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老牛舐犊
夜明珠再亮,远不及我把你放在心上。
人物画再像,远不及我记得你的模样。
庭院树绿,圃田花红。
邢雨姗停笔,仔细端看着自己的墨宝。
越看越喜欢,简直和她心目中的王爷如出一辙。
尤其是头顶的发箍,更是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姗儿,”中气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忙什么呢?”
邢雨姗放下画卷,抬头望去。
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爹爹,您怎么来啦?”
“哟,”邢瀚海佯装生气,“嫁了人了,爹爹就不能来啦。”
“当然能啦,”邢雨姗挽起邢瀚海的胳膊,“爹爹快到屋里坐。”
“不了,不了,爹还有事,来看看你就走。”
“爹许久都不来,来了就要走哇。”
“爹是朝廷命官,可不是市井小民。”
“是,是,您是尚书,为国为民。”
行至院中的长桌前,邢瀚海停下了脚步。
拿起画卷,“这是姗儿画的?”
“嗯,您看看画的好不好?”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姗儿定是觉得极好。”
邢雨姗浅笑,“是王爷天生一副俊颜,女儿不过是画皮画不出骨。”
邢瀚海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骨啊,都装在这里啦。”
“爹爹,可不许取笑女儿。”
拉过邢瀚海,“爹爹这边坐。”
石桌上摆满了糕点,“爹,您尝尝,这是王爷特意为女儿做的。”
“哦,是吗?”邢瀚海拿起一块。
咬了一口,“嗯,酥脆香甜,王爷倒是有心了。”
“爹,昨日七夕,王爷送了女儿一件极其珍贵的礼物。”
邢瀚海笑道:“这还用你说呀,雲城早就传遍了。”
邢雨姗娇羞地垂眸,“真是,此等小事也值得大肆宣传。”
看着姗儿的小女人模样,邢瀚海心下一沉。
他也不想扫了她的兴致,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女儿啊,你和王爷之间,是怎么个情况,你最清楚。”
“莫要,”拍了拍邢雨姗的手,“陷得太深哪。”
“爹,”邢雨姗不高兴,“感情这种事,是可以改变的嘛。”
“别人也许能改,但是这晗王,”邢瀚海摇了摇头,“难哪……”
“您怎么就知道难呢,”邢雨姗据理力争,“您看,这不王爷都送女儿稀世之宝了嘛。”
“一颗夜明珠也代表不了什么嘛,”邢瀚海示意邢雨姗拎拎清楚,“而且,毕竟是他有求于咱们,对你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以爹看哪,只是寻常的示好,并不涉及到私人感情。”
邢雨姗的嘴巴,噘得那么高。
“爹,您怎么就知道,王爷不会真心地喜欢上女儿呢?”
邢瀚海叹了一口气,“女儿啊,他可是东海龙王啊。凶恶残暴,冷酷无情。你是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女儿当真是没见过,”邢雨姗下巴一抬,“他在女儿的面前,可都是柔声细语,浓情蜜意的。”
“那不过就是在人前装装样子罢了,怎能信以为真?”
“即便是装装样子,也只是在女儿面前,在他人面前可从来没有过。”
邢瀚海急了,“你又怎知在他人面前,从来没有过?”
邢雨姗一愣,“爹,您是知道些什么吗?”
邢瀚海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立刻改口,“没有没有,爹爹不过就是怕你被假象迷惑了双眼。”
“爹,女儿日日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自是分辨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姗儿,有些事情,亲眼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的呀。”
“爹,”邢雨姗站起身,“您今日来看女儿,是故意来扫兴的吧?”
“不是,不是,”邢瀚海拽了拽她的衣袖,“坐下,坐下……”
邢雨姗坐在石凳上,搅动着手帕。
“姗儿,爹爹问你啊,”邢瀚海组织着语言,“你与王爷,有没有……”
说着,两根食指碰到一起。
邢雨姗看了一眼,慌忙地撇过头去,“爹,您这是问的什么呀?”
满眼的娇羞立刻取代了满脸的不悦。
“你娘身子骨弱,不能随爹到雲城来。这本是她应该关心的事,奈何她不在身边。所以啊,这事只能爹爹来问。”
“爹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邢雨姗的眸光闪躲,羞红了整张脸。
邢瀚海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陡然地锁在了一起。
邢雨姗瞄了一眼,“爹,您不为女儿高兴吗?”
邢瀚海欲言又止,他要怎么说呢?
本是场交易,结束后各归各位。
而且,他与龙明瑒也有言在先,不可触碰姗儿。
此事,姗儿也是满口答应。
可如今瞧着,龙明瑒倒是信守承诺。
她的女儿,反倒是食言了。
“爹,”邢雨姗嗲声嗲气,“还没有呢。”
邢瀚海眼睛一亮,“真的?”
邢雨姗嘟着嘴巴,点了点头。
太好了!
邢瀚海在心底,暗自庆幸。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邢瀚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缕缕胡子。
果然,龙明瑒还是很有分寸的。
当知,何所为,何所不为。
“对了,”邢瀚海突然想起,“柴房的丫鬟是怎么回事?”
“哦,”邢雨姗不以为然,“没什么大事,已经过去了。”
“你可有吃亏?”
“当然没有,”邢雨姗挑了一下下巴,“就是金盏挨了几巴掌。”
“身为下人,为主人挨刀,那是天经地义的。”
“该说不说,爹,金盏这丫头,可比橙菊机灵多了。”
邢瀚海的眸子,闪过一抹深邃。
“橙菊自幼和你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自是不比金盏随同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听说橙菊的弟弟棕竹高中状元,皇上赐了官职。爹爹,您可有和他打过照面?”
“到底是咱们邢府的老人儿,爹爹有派人去送些贺礼。”
“嗯,”邢雨姗的眼里,呈现一丝哀伤,“橙菊,可惜了。”
邢瀚海握住邢雨姗的手,“姗儿,橙菊的事,你不必自责。自古奴为主死,理所当然。”
“你只要记得,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爹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邢瀚海狠辣的双眸,刺目猩红。
“若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爹也一定会让她立刻消失,永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