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而在这些匆匆逝去的日子里，道真各脉后起之秀辈出，南北宗分以抱朴子与葛仙川代表，即着南有南修真，北有北芳秀，道真内部高层自然又以各宗脉划分。当道真各脉呈现欣荣之势，当前武林局势亦颇有动荡。在接连收到了负责勘察的道子飞信之时，明月愁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额角。
苦境战事虽有武林人士参与协助御敌，但每一段战事告落后，也折损了中原正道的大部分力量，然外域侵者天羌一族，却前脚走后脚到地接踵而来。应着苍生百姓之请，道真担起了此次对抗天羌族的重任，虽对方未全逼近中原，但也并不能掉以轻心。
苦境虽广袤无垠，但这片土地上并没有君主管辖，然却只要有人侵入此地，便有着一方正义人士挺身而出，为了天下苍生慷慨就义亦在所不惜。
所以不得不说，苦境真乃一方神奇之地。没有以国主之名的法制管辖，却有着一人发起，八方响应的侠义理念。
明月愁近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但也不知是因战事而烦心还是其他之事，她正准备起身打算出去走走散心，却见着灵犀指瑕跑进来，一把扑到她身上。
“师姐！”
“……”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与师弟们宠坏了，这姑娘性格有些乖张。然更悲催的是，长成大姑娘的灵犀指瑕目测有一米七之高，然明月愁依旧是……当年一米六。“指瑕，你压得吾起不来了。”
“抱歉师姐，指瑕这就起来。”灵犀指瑕蹭地爬起，乖巧地立在一旁。虽然不知师姐为何依旧长不高，依如当年一样身材娇小软萌易推倒，就算她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但依旧没有一丝身为南修真宗主的威严，倒是让她有种想捏捏她的脸的冲动。
当然这种心思也只是想想而已。人是长得容易欺负，但个性可是凶残多了……这也是她多年来没有敢将小心思付诸于行动的原因……她看看明月愁起身的动作，很是疑惑。
“师姐，可是要出门？”
“嗯，吾想出去走走。”明月愁站起身，而后侧头。“要一起？”
“要要要！”难得师姐有闲心出去走走，她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哈，如此殷勤，倒不去找你的山龙隐秀了？”
“师姐！吾和他只是朋友啦！”年轻的姑娘解释着，可脸颊却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啧。”
集市熙熙攘攘，倒也让烦闷的心情渐而消散。两位姑娘东走走西看看，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支画糖人，此时的明月愁没有一点身为宗主的模样，且再加至那可萌可萌的身高差，倒像是姐姐带着妹妹出门游玩的样子。
戏剧性的桥段总是发生得太过突然让当事者来不及反应，反应过来时师姐妹两人还保持着左手糖葫芦右手画糖人的姿势，明月愁抬眼看向行侠仗义将银两还给她们的年轻女子，突然间眼冒精光。
好，好漂亮的小姐姐！英姿飒爽又不失温柔，简直就是当嫂子的人选！不当嫂子入她后宫也行的！然在多年之后明月愁看着摆在眼前的命运，不由得暗骂了一声天/道mmp……
好似一切缘分都顺理成章，当年轻的女子与随从的一位姑娘与她们在一家茶馆最高处坐下时，灵犀指瑕暗地里掐了一把痴汉状态的明月愁时，她才反应过来。“方才多谢姑娘出手，在下夜未央，这位是舍妹夜灵犀。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唤吾繁雪便可，”年轻的女子微微颔首，“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繁雪姑娘，似乎不是苦境之人？”明月愁打量了一下繁雪，虽说苦境之大外域之人来往甚多，但眼前人装束打扮，好似刚入苦境不久。
“哈，未央姑娘好眼光，繁雪确是与舍妹方至苦境游玩，”繁雪轻笑一声，接过明月愁递来的茶茗。“却没想到在此遇上了两位，真可谓是有缘。”
“哈，好说了。”
姑娘间的茶话不比男人间的会谈，但有时候却也胜过其之。三言两语转至跳跃性的话题，论古今趣谈，道江湖轶闻，话儿女情长，好似乱世逢知己，一天下来，倒也略有惺惺相惜之意。天色将晚之时，繁雪起身向两人道别后，便携同其妹离去。然明月愁依旧坐在位上丝毫不动，倒是令灵犀指瑕疑惑地看向她。
“师姐？”
“指瑕啊，”明月愁执着空了的杯盏把玩，“你说，立场不同之人，能成为朋友吗？”
“嗯？师姐，为何会如此之问？”
“一道命题，说来看看。”
“依指瑕之见，若真是立场对立，朋友难成。无论换做何时，指瑕的回答亦是不变。”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么？哈。”
“师姐……可是察觉了什么？”忽而想起了今日明月愁与那名繁雪姑娘因聊起苦境战事时的对话，灵犀指瑕不由多想。
--“人处江湖之中，有些时候，亦是身不由己。旁人所认为恶之事，于当事者来说却不得不为之。是非对错，自在人之一念之间。”
--“繁雪此言吾当是认同。只不过若道路已择，便终不复回头。”
--“那依未央所言，守护苍生当是侠义之举？”
--“非也。”
--“那是什么？”
--“责任。”
--哈，好一个责任。”
“嗯？”明月愁抬起头，撇向灵犀指瑕。“指瑕看不出端倪？”
“这……难道？”脑海中灵光一闪，灵犀指瑕面露惊诧。
“如你所想。只不过，”明月愁起身来到栏前，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群山。“我们与她，还会再见面的。”
在繁雪抬手时她不经意窥到的袖口一角间，她见到了一块前不久才见过的玉坠。它由着一条朱色丝线绕在主人纤细的腕上，随着袖子的落下而隐去了身形。那是半块战蝶玉斧，如若不知情，根本不会去在意其之寓意。而她通过了罪负英雄搜集来的情报，难得在其上下了功夫，也误打误撞地知晓了所识姑娘的身份与来历。
那是天羌族武者的标志，而如今拥有它的人，便是现任天羌族领导者，繁雪逸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