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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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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轻烛被带回地牢。

    “咔”一声脆响,玄铁链重新铐上他手腕,所有人脸色难看地走了。

    地面堆了不少干草,简轻烛有点冷,盘膝坐在草堆上,支着下颌,被一出一进弄得一头雾水。

    当时在冰泉,他看到一颗根须粗壮的灵树,押送他的人将他一把推了进去,笑着说:“好好享受。”

    简轻烛跌入泉里,他修为未恢复,本以为会摔个粉身碎骨,谁知那灵树用枝叶接住他,将他托到树端,那里有颗晶莹剔透的果子,冷雾环绕,散出极冷的气息。

    简轻烛想起那句“好好享受”,恍然大悟。

    于是摘下果子吃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简轻烛想起他说完‘谢谢’后,秦修敕脸上凝霜的寒意。

    识海里,奇越轻咳了声,装模作样的说:“是吗?可是你只吃了个果子啊,又没做其他的坏事。”

    奇越早知道那是玄冰果。

    他没想到秦修敕真要置简轻烛于死地,简轻烛吃掉玄冰果,反而得了一线生机,正合他意。

    “吃了灵果,你灵力有恢复吗?”

    简轻烛摆弄着玄铁链:“一点点。”

    话落“哐当”一声,镣铐从他手腕掉落,简轻烛揉揉手腕,不喜欢被铐住,这东西实在讨厌。

    奇越目瞪口呆:“不是戴上玄铁铐后使不出灵力吗?”

    “它能锁住灵力是有原因的,”简轻烛神识笼罩地牢,打算凭吃完果子后恢复的一点灵力,伺机逃走。

    “什么原因?”奇越意识到这是个传出去,万千修士会沸腾的消息,赶忙追问。

    简轻烛摇头:“不说,这是天机。”

    地牢内外面看守得很紧,里面却很松,几乎没人关注他所在的角落。

    简轻烛拿起一块石头,思及师弟让人带他离开冰泉时浮现的杀意,长睫微垂,在镣铐上刻下“我走了,勿念。”告别词,旋即消失在原地。

    冰泉里,古缊一脸困惑。

    他绕着灵树来回走了好几圈,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埃”

    玄冰果还有半月才成熟,在此之前,强行摘下只有树毁果亡的下场,且拜秦修敕所赐,凡踏入冰泉的修士,都会被灵树攻击,本能地汲取养料。

    “玄冰果怎么突然熟了?”

    “还有,灵树为何不攻击大美人,”古缊一指树叶编织的床,“还给他做了张床,难道有美貌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1

    古缊一脸愤然,看起来很为秦修敕打抱不平。

    当他喋喋不休完,准备再绕树一圈的时候,一簇黑焰从秦修敕食指尖冒了出来:“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别拖延时间。”

    古缊脚步一顿,悻悻笑了笑。

    被发现了,他还想再拖会,想个法子救美人呢。

    不是他不够兄弟,实在是,简轻烛长了一张让他失去抵抗力的脸。

    他不忍对方香消玉殒。

    “好吧,我这里有三个建议,”古缊正色道,“第一个,挖出他的灵核,刚吃完不久,不可能这么快融合,玄冰果里蕴含的寒霜之气,会聚集在灵核里。”

    话落他看到秦修敕转身就走,忙道:“等等!等等1

    “其实还有第二个好方法,将他炼化,炼个十天半月,能把玄冰果里的寒霜之气一点不剩的取出来!比灵核里的更纯粹。”

    秦修敕止步:“那就炼。”

    古缊见他没有丝毫犹豫,不由咬牙切齿,恨他对美人无情,察觉四周空气变得灼热,意识到黑炎又在反噬,心底又一叹。

    九幽黑炎有多毒辣,他是知道的。

    转瞬间,将人焚得连骨灰都不剩,比起炼狱里的酷刑,过犹不及,而秦修敕遭黑炎反噬,每时每刻遭受的痛楚是这些的千百倍。

    古缊知道有多煎熬,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必须站在秦修敕这边,但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咳咳,”古缊咳了声,眼神闪躲,“其实还有第三个方法,您要不三思。”

    秦修敕苍白的肤色,在反噬中,浮现出红意。

    他显然不想再听废话,看向古缊的眼神,透着无声警告。

    古缊硬着头皮:“第三个法子就是,就是先饶大美人一命!然后再慢慢想办法1

    秦修敕微微点头:“好。”

    古缊一喜,抬头对上一双冷眸,秦修敕道:“就用你的命换吧。”

    “”古缊双手合拢行礼。

    “属下这就去提炼寒霜之气1

    秦修敕拂袖离去,古缊在他之后也离开了冰泉,来到地牢。

    牢内幽火闪烁,光线昏暗,透着阴森鬼气。

    古缊来到关押简轻烛的一处角落,立在门口,盯着空荡荡的牢狱,表情一僵。

    “人呢?1

    城主府门口。

    古缊拿着断裂的玄铁烤:“快让开!我有十万火急的事禀告城主1

    “古缊大人,城主交代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守卫一脸为难,随后指了指半空中阵法凝结的结界,“而且我等放行,你也见不到城主,他回来后就斥退了府里所有人,不许靠近。”

    古缊心头咯噔了下,脸色难看,看来这次,黑炎反噬得很严重。

    他立在大门口,都感觉到热浪。

    另边,简轻烛落地以为落到了火山,他立在长廊上,抬眸一看,月光洒落庭院里,不知谁家的院子,树木都枯萎了,死气沉沉。

    奇越:“这是哪?”

    他为何觉得不妙呢。

    简轻烛张望四周:“不知,应该还没出城。”

    他用尽灵力,勉强离开了地牢,眼下不知身在何处。

    奇越:“那你小心些,这地方半个人影都没有,着实诡异。”

    简轻烛耳朵微动,看向前方一道门,里面隐隐有幽火闪烁:“倒也不是,里面有一个人,气息很弱。”

    奇越一听,心道他这灵主有些运气在身,如今没有灵力,偌大的府邸,只有一个气若游丝的人,进屋寻些防身的宝贝,岂不美哉。

    简轻烛来到房外,抬手敲门,奇越吓得心惊肉跳:“嘘!嘘!偷偷进去1

    简轻烛顿了下:“这样不礼貌。”

    奇越:“小心为上,还要不要命了1

    简轻烛犹豫再三,诚实点头:“要。”天道猝然没了,这个位面会陷入混乱。

    他将门打开条缝,蹑手蹑脚钻了进去。

    窗户半敞,皎洁月光照入室内。

    简轻烛轻轻合上门,转过身,脸颊涨红,擅闯别人房间,他像个第一次做坏事的小朋友,手脚无措立在室内。

    奇越:“灵主?”

    简轻烛抖了下,随后抬头左右望了望,视线落在一面屏风,宽大的衣袍搭在上面。

    他愣了愣,这衣袍有些熟悉。

    简轻烛缓步走了过去。

    屏风后,不是寻常的床,是块巨大的寒玉,身着单衣躺在上面的年轻男子,俊眉紧皱,周身气息紊乱。

    显然,他睡的并不安稳。

    奇越:“”

    他错了,简轻烛是没什么运气在身的。

    “灵主快走,头也不回地走1

    在他的吆喝声中,简轻烛一动不动,盯着寒玉床上的秦修敕,眸光微凝,片刻不退反进,凑了去。

    他摸了摸秦修敕额头,上面的冷汗浸湿指尖,简轻烛掌下紧贴的肌肤滚烫。

    估摸是感染风寒了。

    简轻烛小时候也感染过风寒,回忆旁人如何照顾自己的,用浸了水的锦帕贴在秦修敕额头。

    可是不起作用。

    锦帕一秒变干,多放一会,就被冒出的黑炎烧得只剩一缕青烟。

    简轻烛盯着那抹黑焰,皱起眉头,意识到秦修敕不是发烧,而是被这东西反噬了。

    “这是什么火?”

    “九幽黑炎。”

    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秦修敕体内,简轻烛来不及细思,看着意识模糊的秦修敕,手掌按在寒玉上。

    过了会,冻僵的手贴在秦修敕额头。

    顷刻,一缕黑焰冒出,将他的手包裹起来。

    简轻烛手指被烫得一蜷,换另一只手没入火焰,一盏茶的时间,他双手在寒玉与火焰中交替了近百次。

    简轻烛手指疼得发抖。

    奇越见他又把青红的手放在寒玉上,终于忍不住道:“别理会了,秦修敕死不了,反正他命硬着呢。”

    “我知道。”

    简轻烛语气莫名,随后默了默,低声道:“可是他眉头拧着”

    看起来很痛苦。

    黑炎缠绕他指尖,他觉得很疼。

    体内埋着黑炎源火的秦修敕,不知又是何滋味。

    简轻烛手掌覆盖在怎么都冷不下了的额头,一双眼盯着再次席卷而来的黑焰,眼神逐渐冷了。

    张牙舞爪的黑炎,火光忽地弱了几分。

    与此同时,简轻烛浑身散出一股寒霜之气,将室内热浪一扫而空。

    秦修敕在梦魇里挣扎。

    醒不来。

    绣着精美叶纹的衣摆在他眼前晃动,一片雪白,干净到让他探去的手都充满怯意。

    最后。

    简轻烛还是被他轻轻拽住了。

    “你是秦家的小孩,”秦修敕冰凉的手被握住,一股暖意拂过,“你知道先天圣骨么,我来找师弟。”

    “我就是。”

    简轻烛明显愣了下,随后在小孩执拗又忐忑的眸光下,莞尔:“那我带你回去。”

    秦修敕心脏跳的厉害。

    下一刻,却如被冰冻住了般,冷得生疼。

    “好你个秦修敕,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结果竟然顶着云皓先天圣骨的名头拜入仙门,小小年纪,偷别人的东西,无耻至极1

    “仙君,你被这小贱种蒙骗了,皓儿才是你的师弟,我们也是才知道你当年来过秦家皓儿快过来拜见师兄1

    被推出来的少年,赶忙向白衣身影俯身行礼:“师兄好。”

    他见过简轻烛。

    原来,这人本该是他的师兄。

    行完礼,秦云皓乖巧站着,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忍不住抬头,顺着简轻烛未曾移动的目光,落到跪伏在青石板的少年身上。

    秦修敕道:“师兄,”

    简轻烛轻“嗯”了声,听到少年嗓音嘶哑,如喉间泣血:“我没骗你。”

    简轻烛沉默,没有再回应。

    紧接着,手腕一转,长剑寒光闪烁。

    少年的血,不仅染红了青石板,也在简轻烛雪白衣摆上,溅开了一片片猩红花朵。

    狰狞醒目。

    那一剑的余威,让秦修敕身上的伤痕,在两年后,仍疼得厉害。

    秦修敕知道这是梦魇,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如溺水之人,抓不到任何的东西,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往深不见底的水下沉去。

    没人会救他。

    他只能靠自己。

    秦修敕知道这点,眉头紧皱,拼命地摆脱梦魇,想保持清醒,这时,额头传来一抹冰凉。

    但凉意一闪而逝,正当秦修敕失望的时候,又来了一抹。

    渐渐的,那冷意变得浓郁,压下了体内的黑炎,将他的意识从梦魇里一下拉了出来。

    一片寒霜笼罩中,秦修敕睁开眼。

    他尚有几分不清醒,半梦半醒间,想去触碰覆在额头上的冰物,看究竟是什么。

    他的右手臂不知为何,有些沉。

    秦修敕换成左手,摸到贴着额头的东西,整个人顿了顿。

    一只纤长的手。

    很冷,像结了冰。

    一瞬间,秦修敕眼底迷雾散开,侧头望去。

    到处凝着寒霜的室内,梦里的青年就坐在床边矮凳子上,大抵是怕冷,用雪白绒毯将全身裹住了,脑袋都盖住了,只留下一只手覆在他额头上。

    秦修敕侧过身,右手臂一动没动,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深夜。

    一片寂静。

    年轻城主用左手撩开绒毯,一个枕着他手臂睡觉的脑袋露了出来。

    简轻烛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落浅淡的阴影,在睡梦中,似乎感觉被叨扰到了,脸颊蹭了蹭紧贴着的衣袖,随后压着手臂继续睡。

    秦修敕眼神晦暗不明。

    好半晌,将绒毯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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