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家
距离元旦还有两天，叶笙笙和纪寒渊坐飞机去往抚安市。
他们在抚安市下飞机，明天白天去周老师家拜访。
结果在机场附近租车时遇到了颜异。
颜异孤身一人，从头到脚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他走过来打招呼：“纪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您。”
纪寒渊和他也是高中同学，虽然这些年从没联系过，但表面上还是寒暄道：“你好。”
这时颜异把视线移到叶笙笙身上：“这位是？”
抚安市气温低，叶笙笙是帽子口罩围巾手套全副武装，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一副不擅长社交的模样，安安静静站在纪寒渊身侧。
纪寒渊说：“我妻子。”
妻子？
他怎么听说叶笙笙早就车祸死了。
不过想想也是，纪寒渊现在事业有成，那张脸也很受欢迎。感情再深的神仙眷侣又如何，没有男人会为了初恋就当一辈子鳏夫。
说起来公司里倒还有个新员工也叫叶笙笙，他一直没有机会碰面。
颜异心里的小算盘最多，顿时叮叮当当盘算起来。如果能设法得到纪寒渊的助力，那么颜家家产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而纪寒渊的这位新婚妻子看起来是个懵懂好骗的，或许是个突破口。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颜异面上还是圆滑地说：“您结婚也没给我们老同学消息啊，我们这都不知道。”
纪寒渊淡声道：“办婚礼的时候会请大家来参加。”
叶笙笙也只是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
车内，纪寒渊问：“晚上想去哪里住？”
叶笙笙把围巾扯松一些透透气，然后说道：“去吴女士家里吧，她前几天回来了，也没问她现在走没走。”
说着，拿出手机说：“我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吴女士扯着嗓门喊：“歪，儿媳妇？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有人在喊“杠”“胡了”……
叶笙笙顿时知道了，吴纤巧不止没走，还去了老姐妹家里打麻将。
那声高昂的“儿媳妇”分明是在赤裸裸地炫耀。
她说：“我和纪寒渊回到抚安了，晚上想去您那里借宿。”
吴女士手下噼里啪啦搓着麻将，“来呗，但是空手来可不行，记得带袋面粉，买瓶好酒，再买点水果和蔬菜，家里东西这几天都快被我吃断粮了。”
叶笙笙笑着应道：“好的，我们两个这就去超市转转。”
“诶三筒…行，钥匙就在门外脚垫下，你们到了自己翻，我晚上不一定几点回去呢。”
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间，再加上雪天路滑开车慢，两人到达吴女士在县城的房子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这是县城里的新小区，除了人少冷清，设施绿化都还不错，屋子里暖气也足。
进门后，纪寒渊抬手打开灯，一眼就看到门口鞋架最上层放了一蓝一粉两双崭新棉拖鞋。
他弯腰拿过两双拖鞋放到地上。
叶笙笙一边换鞋一边说：“我猜吴女士接了电话后肯定跑回来了。”不然怎么会把这两双拖鞋放在第一层？
纪寒渊赞成地说：“我去看看客厅饮水机是不是正在加热。”
一去看，果然。
刀子嘴豆腐心的吴女士，听说他们两个回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偏偏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叶笙笙脱了羽绒服挂起来，轻车熟路地从电视柜第二层抽屉里翻出电视遥控器。
晚上六点半，吴女士到家。
她进来时，叶笙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纪寒渊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
房子不大，七十几平米的两室一厅，一抬头就能从沙发看到门口。叶笙笙站起来，无比自然地打招呼：“妈。”
听的吴纤巧女士一愣，随后才笑容满面地说：“好好好，好儿媳。”
纪寒渊走过来，未免两人又抱在一起哭，说道：“我和笙笙晚上还没吃饭。”
吴女士笑意收敛几分，“没吃饭？你就这么饿着我儿媳妇？”
纪寒渊说：“我想吃您包的饺子。”
“打了一天麻将很累的，回来还得给你包饺子。”吴女士放下包，嘴上不乐意，两条腿却是停不下来的往厨房去，动作利落地和面洗菜切肉，生怕客厅里的两只饿到肚子。
叶笙笙起身往厨房走：“妈我来帮您。”
吴纤巧转过身说：“你别过来，纪寒渊也别来，都给我听话去沙发上老老实实坐着看电视。每次你们两个一掺和，饺子味道都得下降不止一点半点。”
“……”
“……”
两人只能被迫倒退回客厅。
刚坐到沙发上，吴女士又转过身来说：“你们去那间卧室看看能不能住习惯。”
“行。”纪寒渊牵着叶笙笙的手往卧室去，进去后直接推上了房门。
这不是叶笙笙第一次来，她也不拘束，走去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坐下，“吴女士今晚有些亢奋。”
房间里只有那一把椅子，纪寒渊坐在床边，“她高兴。”
正说着，手里手机一响。
是有人把纪寒渊拉到了群聊里，群聊名称‘一中3班’，群内有28个人。而在当时毕业时，班里一共是36人。
看了一眼群主，是高中班长，拉纪寒渊进群的是颜异。
班长发言：【老同学们好！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十年之约吗？两年前我们组织过一次聚会，但是当时大家都在各自的工作生活中忙碌，天南海北哪里都有，于是在商量后决定将十年之约变成十二年之约，刚好是一轮，也有意义。】
【我们初步定的时间是1月2号，也就是元旦假期的第二天，在一中附近的金辉饭店，具体时间是中午还是晚上，我们在群里再商量，看大家方便。】
群里有几个毕业后留在抚安的说什么时间都可以，也有几个在其他城市或是国外的，以各种理由婉拒这次聚餐。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纪寒渊也在群里，发消息：【看纪同学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咱班发展最好的就是他，大家平时都见不着】
另一位同学问：【周老师来不来啊，好多年没见过了】
班长回复：【我问过周老师了，她说家里最近事情忙，需要明后天才能确定是否会参加】
纪寒渊抬头对叶笙笙说：“笙笙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叶笙笙走到他身边坐下。
纪寒渊把手机拿给她看，“如果同学聚会有周老师参加，那你去看望周老师的时间可能需要推迟到2号之后。”
顶着这张脸，和一个与原本叶笙笙完全无关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无论是本人出现、还是从其他人口中被述说出来。
而她如果要去探望周老师，必然会隐瞒八年前的那场意外。
想了想，叶笙笙问：“你去参加同学聚会吗？”
“不参加。”
“那如果周老师去参加聚会，我们就在这里住到3号，4号一早回去？”
“好。”
这时吴女士在外面敲了两声门：“饺子好了，出来吃饭！”
……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叶笙笙打算溜回学校门口偷偷看一眼。
吴女士叫住要出门的叶笙笙，把新织好的围巾递给她：“看看喜欢不喜欢。”
吴女士心灵手巧，叶笙笙上高中的时候就穿过她织的毛衣，款式简洁大方穿着也舒服，叶笙笙大学四年都在穿那件毛衣。
接过米色的围巾，叶笙笙果断把原本的围巾摘掉，把新围巾缠在自己脖子上戴好，问她：“好看吗？”
吴女士竖起大拇指：“贼好看，但比我年轻时肯定还是要逊色负一分。”
意思调转过来，她是在夸叶笙笙比她年轻时候好看。
也就只有叶笙笙能快速理解她的脑回路了，说了句拜拜就穿鞋转身下楼，纪寒渊已经等在楼道里。
她走过去拍拍脖颈间的围巾跟他炫耀：“看看我的新围巾，吴女士亲手给我织的！”
纪寒渊说：“那次她来家里见过你之后，问我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说是白色，然后她自言自语说白色不耐脏，当时应该就已经在计划亲手给你织些什么礼物了。”
叶笙笙对围巾更是爱不释手：“所以就织了和白色相近的米色呗，吴女士真好。”
从县城到市一中，驾车需要三十分钟。
纪寒渊读高中的时候，吴纤巧一家还住在农村，从农村坐城乡大巴到市内需要一个多小时。村子里的学生大多数考的都是县城里的高中，纪寒渊在学习上很争气，那一年直接考上了市重点，成了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市内高中的学生。
本来应该住校，但吴女士担心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在学校里会受欺负，于是咬咬牙，拿出攒了多年的积蓄在市内平房区租了套一室一厅。
她坚持让纪寒渊住卧室，自己则在十平米客厅的折叠床上睡了三年。
十二年过去，平房区拆迁，原本破旧嘈杂的小巷被两栋高楼代替，只有马路对面的烧烤店，数十年间从没变过。
车停在商场前的停车场里，下车后沿着人行路从烧烤店前走过去，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就看见了市一中砖红色教学楼。
两人沿着市一中围墙外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大门外往里张望。
泥土操场换成了四百米一圈的跑道，食堂加盖了两层，体育馆也已经建起来。
和记忆中的校园模样相差不小，但是又能看见校园中自己曾经存在过的影子。
这时门卫保安大爷从安保室走出来，手里还端着杯热茶，远远望着两人问：“是以前的学生吗？要进去吗？”
叶笙笙挥挥手：“不用啦，谢谢大爷！”
然后她拽着纪寒渊跑了。
纪寒渊跟在她身边，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叶笙笙说：“我怕值班老师是教过我们的老师，这些老师和颜异他们会有联系，到时候被认出来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