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弹
“你可听说了么?昨夜陈府闹鬼。”
“竟有这事儿?你从何得知?消息可靠么?”
“我一个远房亲戚的表弟在陈府当差,昨夜正好轮他在老爷院里值夜。据说,半夜里陈府里的表小姐先闹起来,说是亡故的阿登小姐来寻仇,吓得半夜在陈府里疯跑呢。过了没一盏茶的时间,那陈家老爷忽然也梦魇了,嘴里念叨着什么鬼啊,神啊之类的,谁都唤不醒,直到鸡鸣时分才猛然惊醒。”
“啧,还真有这等事。莫非也是阿登小姐亡魂作怪?”
“说是阿登小姐,我却是不信的。阿登小姐那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善良,即使变了鬼,也不会如此凶悍。”
“那表小姐的话又作何解释呢?”
说话人沉吟了一会,左顾右盼,见四周吃茶的客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压低声音说“怕是表小姐心里有鬼。
你可知道前两年阿登小姐的婚事么?本是许给了高家六郎,结果莫名其妙的被高家退婚了。之后阿登小姐就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整个太平县都知道。怎么,难道里面有内情?”
“我与你说,你只听听便好。可千万不要往外传。阿登小姐弹的一首好箜篌,每日夕时都会在阁楼弹箜篌。那日我同往常一样,在外墙听琴,见有人来,便躲了起来。
初时以为那人和我一样也是来偷偷听琴的,后来才知晓那人竟是高家六郎。六郎长得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静静的立在墙外听琴,正面露欣赏,谁知突然被东西砸了,抬头一看,墙上趴着一个美貌的女子。
那女子自称阿登,出言戏弄六郎,一通胡说八道竟惹恼了六郎。翌日我就听到传言,说高家退了婚。”
“难道那女子就是表小姐?1
说话人点点头,“我初次听琴时,也被那表小姐戏弄过,她自称阿登。后来听见墙那边有丫头们唤她表小姐,才得知她的身份。可怜陈家至今都不知道,高家为何退婚。”
睢阳歪着头,好似在看窗外景色,实则聚精会神的在偷听那两人的谈话。辛竹面无异常的品茶,眯着眼睛看着对街的陈府。只见一白面男子,甩着袖子带着两三个小厮匆匆出府,身后的阴影处,浮现出两个女鬼。一个是茵茵一个是玉珠。
“休整好了么?我们该去拜访陈府了。”
睢阳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站起来整整衣裙,跟着辛竹离开了茶馆。
“没想到阿登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那阿登的死不就是表小姐间接造成的么?昨日阿登进城除了告知母亲帮助絙儿,还为了去报仇么?”
辛竹摇头,“非也。能够长久停留在世间的冤魂,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人为,一种是幽冥规则。
人为便是道士法师利用咒法强行将鬼魂留下,这类鬼魂在人世间停留的时间越长,身上的怨气也就越重。直到它们身上的冤孽越来越重,法师都无法掌控它们后,府君会派阴兵押送它们回到地府煮罪。
幽冥规则便是所有归入幽冥的魂魄,必须阳寿已尽,身上不得有怨气。不是所有横死的人都是阳寿已尽的,有些因果是前世结下的,今生只该死在那人手里。而有些人的因果是今世结下的,原本不该此时死,却死了,便是横死而阳寿未荆同自尽的人一样,要在世间徘徊至寿数已尽的时候,才能回到幽冥。”
睢阳听的认真,忽然说道“你的意思是,阿登是被人害死的?可阿登自己不是说是病死的么?
辛竹扭头看着睢阳认真的说,“世间有很多人死的不明不白,就是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被谁杀死的。所以带着疑惑在世间徘徊数十年,才魂归地府,看个明白。”
表小姐经了昨日的惊吓,今日早早就派人去请大夫,正赶上辛竹上门,在门外等候的小丫头,看见辛竹手里提了一个小木箱子,便误认为辛竹是大夫,急忙将辛竹二人带到了表小姐的房内。
屋子里垂着重重的纱帐,门窗紧闭,之前跟着陈家老爷的茵茵和玉珠此刻正站在表小姐的床边,森冷的盯着床上虚弱的人。
“大夫,小姐昨晚受了点惊讶,今早上就直说肚子疼,您快给看看吧。”
辛竹点头表示知道,床上的人才懒懒的伸出手,辛竹把完脉,随后要了笔墨,写了一张方子,让人去抓药。
“我还有话要对小姐说,你们”
“你们都下去吧。”
小丫头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屋子,辛竹重新坐下来,开口道“不知表小姐知晓自己有了身孕么?”
床上的人沉默了很久,才应了一声。
“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让丫头们去抓了保胎的药方,小姐可放心服下。”
“先生,你可看出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忽然掀开帘子,顾不得衣裳不整,便下了床,直奔到辛竹面前。
没有梳妆的表小姐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
辛竹仔细打量了一会后,皱着眉说“中毒了?”
表小姐激动地扑倒在地上,“求大夫救我,我中毒了。这毒光靠把脉是看不出来的。”
“我把脉看不出,也无从得知你中的什么毒,怎么救你呢?还是找出下毒的人为先。”
表小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即便如此,先生可以在府中小住几日么?若是实在没有眉目解毒,再离开。我每日会付诊金的。”
辛竹犹豫,而睢阳却一口答应了。在表小姐千恩万谢之下,辛竹带着睢阳找了间隐蔽的院子住了下来。
而辛竹走后不久,陈夫人便派人来请表小姐过去。怀揣着不安,表小姐被人搀扶着跟丫头走了。
才来到夫人的房间,就见夫人满脸倦容的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张名帖。以往的冷漠全然没了,见表小姐来了,无力的向她招了招手。
“姑母。”
“你今年也十五了,该说人家了。我身子越来越不好,趁着还清醒,叫人列了个名单。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自己挑人家,看哪个比较中意?”
表小姐突然抬头,有些哽咽“姑母为何想起来给我说人家了,两年前不是不许的么?”
“两年前,你才多大?现在到了说人家的年纪了。”
表小姐忽然愣住,直直的看着陈夫人,红了眼圈,扑在陈夫人身上“姑母,我错了。我做了件错事。
我以为你留着我在府中,根本无意给我找人家,而是想把我给老爷做校”
陈夫人身子一僵,见扑在自己身上的人哭的伤心,又不禁想起阿登,“我怎么会这样糟践你。你母亲是我的表妹,素来也有交情,她让你来投奔我,我怎么会让你去做妾室?”
“可是,姑母,我我已经怀了姑父的孩子。”
“什么?!他他何时?”
“阿登姐姐还在的时候。那日你不愿给我也选个人家,我生气的跑去找姑父,姑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