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嗜杀
一旁的手下也看的入迷，他推了推他，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看什么呢？那都是北齐送来给皇叔的美人，皇叔至今也就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是该充盈后宫。”
那随从撇了撇嘴，“明明是王爷自己想来看。”
眼前这个身材敦厚，皮肤黝黑的男人便是魏国的圣上，他对着大殿下的长著说道，
“那便多谢你们大冢宰的美意，既然你们赠美人，那我朝自然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这五十匹赤兔马、一箱夜明珠、还有这十把金鞘坎弯刀是我朝回赠齐国之物，以示两国交好之意，还忘齐王哂纳。”
长著行礼，“多谢圣上，您的美意小人自当传达，吾皇也望两国敦睦邦交，和平共处，将友好之意由小人代为传达。”
“甚好。”
司马瓒在名单里见到了那女子的名字，文芷，一个简单却儒雅的名字，怎么也未曾想到是被他这个玩世不恭之人刻在心上之人。
司马弘在宴会散去后单独召见了郁戎。
他打量了男子一眼，问道：“郁爱卿，你今年二十二了吧。”
“回圣上，正是。”
“多好的年纪，这齐国送来的美人确实不错，你若喜欢挑一个去，这为国分忧也不能整日与男人打交道，总要开枝散叶。”
齐国的美人再美，在皇帝眼中也不过是交易的工具，他需要这样的工具稳住郁戎，让他全心全意为自己所用，他也想看看郁戎的意思，是否有逾矩之心。
男子目光淡淡的，他并无意娶妻生子，对他来说天下太平才是最重要的。
“多谢圣上美意，可下官曾说过只要天下一日未平，臣便不娶妻生子。”
“规矩是死的，若遇上好的怎能真的终身不娶，你文武双全，总要为自己留下后代，也可日后为朕分忧。”
司马弘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有几分试探他的意思，他若真接纳了圣上的意思，司马弘必定心中不悦。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齐国送来给您的美人，臣下怎能没有上下尊卑之分？”
皇帝若有所思地一笑整理着衣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这顽固的性子。”
御花园中
几人百无聊赖来到芍药园闲逛，如今正是芍药盛放的季节，百花齐放，五彩斑斓，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园中蝴蝶翩飞，争先恐后抢着同一朵花。
“这木叶蛱蝶真是好看，我在齐国还从未见过。”
“这花也好看。”
“你不知道吧，此花名为砚池漾波，魏国人最爱芍药牡丹，这花名贵的很，魏人雅致，最喜品茶赏花。”
她们扑蝶的扑蝶，采花戴的采花戴，只有祝矜怡同文芷坐在凉亭中喝茶。
黄衣的女子名为暮湘，她边采着花瓣边说道：“齐国出美人，魏国出美男子，绥王司马瓒风流倜傥，大将军郁戎更甚芝兰玉树。”
“郁将军？”
祝矜怡微微皱眉，这个郁将军便是南襄城遇到的郁戎，他在齐国果然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只是若是不小心撞见他是否会认出她而拆穿她？
“是呀，你没听说过啊？”
暮湘将一朵粉色多瓣芍药递给祝矜怡，她笑意盈盈地说道：“我觉得此花配你更好，你和文芷是我们中长的最美的。”
祝矜怡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簪花。”
“那可惜了。”
众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祝矜怡和暮湘，她环顾四周，问道：“天色已晚，你还不走么。”
暮湘摇头，“我要留在这牡丹苑摘花回去沐浴，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祝矜怡见她正在兴致上，只好提醒道：“那你小心一些。”
而未曾想司马弘早就在不远处听到了她们几人的对话，他找来了一个容貌不错的男子，对他来说这只是狩猎游戏。
男子有些胆怯，要他顶着郁将军的名讳试探她，若是说错一二恐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战战兢兢，“圣上，真的要这样做？”
皇帝挑眉，沉声说道：“朕要做什么轮得到你管？速速去。”
被命令的那个人连忙低眉颔首地回道：
“是。”
暮湘正在园中专注于采花，就在这时她听得园外有人正在吟诗，声音富有磁性，“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暮湘也是个有几分才情之人，听到此人声音温柔，如玉石之声，心下觉得是个年轻英俊的才子。
她回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听得她这般说，男子爽朗地一笑，连忙问道：
“不知美人可否让在下入这苑中欣赏此美景？”
女子并不是没有防备之心，方才听得男子声音好听所以对上几句…
可这毕竟是皇宫，她是送给圣上的美人，又不敢轻易逾矩。
可是听得圣上又是如此癫狂和丑陋的人物，自己大好年华，貌美如花，心中自然不甘。
她躲在花后头，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作答道：“在下姓郁。”
听到姓郁暮湘的眸中燃起了一丝光亮，听闻郁大将军骁勇善战，英姿飒爽，何等的人物能让满城之人在他胜战归来能一睹风采。
她满心欢喜，声音也比方才响亮很多，“你是郁大将军。”
“你躲在芍药花下，是怕见我吗。”
那纤长的身姿，让她想要靠近却又只能望而却步，只是能看一眼他，能够亲近和他倾心相对，她纵然死也无憾了。
她怯生生地说道：“我是齐国送来的美人。”
男子为了打消她心中的顾虑，便说道：“齐国送来的美人？圣上下旨承蒙厚爱让微臣在众多美人中挑选出两个赐给我作为侧室，你说我应当接受吗？”
听到男子这样说暮湘激动万分，她不愿留在宫中，若是能得将军青睐她便三生有幸，她雀跃道：“将，将军不嫌弃小女？”
暮湘从花丛中出来定睛去看那个绝代风华的人物，虽然长相不及她心中所想的那般，但战场上的英姿必然不会输于任何人！
“方才我远远之外便对你一见倾心，所以才在园外吟诗，只怕你不愿。”
她一千个一百个愿意！
“我为何不愿？”
“圣上他九五之尊，而我不过只是位极人臣，我怕你受了委屈。”
听到他这般说，暮湘连忙反驳道：“怎会，将军骁勇善战，人中骐骥，又绝代风华，我…”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有问道：“那圣上呢？”
“圣上他，我有些害怕。”
其实暮湘的害怕并不是毫无道理，一路上听到关于很多圣上疯癫的传闻，所以圣上的形象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
可就是没想到她的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命数！
夜色渐渐拉开了帷幕，尚食局送来了饭菜，几人围着桌坐下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祝矜怡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问道，“暮湘呢？”
文芷摇头，“不知道啊，到现在都没回来。”
旁边的几人纷纷猜测道：“莫非还在芍药园？”
“我去看看。”
说罢祝矜怡便放下了碗筷站起了身，而一旁的文芷也紧随其后。
“我同你一起去。”
刚进芍药园祝矜怡便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气，文芷还在一旁打着灯，却发现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粘稠物，她用琉璃盏照清地上的东西，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魂飞魄散。
“啊啊啊~”
“文芷。”祝矜怡面对她的大喊大叫心也悬在了嗓子眼，她接过女子手中的灯却发现周围都是血，而白色的芍药花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这番景象是如此妖冶诡异。
再往里走花丛中躺着一具尸体，那不是别人而是暮湘。
祝矜怡错愕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这芍药园的花是鲜血染红的，不是旁人的血，是，是暮湘的。”
掉在地上的那朵芍药花是她递给自己的，一个鲜活的人，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她以前想要脱离的世道，是现在再也看不到的。
残暴，嗜杀，血腥，也许这才是刚刚开始。
众人听到这个传闻后纷纷慌了神，
“我要回去！”
文芷在一旁说道：“大家冷静一点。”
“冷静，如今如何冷静？”
“是大冢宰让我们来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去，纵然逃了，我们的家人都会受到连累。”
秦芮嫣是她们之中年纪最长的经历的多自然也看透的多，王湛是什么人，别说她们没办法逃出去，纵然真的逃回去恐怕也会被王湛杀了，更何况这邺城恐怕有不少是他的眼线。
文芷叹了一口气，看着一旁沉默的少女问道：“你觉得暮湘是何人杀害的？”
“你猜能在皇宫中杀人的人还会是谁？”
祝矜怡越来越觉得传闻非虚，司马弘性情暴戾，时常癫狂，能在皇宫中如此猖狂杀人且没有人追究除了他她想不到别人。
“你说圣上？”
二人对视一眼，祝矜怡点点头，若是圣上她们日后在魏国必然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