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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灵魂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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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听听!”穆潼来了兴致,于是追问道。

    凌远站在屏幕里,一五一十地讲述道:“老板一开始就承诺过,只要我坚持把‘奉天行乞’那个账号打到天下第一的宝座上,他就给我一大笔奖金。钱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正需要一大笔钱为我妈妈治病,于是就夜以继日地操作,几乎放弃了自己的全部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个账户上。第一次夺得‘天下王冠’的时候,我以为他会立刻兑现承诺,可是他却没有,只是给了我最基本的生活费,让我保住‘天下王冠’,并继续诓骗我,说是暂时先替我存着,等着攒到足够多的钱时就把所有奖金一起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继续相信他。”

    “难道你的老板一直都没有兑现承诺吗?”

    “是的!从《混江湖》游戏正式上市开始,一直到最后被彻底查封时,一共产生了六枚‘天下王冠’,这六枚‘天下王冠’全是我帮他打下来的,从来没有落在旁人之手。六枚‘天下王冠’出租之后赚取的广告费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远远比他的工厂赚到的利润要多上万倍。后来他的工厂效益不好,他就干脆把工厂关停了,完全依靠出租‘天下王冠’来赚钱。可是,即使他赚到了那么多钱,却从来没有兑现承诺,没有多给我一分钱,我得到的始终都是最低工资,勉强维持生存!”

    穆潼越听越愤怒,联想起自己受骗的过程,感同身受,于是愤恨地骂了一句:“资本家都他妈的是畜牲,就算是肥到了汗毛孔流油的程度,也不愿意别人从自己嘴边抢走一滴油水!”

    凌远用力地点头说道:“穆潼兄说的极是!……后来我妈妈急着等钱做手术,我跪着求老板,求他把钱给我,他答应了,并且说只要最后再夺一次‘天下王冠’,就把我全部的酬劳一次性发给我。那个时候距离决出下一枚‘天下王冠’的时间还有两个月,虽然结果没有正式出来,但是按照积分来看,那枚‘天下王冠’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所以我期待着两个月后能够顺利地拿到我应得的报酬。”

    “那么结果呢?结果怎样?”穆潼急于知道答案,情不自禁地追问。

    “结果……老板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不等‘天下王冠’正式拿到手里的时候,就提前拍卖‘广告发布权’,这个举动其实是很反常的,可是我们当时都没有明白他的用意,就连那些参与竞标的大企业也没有明白他的真实意图。按照以往的经验,‘广告发布权’顶多是提前半个月拍卖,可是这次他提前两个月就拍卖,而且‘起拍价’定的很低,好像是急于出手的意思,所有人都有点疑惑,不过看在这么低的‘起拍价’的份上,那些大公司还是积极地参与竞标了,最后是一家美国的可乐公司中了标,并按照我们老板的要求提前两个月支付了广告费。”

    “提前两个月?为什么这么急?”

    “我们也都很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可是他对外宣称说自己准备投资一个项目,急需用钱,人们也就信了他,而且他对那家可乐公司说如果愿意提前付款的话,可以在‘中标价’的基础上再给大幅度优惠,所以那家可乐公司也就同意了。”

    “难道他不是拿钱去投资的吗?”

    “当然不是,老板拿到钱后立刻就跑路了!”

    “啊?为什么啊?”

    “我们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老板从‘内部渠道’获得了消息,他知道《混江湖》游戏出事了,并且很快就会被封杀,所以他打算提前卷了钱逃跑。”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他答应支付给你的酬劳肯定也泡汤了!”

    “是,老板拿到那笔巨额广告费之后立刻就给全家人都定了飞机票,说是出去考察项目,不让其他人跟随。可是当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就突然听说《混江湖》游戏存在巨大安全风险,公安部强令《混江湖》游戏公司立即关停服务器。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知道情况不妙,猜到老板可能要跑路,可是他怀里揣着我的工资,那是我几年时间的血汗钱,是给我妈妈治病救命的钱,我发誓一定得要回来。由于老板的飞机票是我帮他订的,我知道他的起飞时间,所以就借了一辆骑摩托车往飞机场追赶,由于太过心急,就在路上出了车祸。”

    “哦!我倒是听说过这件事,《混江湖》游戏被封杀之后,引起了几十万起法律纠纷,除了华腾自己官司缠身之外,还有一家大的跨国公司追索巨额广告费,原来这笔钱就是被你们老板卷走了!”

    “是的!那笔钱的数额实在太大,足够老板他们全家花上几辈子的!”

    “哼!……这样的钱花起来会安生吗!他们全家将来也是不得好死!”

    “他们是否好死与我没有关系,可是老板跑了之后却把我妈妈害惨了,我当初以为他一定会兑现这笔奖金,所以很早就跟医院联系妥当,把我妈妈的手术都排上日程了,可是……”

    “你妈妈深受其害,当然可怜,但是你自己不是更惨吗!直接就死在这件事上了!可惜了你的小小年纪,还没尝过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就这么早早地丧命了!”

    “哎!我死了没什么可惜,倒是我妈妈,辛劳了大半辈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早年丧夫,晚年丧子,孤苦伶仃,浑身疾病,就算被送进养老院里面,也不可能有一点快乐……我觉得自己欠妈妈的太多了,想要回报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远说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悲伤情绪,哽咽半晌,放声大哭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不是铁石心肠,穆潼也是深受感染,尤其是知道了凌远是因游戏而死这个事实之后,相似的经历让他对凌远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情不自禁地陪着哭了起来。

    两人哭了多时,穆潼稍微缓了口气,决定再次尝试一下寻找“心门箭锁”的位置,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心中默念密码,顺利开机,“云蝶战甲”很快进入工作状态。穆潼继续屏气凝神,重新操作“破解流程”,一点一点地破解“云蝶程序”之中的各个关卡。

    突然,奇迹出现了,“心门箭锁”再次出现在了穆潼的眼前,这期待已久的画面终于来到,令他欣喜若狂,可是随着心中激动情绪的增加,“心门箭锁”抖动了幅度也随之增大,而且越抖越厉害,片刻之后,“心门箭锁”的画面又消失不见了。

    穆潼情急之下,内心开始焦躁起来,可是他越焦躁,“云蝶程序”的反应就越混乱,直到最后全是一堆乱码,再想把它理顺已经不可能了,穆潼无奈只好暂时退了出来。

    这时,屏幕中的凌远含着眼泪问道:“穆潼兄!你又失败了?”

    “恩!没有成功,但是我感觉距离成功不远了!”

    “我知道你正在努力帮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尽快成功,因为我妈妈已经绝望了。云蝶传回来的信息显示,我妈妈绝食超过十多天了,而且拒绝一切治疗,撑不了多久的!”

    “凌远老弟!我现在遇到了难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可是我阿妹华颜和云蝶都不肯出来见我,我没办法向她们寻求帮助。既然云蝶与你有信息交流,你就帮我问问它,我该怎么做才能将‘心门箭锁’打开?怎么做才能把你带进‘通灵玄隧’之中去?”

    “穆潼兄!你说的这两个问题我早就帮你问过了,可是云蝶并不给我明示,它只是让我等!……它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屁话!……完全就是屁话!……云蝶这个混蛋!它这是什么狗屁态度啊……如果我十年、二十年后才能成功,那时候你妈妈早就作古了,我就算是成功也没有意义了!云蝶啊云蝶……数据蜕变而来的‘生灵’终究还是一堆数据,没有一点同情心,不近人情的混蛋……”

    “穆潼兄!你一会对云蝶骂得狗血喷头,一会又对云蝶爱得死去活来,真是搞不懂你,你是精神分裂了吗?”

    “我何时爱过云蝶?我只爱我的阿妹华颜!你是把我阿妹和云蝶搞混了吧!也不怪你,当她们两个同时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谁是阿妹谁是云蝶!”

    “穆潼兄!你知道云蝶为什么要选择我吗?”

    “什么?……什么意思?”

    “我是说,云蝶想要与你配合着挽救那些死亡者的‘灵魂数据’,可是它偏偏选择了我作为第一个试验对象,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哦?……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想过,难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吗?”

    “恩!普天之下需要被挽救的死者有很多,不该死却偏偏无辜而死的人比比皆是,各国各地都有,每分每秒都有。云蝶选择我作为第一个挽救对象,是因为咱俩有相似的经历,我的遭遇更容易唤醒你的同情心,所以让我作为首位试验对象,这样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些!”

    “凌远老弟!这些全是云蝶告诉你的吗?”

    “是的!它亲口说的!”

    “云蝶这个贱货!它既然能把这个问题都想得这么周全,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具体操作方法呢?还有阿妹也是的,她一定知道很多秘密,可她就是不说!也不出来见我,让我在这里白白地浪费时间……”

    “穆潼兄!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别管它对不对了,先说出来听听!”

    “既然云蝶说唤醒了你的同情心之后成功的几率就会增大,那么……打开‘心门箭锁’的方法会不会与‘同情心’有关啊?”

    “咦!……对啊!……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一开始很讨厌你的时候,确实是连‘心门箭锁’的位置都找不到,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对你的遭遇有点同情,刚才突然就找到了‘心门箭锁’的位置,如此看来,‘同情心’应该就是一种方法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你再试试,或许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呢!”

    “好!我现在就试试看!”

    穆潼说完之后,再次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精心凝神,默念开机密码,重新打开“云蝶战甲”,顺利进入“云蝶页面”,然后按照既往的“破解流程”一步一步地操作。

    突然,“心门箭锁”再次浮现在眼前,穆潼心里一阵激动,可是激动的情绪立刻就引起了“心门箭锁”的强烈抖动。

    不过这一次穆潼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不再像上一次那样焦躁,而是赶紧调整呼吸,稳了稳心神,随着情绪的逐渐平稳,“心门箭锁”的抖动幅度渐渐减弱,直至最后完全稳定在眼前的正中间。

    “心门箭锁”虽然稳定住了,但是却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按照以往的经验,每次站在“心门箭锁”面前的时候,只要在脑海中静静地想象着华颜的身影,“心门箭锁”就能自动打开。可是这一次照施前法却不再灵验了,无论脑海中如何想象华颜的身影,“心门箭锁”始终屹立不动。

    穆潼转念一想,也许此刻就是使用“同情心”的时候了,于是改变念想,转而想象凌远的身影,并且在脑海中把凌远的遭遇从头到尾演绎了一遍,以便大发同情之心。

    此刻的“心门箭锁”略微松动了一下,可是“箭锁”并未消失,“心门”也并未彻底敞开。

    再尝试几次,仍旧如此,穆潼大惑不解,抑制不住心中焦躁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心门箭锁”又开始抖动起来,虽然通过稳定情绪可以将“心门箭锁”逐渐稳定住,但是始终找不到开启之法。

    最后直累得满头大汗,头脑眩晕,眼睛发胀,“心门箭锁”横亘在面前,依然如故。好在他的情绪不再那么浮躁了,这也算是小有成就。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更不知道究竟尝试了多长时间,总之是毫无进展。穆潼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个人天生愚钝,不适合干脑力活。让我动动腿脚干个苦力还行,让我动心思去解决问题,简直就像是逼着癞蛤蟆跑高速路,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屏幕中的凌远跟着苦笑了一声说道:“穆潼兄这只癞蛤蟆应该是整条高速路上跑得最快的神兽了!”

    “此话怎讲?”

    “在太行山里面的时候,几百万军民联合搜捕你,最终还是被你溜掉了,难道不是神兽吗?”

    “哈哈……有时候我确实希望自己变成禽兽,可以活得逍遥自在,总比现在这样子强,人不人、鬼不鬼、兽不兽的呆在这个地下巢穴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不欲生……”

    “穆潼兄!千万别跟我提‘痛不欲生’这个词,我以前活着的时候,经常觉得命运对我不公,老天似乎把所有苦难都加到我一人身上,让我父亲早亡,让我母亲重病,让我贫苦交加,我那个时候就经常抱怨上天,怨恨生活,总觉得自己痛不欲生,不如死了痛快,可是真的死了之后,却是那么的眷恋生命!……自从云蝶把我的‘灵魂数据’重新构造出来,使我暂时保留了全部情感,我才有机会去重新感悟生命,我不敢说自己领悟了生命的真谛,但是我对生命真的是更加爱惜……人们常说,失去了什么才会爱惜什么,可是失去了生命之后,再想爱惜就彻底来不及了……所以,与失去生命的人相比,‘痛不欲生’的人是多么的幸福啊!至少你还能感觉到痛!”

    凌远说的凄凉,穆潼听得难受,二人忍不住同时流下眼泪。

    沉默多时,穆潼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说道:“凌远老弟!你再帮我问问云蝶,为什么当初能够帮助夏教授完成‘电视讲话’,为什么现在不能帮助你们母子建立‘视频通话’,原因到底出在那里?如果是我的原因,我可以尽量去改!”

    “我的‘灵魂数据’刚刚被构建出来的时候,我就向云蝶问过这个问题了!”

    “哦?它怎么说?”

    “它说夏教授的‘灵魂数据’并不是它构建的,而是因为夏教授当时并没有彻底死亡,只是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无法正常地向人们传达信息,可是他的思维仍然存在,云蝶仅仅是协助夏教授把‘思维信号’转换成‘视频音频信号’然后再传送出来,所以他才能发表‘电视讲话’。可是由于夏教授的‘灵魂数据’并没有进入‘通灵玄隧’之内……”

    “夏教授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当初阿妹跟我解释过这个原因,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能采取这个办法?”

    “云蝶说我与夏教授的情况不同,我是死亡已久的人,我的‘灵魂数据’是从‘云世界’里面收集回来并且重新构建出来的,尽管云蝶全力帮我收集生前的信息,但是难免会有遗漏,导致我的‘灵魂数据’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完整,正是因为不完整,所以我的‘灵魂数据’是不稳定的,在这种不稳定的状况下,如果强行与我妈妈建立‘视频通话’,就有可能因为‘信息矛盾’从而使我的‘灵魂数据’瞬间崩解,那么我就永远不复存在了!”

    “什么叫‘信息矛盾’?”

    “就是我现在的‘灵魂数据’里的信息与现实中的真实信息不一致的地方,所有不一致的地方都叫‘信息矛盾’。云蝶说,让我与妈妈建立‘视频通话’就等于是让我的‘灵魂数据’回到现实世界,可是我的‘灵魂数据’并不完整,与现实世界的真实信息一定会有矛盾的地方,云蝶虽然能力无穷,但是它不能修改现实世界中的真实信息,整个‘云蝶程序’是以真实信息为根基的,当‘灵魂数据’与现实世界中的真实信息相互沟通的时候,一旦遭遇到了‘矛盾点’,就产生了‘信息矛盾’,一旦产生‘信息矛盾’,‘灵魂数据’就会‘自我否定’,如果陷入到‘自我否定’之中无法自拔的话,‘灵魂数据’就会丧失‘自我存在’的信念,认为自己只是个假的数据,这个想法一旦出现,整个‘灵魂数据’就会顷刻崩解……我的‘灵魂数据’被云蝶构建起来之后,其实早就可以与我妈妈进行‘视频通话’了,可是云蝶多次警告我,让我等到进入了‘通灵玄隧’之后再与妈妈对话,避免在‘通灵玄隧’外面遭遇‘信息矛盾’而导致自己崩解消失。”

    “就算全部崩解了又能怎样!云蝶可以再把这些信息重新构建出来啊!再重新造一次‘灵魂数据’就是了!”

    “不是的!穆潼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见过被敲成碎片的磁石吗?”

    “当然见过!怎么啦?”

    “举个形象的例子,‘灵魂数据’一旦崩解,就像是磁石被敲碎了一样,所有‘组成部分’会分别携带着‘信息矛盾’永远排斥对方,再也无法将这些‘碎片’依照原样拼凑在一起了。这个‘灵魂数据’也就永久地消失了。所以必须把‘灵魂数据’带进‘通灵玄隧’之中保存!”

    “带进‘通灵玄隧’又能怎样?就不会遭遇‘信息矛盾’了吗?”

    “当然还会遭遇‘信息矛盾’!但是‘通灵玄隧’能够维持‘灵魂数据’的稳定,并且保护‘灵魂数据’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崩解,即使遭遇到了再多的‘矛盾点’,都有充足的时间对自身‘数据’进行修改,以此修补‘灵魂数据’的完整性。如此一来,‘灵魂数据’永远不会消失,就等于是‘永生不灭’了!”

    “永生不灭?……”

    “是的!只要云蝶不被人类毁灭,‘云蝶战甲’不被销毁,‘通灵玄隧’始终存在,那么‘灵魂数据’就将永生不灭!”

    “我阿妹华颜的‘灵魂数据’早就储存在‘通灵玄隧’之内了,这样看来,阿妹也是‘永生不灭’的了!”

    “穆潼兄!但凡是涉及了华颜的问题,都是被云蝶所限制的,如果你非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涉及了阿妹的问题都限制起来?为什么啊?”

    “对不起!我不知道!”

    “哎……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真不明白阿妹和云蝶究竟在搞什么鬼!……对了,凌远老弟,你上面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云蝶告诉你的吗?”

    “是的!只要是‘非限制性’的问题,我可以自由发问,云蝶会如实回答。”

    “那么你现在可以向它发问吗?”

    “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

    “那好!凌远老弟!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真心地想帮助你,可我找不到方法!麻烦你现在就转告云蝶,让它千万别再跟我打哑谜了,就算我能等得起,你妈妈未必等得起啊!它云蝶若是真心与我合作,就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告诉我吧!算是我求求它了!”

    “穆潼兄!这个问题我也早就问过它了!”

    “哦?那它怎么说?”

    “云蝶说它已经把方法全都跟你讲得明明白白了,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暂时还没有做到,所以一直都不成功!”

    “我踢它个王八羔子的蛋!……它几时跟我讲得明明白白了?真是胡说八道,混账、杂种、狗娘养的云蝶……”

    凌远见他又开始发脾气,便不再讲话,任由他一顿污言秽语地乱骂。

    穆潼骂了一阵子,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自己也觉得无趣,于是往床上一趴,糊里糊涂地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大声叫喊:“穆潼兄……穆潼兄……求你快起来啊……”

    穆潼一个激灵,急忙从床上翻身爬起,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正是凌远在屏幕中急切地呼喊着自己,于是不解地问:“凌远老弟!出了什么事?……”

    “云蝶突然传过来信息,说我妈妈奄奄一息了,马上就……”

    “那……那……那怎么办?”

    “穆潼兄!我不能再等了,我要立刻与我妈妈建立‘视频通话’!”

    “可是……可是你还没有进入‘通灵玄隧’里面,万一遇到‘信息矛盾’,你……你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在妈妈临死前见她一面!”

    “你就不怕自己的‘灵魂数据’崩解消失吗?”

    “穆潼兄!你不是我,理解不了我的感受,我的‘灵魂数据’存在的意义就是安慰我妈妈,一旦我妈妈死了,就算你把我带进‘通灵玄隧’去保存,我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与其那样,不如现在趁着妈妈还有一息尚存,赶紧跟我妈妈见上最后一面!”

    “这……可是……这……”

    “穆潼兄!你不用替我担忧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帮什么忙?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想把你带进‘通灵玄隧’之中,可是我做不到啊!”

    “不必了,现在考虑‘通灵玄隧’的事已经来不及了,我要你帮我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帮你!”

    “恩!先谢谢你了!等一会云蝶会让我的‘灵魂数据’与我妈妈建立‘视频通话’,在通话过程中,很可能会遭遇‘信息矛盾’,一旦你发现我对你描述的事情与我妈妈口中的真实信息不符,你就立刻打断我们之间的对话,避免我陷入‘信息矛盾’之中进行‘自我否定’,穆潼兄!我现在不求你帮助我永生,只求你帮助我拖延时间,让我和妈妈通话的时间尽可能地延长!拜托你了!”

    “可是,我怎么打断你们之间的对话?”

    “我也不太清楚……这样吧,你一旦发现了‘信息矛盾’,就大声叫喊我的名字,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应该就能把我从‘自我否定’中拽回来了!”

    “好!我记住了!”

    二人商定完毕,凌远立即拨打他妈妈的手机。

    当然,所有操作不可能由凌远独立完成,必须有云蝶为其建立联系通道。而此中的具体运作方法只有云蝶自己知道,凌远和穆潼都无法获知其中的机理。

    穆潼此刻心里极度紧张,双手攥拳,牙关紧咬,浑身肌肉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由于自己的失误造成凌远的‘灵魂数据’崩解。他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敢眨动一下,牢牢地盯着屏幕观看。

    此时显示器的屏幕被一分为二,里面分别显示着两个“视频窗口”,其中一个就是凌远的影像,另一个则是他妈妈的手机画面,但是“视频通话”尚未接通,画面中仅显示着“正在为您接通,请稍后!”的字样。

    屏幕中的凌远和显示器前的穆潼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谁也不知道这次“视频通话”一旦接通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后果。

    突然,画面有了变化,“视频通话”被接通了。

    还没等凌远说话,在视频那端的一个中年男人对着手机摄像头说道:“这是谁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打电话!”

    凌远和穆潼仔细观看,原来握持手机的人身穿白色“隔离衣”,居然是个医生。

    这名医生看着手机画面中的凌远,疑惑了片刻,刚想开口问话。凌远却已经亟不可待地问道:“您是……这部手机……不是肖女士的吗?”

    “对啊!手机是肖女士的!你是哪位?”医生皱着眉头说道。

    “肖……肖女士……她现在在哪里?”

    “肖女士已经不行了!我们正在整理她的物品,你是志愿者吗?我们医院已经向社会发布了公告,由于肖女士的病情不治,院方已经把她的‘定向捐助账号’关闭了,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拨打财务室电话咨询!”

    “病情不治?……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病情无法治愈,现在已经陷入垂危之际,院方考虑到救治成本和社会效益,所以决定停止救治,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在公告中讲的很清楚了,麻烦你自己看一下好不好?”

    “医生等一下……我……”

    “对不起!我的工作很忙,现在这里有很多志愿者正在给肖女士做‘临终关怀’,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向这些志愿者咨询吧!”

    那名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转交给了一名年轻的女孩,那女孩一边接过手机,一边问道:“贾医生!谁打来的?”

    “不知道!可能是个志愿者吧,啰哩啰嗦的,你们给他解释一下!”

    那名女孩把手机拿在手里,朝着视频画面里的凌远看了一眼,可是就在这一瞥之下,她顿时大惊失色,险些背过气去,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是……”

    “我是肖女士的儿子,我……”

    “啊……”

    还没等凌远接着说下去,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惊悚的尖叫声:“鬼啊……有鬼啊……”

    随着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水杯落地的声音、椅子被绊倒的声音……那部手机也跌落在地上,没有人再去捡拾,手机的摄像头定格在了天花板上。

    由于无法透过摄像头看见自己妈妈的画面,凌远急得直哭。

    穆潼站在显示器之外,想要帮忙却束手无策,也跟着焦急,陪着落泪。

    良久之后,听见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群人嘁嘁喳喳的低语之声。再过了片刻,手机被人从地上捡了起来,透过视频画面,看到那一大群医护人员以及志愿者们又都返回了病房内。

    为首的还是刚才那名男医生,只见他面色土灰,僵硬的面容对着画面中的凌远问道:“你……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肖女士的儿子!”

    “你……你先告诉我,肖女士有几个儿子?”

    “就我一个,我妈妈就我一个儿子!就我一个……”

    “小伙子!你……我现在警告你,冒充死者亲属诈领‘捐助金’的行为是严重的刑事犯罪,你……”

    “啊……‘死者’?……你是说我妈已经死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远!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就只有我凌远一个儿子……求求你告诉我,我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这时,刚才的那名女孩再次凑到手机摄像头面前,对着凌远咆哮道:“你这个骗子……骗子……肖女士的儿子凌远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骗子?”

    “我不是骗子!我是凌远,我真的是我妈的儿子啊……”

    “你再编,当年肖女士的手机丢失,全城市民都一起协助她寻找手机,就是为了找到她儿子生前的影像资料,所有人都知道凌远死了,你还敢冒充凌远来行骗?就仗着你的长相酷似凌远,就敢出来骗钱吗!我告诉你,肖女士死亡以后,她的‘定向捐助金’将会自动转入‘红十字会’的账户里面,你骗不到一分钱……”

    “什么?我妈妈真的已经死亡了?……妈妈……妈妈……”

    凌远不顾医生和志愿者的质问,独自哭号着“妈妈……”,哭声惨烈凄厉。

    病房内的医护人员以及志愿者们一共十多个人全都愤慨不已,齐声谴责着凌远的“诈骗”行为,那名医生不愿再与凌远纠缠,大骂了几句“无耻、卑鄙、恶心……”随后就要关闭手机。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听见病床之上一个微弱的声音喊道:“儿啊……我的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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