笙笙，妈出了车祸。”
叶笙笙闭上眼，眼泪从脸颊滑落。
果然。
难怪昨晚那么心神不宁。
把手机拿远，叶笙笙吸了吸鼻子，同时伸手拿过餐桌上的纸抽擦眼泪，调整情绪后才小声哽咽说：“现在怎么样了？”
纪寒渊的声音很平静：“昨晚打车在过十字路口时，一辆货车失控撞过来，轿车被货车压到了下面。”
叶笙笙只觉胸口一阵发闷，近乎无法呼吸：“纪寒渊……”
纪寒渊接着说：“但是，到现在还没找到尸体。”
叶笙笙动作一顿，皱眉：“什么意思？”
“和你当时的情况一样，找不到尸体。”男人低沉的声音有几分几乎听不出的颤抖，“所以是有希望的，她也许还会回来。”
叶笙笙抬手捂住嘴，明明想安慰他，自己一开口却又哭出来：“纪寒渊……”
纪寒渊却像是听不到别人说话，坚定他自己的观点：“几年而已，我可以等。”
“我去找你。”
“好。”
擦了擦眼泪，叶笙笙起身。许是动作太快，她一阵头晕，眼前也发黑，像是低血糖发作了一样。几秒钟后她才缓过来，没多想，出门后就坐上阿虎开过来的车。
叶笙笙坐在后排，头靠在车窗上，感受冰凉触感自发丝传向全身及四肢。
窗外景物向后，叶笙笙双目空洞，不知在看着什么，脑海里却全是吴女士的过往。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穿着藕粉色围裙、衣袖挽起到胳膊肘的妇女正坐在自家门前洗衣服，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一脸八卦地问纪寒渊说：“这是你女朋友？”
后来，每次家长会，吴女士都会来找叶笙笙说话，班级里的同学都开玩笑说她这是在见家长。
吴女士还曾偷偷问过，介不介意班里同学这么说，如果介意的话，她以后就不找她说话了。
当时的叶笙笙满脑子任务，心想要是能和纪寒渊母亲打好关系，追夫路应该会顺畅很多。
所以她直接说了自己对纪寒渊有想法，吴女士只思考三秒钟就认了她这个儿媳妇，还把纪寒渊的喜好全盘托出。
她会给叶笙笙织毛衣补衣服、叮嘱说女孩子生理期不要碰凉水做重活，以“未来婆婆”的身份来弥补一个孤儿不曾享有过的母爱。
每年新年时候，一穷二白的吴女士会和路边烟花铺老板理论半天、然后零买两支手摇烟花送给叶笙笙玩，即便当时的家庭条件并不适合做这种一次性的娱乐活动。
叶笙笙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穿书第一年的除夕，格外想家，坐在福利院门口的大树下默默抹眼泪。
一片烟花绚烂的天空下，千家灯火家家团圆，她觉得只有自己是这个世界里的孤身一人。
这时从一个人从马路对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掉漆的保温饭盒。
吴女士走到她身边，拂了拂石阶上的灰尘就大喇喇坐下，然后把饭盒塞到她怀里，也不去看她哭成一张小花猫一样的脸，语气轻松逗她：“未来婆婆做的饺子，快尝尝合不合格，说不定以后要吃一辈子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感同身受。
叶笙笙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纪寒渊会守着一个衣冠冢几十年，为什么功成名就后身边示好者不断、也不乏合适的伴侣人选出现，他却为了学生时代的初恋而选择孤独终老。
这不是偏执，相反，这是极度清醒。
有些人是不能被替代的。
因为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们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