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张画不能销毁
“砰！”
翻找了许久，最里面的卧房终于被一脚踹开。
克洛奇半闭着眼，看见穿着牧师长袍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谁？”
克洛奇假装惊恐地从床上跳起来，目光死死盯着进来的两人。
“别动，”老人手中亮起了一束幽蓝的焰火，随着焰火亮起，整间屋子都被照得如同白昼，他语气带着些许警惕，“把身子转过来！”
“转过来？”克洛奇明知故问。
排查是否变成了怪物，一般都是看背上有没有一个紫黑色的印记，这个印记，只有专业的牧师通过魔法才能看到，平常人是发现不了的。
“对，把背部露出！”
苍老的声音在命令着，主教站在前方，女子没有说话，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球之类的东西。
克洛奇心里其实很虚，但教会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只得转过身去，把背部暴露出来。
只能暗自希望，自己没有被污染吧，因为听谣传说，向邪神做仪式不一定会被污染，只有那一部分人，才会被深渊中的魔鬼盯上。
这也是他和卡斯特大着胆子向邪神祈求的原因。
此时，一道红色的光照了过来，克洛奇的心跳加速……
“嗯……还算正常。”
几秒后，主教低低开口道：“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重新用衣服把背部盖住，克洛奇装作恼火的样子：“我正在睡觉呢，你们怎么不说一声就进来？要不是你们是教会的人，我都想着要冲出去报警了……对了，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扫视着这间卧房的主教上下打量了几眼克洛奇，“门外这么久的敲门声你没听见？”
“什么敲门声啊，我一直在睡觉呢。”克洛奇撒谎道。
“呵呵，”主教闻言冷笑了两声，示意伊莉雅搜一下这里的东西，一边走过来，“你说你不知道？那既然和那怪物没有瓜葛，它又怎么会盯着你家门不断地敲！”
“有怪物？”克洛奇面露惊慌之色，惨白的唇翕动了两下，好像被吓得不轻。
前世他可是演技派，现在这招正好用在刀刃上。
主教却不买账：“说实话吧，你有没有进行过一些邪恶的仪式！还有那个敲门的人，你们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
矢口否认，克洛奇现在只希望，教会的人不会读心术之类的魔法，不然，自己这回恐怕就要遭殃了。
而且根据自己的记忆，要说被什么东西替换还真说得过去……教会的人要是发现了这一点，自己可就彻底玩完了。
“伊莉雅，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发现相关物品，但是这屋子里，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好像是黑油蜡烛的气味……”
克洛奇的心咯噔了一下。
黑油蜡烛的气味，明明已经很浅了，这个叫伊莉雅的女人竟然还能闻到。
“我怎么闻不到？”略显苍老的主教似乎嗅觉不如女人好，使劲嗅了嗅空中的气味，皱起了眉。
伊莉雅手中的水晶球状物体发出淡淡的红芒，她靠近克洛奇了一点，红芒就闪烁了一下：
“这个人似乎真的没有被污染，‘红玛瑙’闪烁代表这里邪神的相关气息不太稳定，一般来说不太可能藏有邪神的画，但这黑油蜡烛……”
女人好像在犹豫，克洛奇发现她正蹲下身子，似乎要往床底下看去。
一秒，两秒，女人的目光扫过来，克洛奇已经冒出一身冷汗。
“砰！”
这时，紧闭的房门再度被踹开。
“主教阁下，街区又发现三个怪物，刚刚四楼走去那个怪物忽然消失了，初步猜测是瞬间转移，好像是它的同伴拥有类似的能力，这里不是我们的搜索目标。”
“好，另外两人呢？”
“他们正在追击，但二对四恐怕困难，我们需要尽快赶过去。”
主教犹豫了一下，似乎也在想伊莉雅刚刚说的黑油蜡烛的事，但这想法只不过停留了一瞬，他就匆匆离开了。
“伊莉雅，跟我来。”
脚步声越来越远，克洛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刚刚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床底下的画，看来得尽快处理掉。
“不，就算处理掉了，他们也会回来的。”
“而且卡斯特似乎已经发疯……那我更不能再待在这种废城了，我得赶快离开雅各。”
留在这里只能面对危险的教会和丑恶的地下组织，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之前这个主教似乎说“留下怪物的种子”，那是什么意思？
克洛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几年原主作为难民的记忆告诉他，教会似乎和邪神的信徒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和解。
都拥有超凡力量的生物，自然在小城的管理上拥有支配权。
而自称正义的神职人员往往滥用超凡能力，这座城市，实际上是一座由教会管辖的废城。
克洛奇坐起了身，现在他的心里一团糟，他先是去关好了住房的大门，然后穿好衣物翻箱倒柜，要把仅剩的钱都带上，然后逃出这个地方。
“这张图，也要销毁掉！”
克洛奇从床底下掏出那张画，取下画框，刚要把它撕扯成碎片，耳边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别，别杀我！”
“谁？”
克洛奇寒毛倒竖，他四下张望一圈，屋子里并没有人。
“是我！我被你捏在手里！”
“嗯？”克洛奇视线下移，只见那张照片微微变了样子，一个女人的脸代替了原来模糊不清的面庞。
克洛奇手抖了一下，眼角抽动，嘴唇颤抖着吐出了两个字：“邪神……”
“不是我啊，我根本不是什么邪神，你们举行的仪式也和我没有关系！诶诶诶，别撕我！”
克洛奇发现这容貌精致的女人好像很害怕自己撕掉纸张，于是作势要挟，一边试探道：“那……为什么会有人变成怪物！”
“那是仪式本身有问题，我不过是个序列4的半神，而且是一道残念。这幅画是新画出来的，我把残念融进了画里，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克洛奇这时才想起，之前的仪式实际上只有卡斯特在进行，他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
而之前看到这幅画里的人在动，可能并不是画本身的特效，而是这个女人的样貌覆盖在了邪神图画之上。
不过即便如此，克洛奇依旧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话，听说邪神总是变成各种样子诱惑普通人……而且就算她不是邪神，他也不能放松警惕。
天知道她对自己是否怀有恶意？
但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女人很怕自己撕掉她。
克洛奇开口问道：“之前教会的人搜查这里，是你在帮我？”
“对啊，不然你早就被发现了，不过，我这也算是在自保吧。”
克洛奇沉默片刻，手还是劳劳抓着那副画。似乎知道克洛奇在担心什么，女人忽然开口说：“看你这样子，应该很想离开这里吧？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别把我撕了，我可以考虑保护你。”
“哼，你都自身难保，还保护我？”
“你往前走两步，到写字台边用笔写下我的名字，我可以把我的一件东西给你……”
克洛奇警惕道：“什么东西？”
“一枚被诅咒的戒指，”女人顿了顿，“那是很久以前用的东西了……我现在用不着，算是送给你了。”
克洛奇将信将疑，他记得在这个世界是不能听到邪神的名字的，听到的人会陷入厄运，有时甚至会在死在梦中。
但现在的这个状况，自己逃出这座废城似乎急需超凡力量。
“那你叫什么？”克洛奇大着胆子问。
“克莉娜斯图亚特。”
女人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恶意，克洛奇听到后也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良反应，他犹豫着走过去，在纸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看你身后。”
刚写完这个名字，手中的照片就变回了面目不清的样子，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深夜里有些渗人。
克洛奇转身，面前是一个女子的虚影。
“你……你怎么……”克洛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子神色平静，从手上取下一个暗紫色的戒指：“我还会回去的，这道神念中了一个强者的诅咒，我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言罢，虚影破碎，戒指轻轻落在克洛奇的指尖，克洛奇感觉它越带越紧，好像拔不下来。
……
克洛奇走的时候把克莉娜的那张照片一起带在身边。
黎明将近，雨也停了，这座废弃的小城又开始变得平静，那些狰狞的怪物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克洛奇不敢耽搁，戒指只能暂时改变他的容貌，教会的人好像在到处找他，因为黑油蜡烛的事，那栋公寓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几番周折，他终于绕开了城门口的卫兵。
但是当克洛奇坐上了出城的马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城市中破败的街道，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卡斯特，希望你也能逃掉吧……即使你变成怪物，也要好好活着。”
克洛奇乘坐着的马车是一个运送货物出城的车夫的，这个车夫是一个城外的庄园主家中的长期雇工，专门负责为这个庄园的主人运送货物到雅各城之中。
因为城外的这个庄园主的身份地位很高，所以他的雇工车夫才能够有资格在这个多事之秋的雅各城之中出入自由。
当然，克洛奇在城外找到这个车夫的时候，他找了个自己觉得雅各城局势太不稳定，担心自己的个人安危，想要暂时离开雅各城避避现在的风头的理由，加上付出了五个金币为代价，才说服了这个车夫将他带着离开雅各城的区域，到那个庄园主的庄园附近去。
因为克洛奇心里很清楚，虽然他现在暂时绕开了雅各城门口的卫兵，成功的暂时离开了雅各城，但是凭借着他现在这个有些孱弱无力的凡人之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彻底逃离雅各城的可能性。
因为之前那些搜查他的那些教会的人已经对他产生了疑心的，只是因为仓促之间出了事，所以他们才暂时离开了克洛奇……但是克洛奇也不傻，他用手指头都能够想得到，那些教会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就算不把他抓去处理了，肯定也会监视着他后续的日常。
最要命的就是，克洛奇本身是真的存在着问题的，这要是在后续教会的监视之下暴露了什么，那他肯定也难逃那些教士的制裁和处理。
所以克洛奇才一出城门就赶紧找到了那个黑心要价的车夫，想要抓紧时间离开雅各城的区域……按照他的计划来说，等他跟随着这个车夫到达了那个庄园主所在的区域之后，他就可以下车离开了，如果再悄悄的逃往其他的城市之中，躲避开雅各城的这些教士的监视和追捕。
想来雅各城之中最近出现了这么多的邪神事件，那些教会的人如果发现他不在了……应该也就不会再花时间去调查有关他身上的事了，克洛奇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这种普通人在教会的那些教士眼里，从来就不会受到什么特别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