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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抚心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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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路盘旋了三圈,估摸着自圣殿下了二十几丈,这才见到了第一个石门,门上刻有一彩塑,塑中之人人首龙身,双手捧有一道家八卦阵,这便是龙祖伏羲像了。石门上方借火光隐隐可见‘抚魂琴’三字。

    执火弟子向门侧让开,漪云的一老一少立刻参拜了伏羲像。林雪儿一行见状也连忙拜了伏羲。

    众人行礼后,执火弟子才推开了石门。

    石门后应是一空旷的石室,里面只隐隐有几处火光,很难分辨里面的情况,只是隐隐的有肉类腐败的味道传出来。

    漪云教的老者对年轻弟子点了点头,那年轻弟子便转身郑重的对林雪儿四人道:“星月人龙殿之决第一关——抚魂琴。”

    “伏羲者,龙神也,亦人祖也。昔闻凤栖于梧桐,遂成琴。琴以制音,音可摄心。星月弟子尽为医,若仅能医表非贤,若能医心乃人中龙凤。拓跋氏遗命,此关由守殿方对山鬼施以幻毒,闯殿方需医得山鬼之毒,但不可用身体任何部位与山鬼接触,只能依赖琴音施术。”漪云教那年轻弟子说罢,问道:“敢问待选教主,由哪位亲随闯抚魂琴?”

    林雪儿直接看向了安支使,安支使的目光也恰好迎向了林雪儿,林雪儿恭敬的说道:“安老支使,看来此关是琴、医结合。论医术,只恐普天下唯有药王、毒圣在世能出您左右,说到琴瑟么,我略晓一二,沫晨和董萱并不擅长,看来第一关就得仰仗老支使了。”

    安老支使点了点头,“雪儿,放心吧。以乐律调解病者情操还难不住老朽,那便由老朽闯这第一关吧。”

    林雪儿也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对漪云教的年轻弟子道:“由安支使闯第一关。”

    那年轻人示意了解了。便请漪云的长辈先入了石室,又毕恭毕敬请了安支使入石室,最后才对林雪儿、沫晨和董萱说道:“你们三人进去观战还是在外面等?”

    林雪儿看了左右,道:“进去观战。”

    “好,”青年人请三个小丫头入了石室,自己也跟了进去。外面的弟子才重新将石门关好。

    不过,这石门不关还好,毕竟那石路两侧尽是油灯,甚是明亮。可石门一关,仅凭这偌大的石室内那几盏油灯实在太暗了,大家都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了黑暗,看清人的轮廓应该是没太大问题了。

    也就行了几步,便因最前面的老者停下而都停止不前了。年轻弟子在最后说道:“好了,众人在此观战,不可上前。安前辈请入前面石笼。”听这么一说,大家才眯着眼睛用力的向前望去,隐约可以看见石制的栅栏,既然被称为石笼,想必另一侧也有石栏吧,但在这一侧是万万看不见的了。

    安支使缓缓行至石栏前,自行拉开了栏门,走了进去,又回身关好栏门。年轻人见安支使已经进了石笼,突然高喊道:“闯殿方入石笼。”声音在整个石室内回荡,听声便可知这石室要比圣殿大不少了。

    一会对面也传来一个青年人的声音,“请闯殿者坐到抚魂琴前,准备驱山鬼入笼。”

    安支使借着微光可以看到地上有一把古琴,古琴旁有一天然的石凳,便径直走去于石凳坐下。

    而林雪儿她们在这个距离是看不清地上有古琴的,只能看到安支使走过去坐下了。她们此刻担心的提到的不止一次的山鬼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鬼怪么?

    少卿,只听得石室最深处(应该是石室对面吧)碰的一声关门声。接着便是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哀嚎,听的几个小丫头毛骨悚然。林雪儿觉得自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沫晨和董萱在林雪儿身后,两人手紧紧攥在一起,也不知是对方还是自己的手出了这么多汗。

    虽说安支使阅历颇丰,但面对未知的山鬼,忐忑是在所难免的。林羽当年闯人龙殿的时候,是安支使的兄长陪同前往的,兄长回来后说对神明起过誓不能透露具体情形,但里面的确是危险重重,恐怖异常的。也许危险本身并不可怕,但明知即将有危险却连危险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吧。尤其是,尤其是他已经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安支使不由自主的将双手放在了琴弦上。

    片刻后,火光所及之处,隐约露出了一张脸。这脸如马般长,双目、鼻子、鼻梁血一般红,鼻梁两侧凸起着大块颧骨,应是色彩斑斓,脸周全是黑色毛发。它见了安支使,向前探了探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吼叫,长长的獠牙骇人的很。

    “山…山鬼。”沫晨不易察觉的轻呼一声。她抓着的董萱也是瑟瑟发抖。

    林雪儿心中也是一惊:这…这世上……真的有山鬼。

    安支使见了那鬼脸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和林雪儿等想法自是不同,毕竟安支使走过的路怕是都比她们吃过的盐多。安支使一眼便识出这分明是一只魈,只有南方极热地带才有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大西北处?魈类性格暴躁,力大无穷且行动敏捷,连虎狼都不敢近身,见到这东西还不如见到鬼呢。

    那魈此刻可是被守殿方的纪支使施了些药的,浑身奇痛难当,正无处发泄怒火,见了安支使,立刻扑了出来,这也才露出它全部身形。这东西全身是毛,有一成年人大小,而且,速度极快。

    安支使虽识得魈,但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魈。

    抚魂琴这一关是不能用手碰魈的,也就是安支使根本就不能还手。万分情急下,安支使只能一把抓起琴纵身后跃,用轻功贴在石笼上。那魈一击未果,瞬间欺近,沿着石柱几下便攀爬到了安支使处猛一挥爪,安支使跃向一旁堪堪躲过一击,那围成石笼的每根石柱都有人手臂般粗,却被魈这一击撕毁了小半。

    沫晨见了,惊呼到:“琴呢,不是用音律来医山鬼么?安支使为什么不用琴呢?”

    董萱也是惊魂未定,颤抖着说:“别…别说话,安支使……会有办法的吧。”

    沫晨听后猛的点了好几下头。

    林雪儿则有些不解,那山鬼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也就是灵长类的动物,虽然野性力量十足,移动速度很快,但出手击打目标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安支使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内力有增无减,运足内力是不可能会被那只山鬼击中的,可为什么笼中的安支使每次都是堪堪避开山鬼攻击呢?

    实际上,笼内是这样的情形:

    魈双臂猛合,似乎要拢碎面前的人类,安支使再次在魈双臂环抱捏碎自己前纵身跳开,嘴里嘟哝着:“金钟、紫藤。”思量间,魈又是一爪击来,这次安支使的衣服都被撕扯掉了一块,换来的是“曼陀罗,丽春花,这纪支使也真够心狠的,竟对一只魈用这两种毒药。”

    又上演了一阵的追逐戏,安支使终于绕回了那个石凳处,竟然,坐下了。是要反击了么?

    动物的本能告诉那只魈,面前的生物这个姿势再想躲避它的攻击是万万不可能的,汇聚了全身的力量扑了过去。

    安支使竟在那一动不动,等着魈的利爪和血盆大口。

    沫晨想要叫出来,但董萱的小手却紧紧的攥着自己,都把自己攥疼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安支使,双手齐发力,一同拨了下琴弦,琴间立刻发出一声闷响。魈竟被这一声吓住了,停住了脚步还退了几丈。

    魈来回踱着步子,打量着发出奇怪声音的琴,似乎很想上前将那琴一掌拍碎,但有顾忌那种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

    安支使见魈未敢轻动,才缓缓的说了句:“魈儿,我知你身上痉挛,肌肉疼的难受,精神还有些慌张,但是,别怕,安静一些,一切都会好的。”话毕,安支使用手中的琴奏出了一道优美的乐律。

    随着那乐律,仿佛整个石室都明亮起来了,那股血肉腐败的味道也变成清新的微风,甚至能嗅到青草的气息呢。

    魈见那怪怪的琴又发出了声音,本是立刻毛发竖起,张开大嘴露出獠牙,但也随着安支使的乐律,渐渐的收敛起了它剑拔弩张的姿态,再慢慢的,它血红的眼睛也变会了深邃的黑,静静地,静静地趴了下去,趴伏在了地上。

    安支使见魈已经被自己的乐律抚慰住了心神,才一只手维持着音乐,另一手上加注了内力,偶尔用力弹出几个音节,但全蕴含着内力,奔向魈的身体而去,“魈儿,放心吧,毒素马上就会排出体外的,没人会再对你做这样的事了。”

    魈似乎听懂了安支使的话似得,爬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了安支使身边,在那把琴边,重新趴下,蜷缩在那里,仿佛和所有人一样,在享受那优美的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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