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境
蛇头一个急刹，将厢车踩停。胡璃能明显感觉到车子的前半部分往下塌了一截，看来确实是轮胎出了问题。
蛇头恶狠狠地用外语骂了一句的脏话，推开车门，准备下去检查轮胎的情况。
就在这时，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从旁边的草丛里冲了出来，从他们的着装打扮来看，是华夏的戍边军人没错。多半是已经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这些是华夏的军人？咱们这是被逮住了吗？”
看到那些军人将他们所在的厢车包围，胡璃的语气有些慌乱。
“看来我们误会人家了，今天这边境线上真的有突击检查。”驰风依旧镇定自若，只是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冷漠，“先别轻举妄动，看看怎么回事，必要的时候，注意我的手势。”
驰风挨个扫视了一遍那些围上来的华夏军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蛇头身上。这些军人身上都没有灵力波动，应该并不是灵修者。就算他们是荷枪实弹出来巡逻，自己跟胡璃倒也有办法脱身，大不了就先回去，改日再想办法去华夏。
但蛇头会怎么做呢？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注意到周围蹿出来的华夏军人后，顿时如临大敌，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检查起了轮胎的情况。直到其中一个军人朝这边大声喊道：
“华夏出入境边防检查局，你们的车辆涉嫌偷越国境线，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十多名军人将胡璃他们乘坐的厢车，以及后面装着铁笼的小皮卡围了起来。皮卡上的司机和乘客被赶了下来，胡璃和驰风原本也会被赶下车的，但当那名军人走到厢车旁往里望时，根据驰风的指示，胡璃发动了幻术。
“车上没人！”男人的目光在车里扫视几圈后，朝同伴大声喊道。
胡璃和驰风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虽然胡璃的幻术已经扩散到了在场所有人身上，就算说话也不会被察觉，但现在还是保持安静好一点。指不定周围还埋伏着什么厉害人物，要知道华夏的巡边军队一般都会有灵修者随行，他们并不会轻易露面。
刚才那名喊话的军人走了过来，看他肩膀上的军衔，应该是这群人的长官。他也朝厢车里瞟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走到了蛇头的身旁，刚才一名军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让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皮卡上的三人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军官蹲在他身前，仔细打量起他的脸，蛇头的眼神躲闪着，但还是被认了出来。
“看来咱今天撞上了条大鱼，你就是这附近有名的蛇头，‘老何’对吧？”
蛇头把脑袋扭向一旁，没有回答，像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少跟我在这儿装蒜嗷，我知道你听得懂普通话。后面那皮卡的铁笼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蛇头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把脑袋扭回来，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草丛。就在这时，驰风开口了。
“灵力波动。”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地面在微微震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里靠近，而且速度相当快。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如同潮水般的黑色虫群。模样像是小号的独角仙，但数量却相当惊人，以一个圆形不断向众人所在的汇聚，将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当第一个军人注意到了这些虫子时，虫群已经离他不到三十米。看上去还有一段距离，直到那些黑色小甲虫张开透明的翅膀，如同鬼魅般瞬间飞过三十多米的距离，来到了他身上。
那些黑色小甲虫一上身，便寻找衣服的缝隙开始往里钻。随着越来越多的虫子上身，有的还开始从鼻孔、嘴巴和耳朵的洞爬进了男人身体里。
“救！救……救命！”他很快便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绝望地嘶吼着，但男人的哀嚎只持续了十多秒，便没了动静。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无不脸色煞白，倒吸凉气，就连车上的驰风和胡璃也不例外。但驰风担心的并不是虫子，那些虫子明显是蛇头手下的灵修者在操纵，应该是蛇头准备的后手。他担心的是，这些人弄死了华夏军人，这会让他们接下来在华夏的旅程变得举步维艰。
虫子开始侵蚀第二个军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名军官，他伸手想要去掏腰间的配枪，然后逮住蛇头做人质。根据他的判断，要想对付这些虫子，只能先从蛇头下手。显然，他对这些小东西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准备，
但蛇头可不一样，他刚才扭头朝旁边的草丛里做暗号，就是在叫自己的手下动手。干他们这行的，凡事都得提前做好准备。
早在众人的注意力还放在男人的惨状上时，蛇头就已经开始动手了。所以没等军官举枪对准他，蛇头就从鞋底掏出了一块薄薄的刀片，毫不留情地挥向了军官的喉咙。
“杀了……他们……”喉管处的大动脉断裂，鲜血随即喷涌而出，但在倒下之前，军官还是用颤抖而模糊的嗓音喊出了这几个字。
虫群已经抵达，那些华夏军人正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但还是有人听到了军官的声音，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以为杀掉蛇头，这些虫子自然会退去。
拉枪机的声音接连响起，好几个枪口同时对准了蛇头。但只见他不慌不忙，在枪口喷吐出火焰之前，一个翻身跳到了厢车后面。此举让他深陷虫群之中，但那些虫子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而是继续向那些军人涌去。
霎时，厢车旁火花四溅，驰风下意识地撑起了灵力罩，将自己和胡璃护在其中。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是在白费功夫，这辆厢车自带有灵力屏障。而在枪械的火力将其击破之前，虫群便已经将在场的所有华夏军人吞噬。
虫群很快散去，最早倒下的那个人，如今只剩下一堆破碎的衣服碎片，连骨头都没留下。
“好……好厉害！”车上的胡璃不禁感叹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把那蛇头当回事，但现在有点改观了。
“没见过的能力……”一旁的驰风目睹了那些军人的惨状，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如果刚才那些虫子是冲他们来的，自己又有几分胜算呢……
蛇头在同伴的帮忙下迅速换好了轮胎，然后火急火燎地上了车。
“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刚才那些枪声会把附近巡逻的军队吸引过来。”蛇头上车后先点了根烟，他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还没从刚才差点没命的险境中缓过来。等身体平静下来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发动，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弹射了出去。
“你把那些华夏军人全杀了？”
驰风眯着眼问道，语气相当认真，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装醉了。
“那些不是边防局的人，真正的华夏军人不会纹身，也不会用枪指着我的脑袋。”由于车速很快，蛇头的注意力集中在草丛中隐藏的道路上，头也不回地答道，“他们是来截货的，有人走漏了风声。”
“货？你是说后面那辆皮卡上的铁笼？还是里面装的东西？”
蛇头快速扭过头看了驰风一眼，他这才意识到驰风从一开始就知道里面有东西。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问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但你真这么好奇的话，要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蛇头的双手在方向盘上飞舞着，为了保持全速前进，他必须使出浑身解数。
“这是华夏内地一个老板的货，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炼丹的材料，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我只负责接货送货，其他的一概不问。你有一天也会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为了盖过发动机的声音，蛇头几乎是吼着说道。
驰风像是听进去了蛇头的劝告，没再发问，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不过我现在也很好奇那笼子里是什么了，上一次遇到敢从我手上抢货的人，还是他妈的五年前！这些家伙还挺有创意，为了不被发现，居然假扮成边防局的。”
如果那些人真是假扮的华夏军人，那他倒也放心了。这些人在边境线失踪的事必然会传到边防局那里，得等那里的情报出来了，他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一直到厢车停下来，驰风都没再说一句话。
“咱们到了，欢迎来到华夏。”蛇头看向窗外，不远处就是混凝土砌成的华夏国界界标。他们所走的道路全程都隐蔽于草木茂密的丛林里，除非距离很近，否则绝无发现的可能。而一旦车辆行驶过后，立刻会有蛇头手下的灵修者将行驶痕迹掩盖起来。就算边务局的人来巡查，也不可能想到这植被茂盛的山林间，还有能让车辆通过的道路。这一套工作流程，也只有他这种干了几十年的老蛇头能总结出来了。
车辆继续在丛林间行驶了一段距离，并最终上了大路。路过检查站时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很快，驰风跟胡璃便已经能看到他们此行来华夏的第一站——边境城市，喀特。他们将在那里换乘长途汽车，前往华夏内地。
“灵力真的变稀薄了？”胡璃突然在后座说道，那种感觉就像原本湿润的空气，，慢慢变得干燥起来一样。当差异到达一定量后，总会被人发现。
“灵力之乡嘛，只不过是以前的。现在这里更适合叫灵力沙漠。”蛇头用一股嘲讽的语气说道，他曾经也想过成为一名灵修者，方便他的偷渡工作，但他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
“这内地可不比境外，越往里走，灵力就越少。唯一的例外就是桃源了。那里的灵力还跟以前一样多，不过也只有桃源了。”一聊到内地，蛇头瞬间化身导游，开始给胡璃科普起来。而除了科普以外，还有保留环节，“在内地，要自然补充灵力很慢，想快点的话，除了去桃源，就只有磕药了。我这里刚好有一批灵力补充液，刚从外地进口的现货，亲情价可以算你们八折？”
时值正午，厢车最终驶入了郊区的一处工厂，这里是蛇头的中转点。胡璃跟驰风也在这里下车，接下来的行程已经用不着蛇头帮忙了。先前的车队会陆陆续续到达这里，将货卸完后，他们又会找时机返回境外。
工厂里有人在等他们，准确地说，是在等皮卡上的那个大铁笼。皮卡刚在工厂大门前的大坝停下，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的壮汉就走上前来，开始将铁笼往下运。不过他们身上的制服和之前将铁笼送来的人并不一样，而且看外貌是华夏人。应该就是买方了。
胡璃和驰风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还想看看铁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反正已经到华夏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打开，验一下货。”为首的戴着太阳镜的黑衣男子吩咐道，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旁边的人。那人立即走到铁笼前，将上面一排的锁挨个挨个打开，然后将滑盖式的笼门一层一层推开，最里面是那种传统的有缝隙的，一根根铁棍拼接而成的铁笼。男人手上那串钥匙并没有用以打开最后一道锁的，不过这样也足够看清里面的东西了。
“这……”看着笼子里的东西，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里面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整个人像是在泥水里泡过一样，脏的不成样子，一头长发也板结在一起。她的四肢都被一个铁环勒得死死的，脖子上也有一个大铁环，同样紧贴肌肤，只过没手脚上的箍得那么紧。每个铁环都由一根粗壮的铁链与笼子的角落连接，女孩有任何动作，铁链就会咔咔作响。
光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出那些铁环箍在自己脖子上时那种窒息感。这些还只是表面，只有灵修者能看到那些笼壁上、铁环上、锁链上的密密麻麻的刻印。只需要看个大概就能明白，一旦在这个笼子里使用灵力，下场会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