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唐阿吉，江湖再贱
第二天早课时候，李江舫顶着黑眼圈到来。昨晚他只敢躲在被窝里面睡觉，没有想到精神反而松垮了下来。
杨远今天早上喊李江舫去晨练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安慰几句后自己也明显有点儿心不在焉。
李江舫，杨远和杨晔三人夹着早餐来到萃英堂后发现陈严先生正在和杨东东、杨二虎两人交流。
三人顿时开心起来，跑过去打招呼。
陈严也有点儿开心，却故意板着脸说道：“学院从来都不是太平的地方，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这两天接连中套，我都有点儿担心你们！”
杨远几乎没有思考，马上说道：“先生，我能请假回村里看看吗？刚刚入学两天，就有两个伙伴被针对，我担心家里那边……”
陈严宽慰道：“你能想到的我们当然也想到了。三院长已经亲自去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且你也要相信你爹，有他在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说完陈严似有似无看了一眼李江舫，李江舫清楚一切的祸源都是自己，三院长可能也看出来了一些，不过那是李家去查访，确实跟自己没有关系。
五人终于再次团聚，今天反而找了一个偏僻的前排角落交流起来。
杨二虎神清气爽道：“这次我算是因祸得福了，那位先生自觉对不起我，昨天你们走了之后就来给我送来一颗妖丹，现在我已经成功进入筑台一层了！”
众人早有猜测，听到杨二虎的话语确认后更加替他觉得开心。
杨东东也看起来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叫嚷着有没有吃的，今天一大早就被喊起来做检查，都没来得及吃上两口。
杨二虎也被提醒了，立刻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虚弱样子。杨远笑骂一声，就要往饭堂赶去，大家都故意装作没有看见杨远悄悄抹了自己的眼眶。
众人热切聊了好久，大家都是初入修行，彼此之间还有许多好奇的问题要交流，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久，直到被一声声口哨声吵到。
杨晔抬头一看，原来是唐阿吉在门口，却也不进来，只是吹着口哨来回走动。
陈严眉头皱了好久，只是此时还没有开始上课，而且唐阿吉毕竟是四院长带来的人，四院长地位特殊，自己实在不好发作，于是冷哼一声返回二楼的休息室去。
李江舫如今看见唐阿吉就有些心里没底，他朝众人悄悄摇摇头，拦住了他人想要过去劝诫阻止的行为。
终于等到上课铃声响起，唐阿吉慢悠悠从后门进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陈严先生从前门进去，开始不急不缓上课。
一个早上很快过去，陈严先生恋恋不舍看了一眼学生，感慨自己实在才疏学浅，教不了太多，实在对不起这些求知若渴的眼睛。
秉持富贵险中求的李江舫气喘吁吁坐直，真的想对陈严先生说一声这里面大半功劳是他一直看不起的自己。
为了验证昨天唐阿吉说法的可行性，也为了明确自己的行为规范，李江舫可是半点儿都没有闲着。当然，报酬他也没有少给，硬是以他一人之力堆出来一个全班好学的声势。
如今算来……测试当天，他就打开了十来个通道，帮助十来个黑马入乾坤。这两天李江舫也是抓住机会，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十分大胆且勤勉工作。
如今十八位女生那边还少一些，不过已经打开两个通道，二十五位男生里面只剩下杨远、李江峰、李江福、李江飞和姜家姜鱼歌、姜鱼晖没有打开。
“看来狗屎信的主人就在你们几人之中。难道李家的敌人不是张家，是姜家？”李江舫有些疑惑。
陈严先生出门后，唐阿吉率先出门，却是在后门停留，依然吹着他说不出名字的口哨声。
班上女孩子们本就不愿意顶着太阳来回行走，打算在萃英堂里待一会，但一看唐阿吉这模样，顿时就有三四位女生一脸嫌弃的起身收拾物品。
李江舫有些不解，但能隐约感受出来同期伙伴里面很多人都对唐阿吉有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想到这里，李江舫立刻想要去某一位消息灵通的同学里面深入了解一二，却不想已经有女同学不满喊出来了。
“实在想不明白，四院长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登徒子！”
“哼，也许是某人对自己的认知太过清晰了。可惜一直瞒着大家，也不知道是喜欢攀龙附凤，还是根本看不起我们！”
有男同学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朝后门喊道：“唐阿吉，你站那里干什么！快滚！”
当事人倒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反而角落里的李江舫吓得浑身出汗。
李江舫立刻压低声音跟杨家村的小伙伴说道：“待会儿真的动手你们就赶紧跑，往三院长那里跑。”
说完，李江舫快速从前门出去，从走廊来到后门。此时已经看见后排有人上前和唐阿吉交流了。
一个古铜色方脸男子瓮声小心说道：“听说你喜欢阿翠？”
唐阿吉似乎不为所动，笑着点点头。
另一个男同学小心翼翼跑过来，“听说你喜欢我们这一届二十三位女的？”
唐阿吉反而不自信了，反问道：“整个班里不也才十八朵金花吗？”
“那你喜欢哪一个？”那人着急追问。
唐阿吉也追问道：“你问哪一个？”
“姜鱼台！”
李江舫终于赶上来了，但依然来不及，他仿佛烈士抱走炸弹一样拉走唐阿吉，却没能拉走唐阿吉张嘴说出的话。
“对啊。”
李江舫顶着背后的谩骂声和心里的巨大压力拉走了唐阿吉，出了萃英堂后接着一路向梨园走去。
直到道路两头都看不见其他人后，李江舫才松开手，发现手指已经发凉，他逼迫自己转头直视唐阿吉，依然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唐阿吉无奈摆手，说道：“我能怎么办？那群人青春期躁动，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又不是我想主动说的。”
“那你怎么可能喜欢？”
唐阿吉嘻嘻笑道：“还是你聪明，不过别人只要问我就会回答承认。”
“你有病啊？”李江舫着急起来，生怕后面紧随是死者为大这类骇人听闻的话语。
唐阿吉摇头，“没有，一点儿都没有。相反我很健康，健康到可以一直回看自己的过去。你敢正视过去的自己，然后拍着胸膛说自己从不后悔吗？”
李江舫愣住了。
“估计敢说，也敢拍。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实意。”唐阿吉替其余人回答了，“江舫，日后你也可以对别人说我喜欢她，不管我认识不认识，只要她来确认，其余人来确认，我都承认。”
“你……”李江舫反复确认这并非一句反话。
唐阿吉接着说道：“小时候我上学那会，那还是在蓝海星上。班上有一个女的，长相确实不好。我们一群男的也是人小心恶，天天用她来挤兑恶心其他人，在她面前也毫不忌讳，愣是给她‘结婚’了好几次。”
李江舫觉得口干舌燥，支支吾吾问道：“然后呢？”
唐阿吉两手一摊，“哪有然后？毕业后就各奔初中了，没有联系了。”
“欸欸欸。”李江舫更加不解，手舞足蹈，快速说道：“难道不是那女孩不堪校园欺凌，自杀身亡，然后你良知有愧，每日审问自己。然后知道恶语可杀人，相反就算是来自陌生人的喜欢也可能拯救一个孤单的心理，最后秉持着宁喜欢错不放过的理由四处撒网？”
唐阿吉哈哈大笑，“前面说的一点不对，后面说的一点不对。她还好好的，不过她长大了也没有变好看，她是一个普通人，会随手捡起垃圾，也会在菜场上和人大声争吵。但我知道，她为了获得这一份普通，已经足够努力了。”
“不懂！”
唐阿吉笑道：“因为你还在尊重死亡，我在尊重生命。死亡很沉重，很刺激人。生活难道不是吗？她活得越努力，越让人担心。你没有心疼这样的人吗？”
李江舫眼神闪躲。
唐阿吉补刀道：“说不定有些时候，你还会觉得‘这样的人还是死了算了’，诸如此类的高大想法。”
李江舫吹起口哨，大步走开了。
唐阿吉喊道：“喂，那是我的口哨声啊。”
李江舫回头，朝唐阿吉竖起了中指，这是蓝海星上的礼仪，表示最高的认同。
突然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开口。
“我要走了，将来有缘再见。”
“你什么时候走啊？”
……
五月初八日，傍晚时分妖兽潜入鲤南学院，撞见学院弟子唐阿吉，唐阿吉拼死发出讯息，身死功成。当天晚上，鲤南学院四院长愤而去往泛素大山，一气荡平三千里。
这是《鲤城县志》上记载的一天，但书本之外依然有故事。那天深夜，三院长看着跪在院内的数位学子甚至先生，叹气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