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叩问剑心
看来今天老天爷不打算赏饭吃。
千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决定转移下话题。
“师兄方才一段剑舞气势恢宏，手中长剑更是光华四射，想来绝非凡品，不知它可有姓名？”
时殊倒是巴不得她说些正经话，但此时听到此言，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明褒暗贬。
他眉心微蹙、嚅嗫片刻道：“它并非名剑，不过是外门弟子统一分配的玄铁剑。”
想了想，又犹豫着补充：“此剑不过凡品，还要什么姓名？”
啊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算，还拿刀扎一下。
于是，千浅面上的假笑几乎要维持不住，鞋里的脚趾猛地抓地。
浅定下kpi：今晚抠出一座魔仙堡。
于是乎，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叮咚！恭喜宿主达成隐藏成就：【不堪入耳】，该成就触发几率仅为亿分之一！】
【任务奖励：笃信之言！】
【笃信之言：言之既出，信必随之。随意念开启，开启后可使宿主所言可信度增加50，闻者皆易笃信而不轻疑。】
系统老师！你是我的神！
系统：差点我就信了。
千浅在心中对着系统拜了拜，旋即重新燃气斗志，她目光炯炯，一派坚定的神色。
“剑虽师出无名，但师兄风姿绰约，有此一舞，只让人觉得能被此人执掌的，必非凡品。
昔日听闻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今日想来此话果真不俗。只是还应当再加一句剑靠主人装才对。”
明明是自己向来嗤之以鼻的彩虹屁言论，但此时不知怎得，看着千浅诚挚的眼神。
时殊竟觉得这些皆是其肺腑之言，并无半分作假。
他一时间被这炽烈而直白的夸赞冲昏了头脑，脖颈处的红晕蔓延地更开了，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师妹谬赞，只是我这般样貌恐怕当不起一句风姿绰约。”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胎记，语气间隐约有几分落寞。
见未来大魔头此时露出自卑自贬的模样，千浅觉得她有必要纠正对方错误的认知。
她的眼神在时殊脸蛋上肆无忌惮地流连一番，像个驾轻就熟的女流氓。
时殊只觉得这位小师妹的目光仿佛烧红的木炭一般，所及之处都火辣辣地烧起一阵热意。
当真是……无礼至极！
千浅盯了那道胎记半晌，缓缓道：“师兄不该如此妄自菲薄才是。美人画骨难画皮，世人只道师兄皮囊上的胎记可怖。
却不曾好好瞧瞧师兄皮囊下一副天生的美人骨，连同内里那颗赤诚之心。
无法体会师兄的美，那是他们的损失，并不是师兄的。”
时殊感觉眼前有烟花炸开，晃得他晕头转向，他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师兄，美人骨，美？？？
每个字他都认得，可合在一起竟觉得无比艰涩难懂。
师妹的意思是、是在说自己长得……好看吗？
他向来认为，丑八怪、红胎鬼才是合乎他身份的称呼。
怎得到了千浅师妹嘴中，自己竟成了……竟成了难得一见的美人了呢？
而最让他自己震惊的是，他居然觉得师妹此言真挚动人，十分有说服力……
疯了，一定是疯了！
他摸了摸左脸上的胎记，想确定它是否还安然无恙地待在自己脸上。
他分明时刻警醒着自己，要小心这位师妹意图不明的糖衣炮弹，怎得转眼间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呢？
实在是糟糕……
往后可不能轻易再犯了！
他一时间想不出该作何回应，便沉默下来，垂下头盯着地面。
晚风轻轻拂过，带走了他心间的稍许燥意。
千浅见时殊这副沉默乖巧的样子，自知是刚刚的言论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她向后倚在椅背上，两条小腿在空气中晃呀晃。
月浓如水，方才那阵风拂走了厚厚的云彩，重新露出了孤月和周遭璀璨的星辰。
千浅如有所感，她轻轻问道：“师兄所持的剑道为何？”
听到她询问自己的剑心，时殊不由得轻笑一声。
往日的遭遇浮上心头，恨意如附骨之蛆般滋生蔓延，他的心间充斥着暴戾之气。
许多正派修士张口闭口便是大道、太平，将自己的剑称作是苍生剑、无量剑。
呸！好一群道貌岸然之徒。
嘴里天道、苍生说个不停，背地里却连一个他都容不下，难不成他不算这苍生的一员？
时殊语气凉薄，几乎要收不住脸上滚烫的恨意。
他咬牙道：“我练剑、修行，皆是为了叫所有欺我辱我之人付出代价。斩断一切烦扰，这便是我的剑道。”
他说完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千浅的脸庞，这也算是他对千浅的试探。
快露出和他人一样的嫌恶的眼神，然后痛骂我是邪魔歪道吧。
这样我就不必对你留有期盼，亦或者是沉溺在你虚妄的温柔之中了……
时殊眸色闪了闪，他确实希望千浅如他所料般做出反应的……对吧？
谁料千浅并未按他给出的剧本来，她闻言若有所思。
想不到盟友小小年纪便能如此透彻，果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受苦的孩子早明理啊。
心疼小天使一秒。
盟友所求是为斩断烦恼、诛灭仇敌，实在是潇洒通透！
时殊遭遇过的事她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因此对他复仇的决心并不意外。
她不是什么玛丽苏圣母，做不到用一句轻飘飘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来要求时殊忘掉仇恨，甚至是和那些注定不会反省的混蛋们握手言和。
就是因为和稀泥的太多！才让霸凌事件如此频发！
种何因，结何果，这是他们一手创造的结局。
不过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恶自有善，一棒子打死全部的话，到底太过武断。
因此她要多加引导，给予时殊充分的爱与关怀。
让他复仇之余，能够坚守心底的一丝真善美，不至于走上灭世的老路子。
否则于人于己都将是一场悲剧……
“师兄之于剑道的见解十分独到，对我很有启发。”千浅点点头，肯定着自己的判断。
时殊：“？？？”
千浅认真道：“辱人者人恒辱之，师兄想斩断这些烦扰，自是要叫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况且了却凡尘俗恨，不正是我们修仙之人问道路上必不可少的过程吗？师兄既为此困扰痛苦，自是应当堂堂正正将其斩断。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师兄年纪轻轻便找到了自己的道，可见心智通透聪慧，真是叫人好生佩服。”
时殊想，小师妹她说话做事总一脸正经神色，哪怕在说一些疯言疯语，也叫人莫名觉得十分可信。
他觉得自己可以再抢救一下……
“见识到了我这般阴暗的想法，师妹就不会觉得害怕吗？为何不像他人那般远离我。”
时殊凝眸，不想错过千浅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千浅摸了摸鼻子，傻傻一笑道：“我想着师兄是个恩怨分明的君子，定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我的。”
时君子：“……”我该说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