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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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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很多正常人一样,陈简西一直以来的行为都在法律限定的框架内。

    尤其是陈简东做了警察之后。

    高中时陈简西不算乖学生,当时已经在做片儿警的陈简东就经常告诫他:“别惹事,我不想以后亲手抓你。”

    后来,上了大学自己创业之后,陈简西更明白一个道理,事业越成功,站得越高,越是该小心谨慎,要不然摔下来会跌得更惨。

    所以现在,当他面对季时遇时,发现自己的人生经验已经毫无用处。

    根本不用商业竞争,也不需要耗费时间去打什么离婚官司,他踩着法律的红线,就可以比他更肆无忌惮。

    要赌吗?

    敢赌吗?

    不敢。

    许沁自杀送医院的新闻才刚跌出热搜。他不敢拿连夏去赌。

    而且,季时遇连还手的时间都不会给他。

    陈简西久久无声,季时遇满意地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你是聪明人,连夏是我太太,我肯定什么都不做;她要不是,我干嘛要手下留情。”

    天刚刚擦黑,空中乌云翻滚,起了很大的风,看样子将会有一场很大的雨。

    陈简西没有上楼,只在车里给连夏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白色的裙子在风中翻飞,袖子有点长,遮住了她手臂上的伤口,露在外面的小腿和一小截手臂很白很细,因为瘦,她整个人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飞过来,钻进车里,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好大的风啊,我都快被吹跑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依然这么快乐。

    陈简西温柔地摸了摸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发动了汽车。

    “我们去哪儿?”

    “回家。”

    她咦了一声,就抿唇笑:“我也觉得那边像我们俩的家。”

    暴雨将至,路上的人或车都行色匆匆,车内倒是难得的安稳,连夏一直乐呵呵的,时不时就看着他笑一下。

    她现在真爱笑。

    进电梯上楼时,她还在笑,像颗糖一样黏在他身上,磨得他心口发软。

    能拖一刻是一刻吧,他想。

    进了屋,刚关好门,她就把自己挂到他身上索了个吻。

    “这么快,你吃过饭了吗?”她笑盈盈地看着他,手臂还挂在他的肩上。

    “没有。”

    连夏重重叹了口气:“就知道。我已经吃过饭洗过澡了。现在我去煮东西,你去洗澡。”她推了他一把,欢快地转身进了厨房。

    好几天没进这边,冰箱里实在没什么东西。陈简西洗完澡出来时,看到连夏煮了一碗面,上面有两个煎得十分漂亮的荷包蛋。

    “弹尽粮绝,后面我们要去买点菜才行。”

    他简西亲了下她的额头,味同嚼蜡地将一碗面全部吃光了。

    他吃饭时,连夏就双手撑着脸盯着他看,嘴角翘得很高,好像在看一件十分可乐的事。

    吃完饭又推着他去刷牙,然后她就轻快地“飘”进厨房,把碗筷洗了。

    陈简西刷好牙出来,见连夏就坐在他的床边,窗帘已经阖上,房间里只留了床头灯。

    她歪着头看着他,笑道:“你太慢了,我连碗都刷好了。”说完自己先钻进被子里,拍了拍身边给他留的空位。

    陈简西走过去,睡到她身边,连夏马上就缠了上来。

    她真的很喜欢亲亲抱抱,好像怎么也亲不够抱不够似的。最后关头,陈简西又停了下来。

    黯淡的灯光下,连夏的眼睛水亮,好像是不满,又好像是有点害羞。

    “陈简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洁癖啊?”她小声问,“比如要结婚后才能做,或者怕我不能成为你老婆,又怀了你的孩子?”

    陈简西让她看得心口疼,哑着声说:“不是。”

    于是她就笑了,手指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点着,弹琴一样。

    “那你继续啊。”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我没买……”

    “不用。”她立即说,说完又笑了,“要是有宝宝了,就生下来嘛。说好了要一起带啊,你可不能让我丧偶式育儿。”

    他的心口又痛了起来,眼里也是又酸又涨。

    连夏叹了口气,攀着他的背往上一凑,亲了亲他的脸,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还没有体验过两情相悦的做呢,你成全我嘛。”

    声音又软又糯,像融化的糖一样黏,陈简西克制着,最后还是屈服于内心深处的欲望。

    轰隆隆雷声过后,蓄势已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潮湿,闷热,房间里像是被塞了胶水,粘腻地让人透不过气。

    她并不害羞,像一个妖精一样吸引着他,让他无师自通,把青春期时从片子里学到的那些都在她身上试验了一遍。

    雨势渐停时,她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微喘着,脸红扑扑的,嘴角带着笑:“好不好?”

    他的心还在砰砰跳着,喘息着亲了亲她:“嗯。”

    连夏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仍带着笑,眼里却一点点蒙上一层水雾。

    “我一直对你笑,又让你觉得很快乐,陈简西,你会记得我更久一点,对吧?”她把脸贴上他的胸口,低低的,“两天的恋爱也是恋爱,你以后可不能再说没恋爱过,只能说是分手啦。”

    陈简西的喉头发紧,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知道了?

    “他给我打电话,就是你去见他那个时候,他说有些我的相片和视频,还和你打了个赌。”她深深吸口气,声音很轻,“我知道你不敢赌,我也不敢。陈简西,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错。他是神经病,我们是正常人。”

    “连夏。”

    他想去扳她的脸,连夏却固执地不肯抬头,只更紧地缩向他怀中。

    “陈简西,你别怪我。我以前常吃药,生理期很乱,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怀孕。可是我回去后,他肯定会逼我的,我希望是你的。假如上天真肯怜悯我一次,我会找机会告诉你,我们都留点心,不能和你以后的孩子乱伦。”

    他到底抬起她的脸,灯光下,连夏的眼泪一颗颗滚下来。

    “你……你别记着我太久,后面就找女朋友结婚生子吧,别再掺和这些事了。季时遇他……”

    他不止是个神经病,还可能是个杀人犯。

    刚才电话挂断前,他忽然问连夏:“你还记得季时礼吗?”

    从这个名字也可以判断季时礼大概的身份,不过连夏是花了一点时间才想了一件和季时礼有关的事。

    那时她刚跟在季时遇身边,有一天季父忽然闯进来,揪着季时遇的衣领,不断地问他“是不是你”,然后又说“时礼是沁沁的弟弟啊,你怎么忍心”。

    因为听到“沁沁”两个字,连夏才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季父的脸上充满了绝望,震惊,伤心,还有恐惧。

    季时遇倒是如平常一样镇定,不急不躁的:“你都提到沁沁了,还能怀疑我?”

    然后季父就好像失去骨头一样,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你是说是你妈妈吗?是她害死时礼?”

    连夏大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时季太太对她十分冷淡,为此很长一段时间连夏都很怕季太太,后来相处得多了,才发现季太太是季家对她最好的人。

    已经是陈年旧事,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刚才季时遇陡地提起,连夏才突然意识到当初可能是弄错了。

    季时礼的死,或许真是季时遇做的,就像他明明说深爱许沁,却让她身败名裂。季时遇的思维方式,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测。

    假如这些都是真的,她不希望陈简西再卷进来。她无法脱身,已经是没办法的事,可是陈简西还有机会。她不想有一天轮到自己去揪着季时遇的衣领质问他“是不是你”。

    陈简西不断亲吻她,想说安慰她的话,却觉得什么都没有用。

    大概是他以前真的太顺风顺水了,什么挫折都没经历过,结果第一次碰上,就是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不过,人的思维方式是连续的,假如季时遇习惯了用这么脏的手段解决问题,那他肯定在其他事上也不干净。

    他要想办法找到他违法的证据。

    只是这一点,他不打算立即告诉连夏。万一她沉不住气,反而害了她。

    天微微亮时,连夏悄悄地带上陈简西这边的门。她没有回头看,径直坐电梯下楼,顺着回家的路往家走。

    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路两边还有积水,有些树被风刮断了,环卫工人正在收拾那些树枝。

    风有点凉,她抱紧双臂,一直往前走。走到天光大亮,走到太阳出来。她实在已经精疲力竭,再迈不动一步。

    家就在眼前,连夏没再往前挪步。

    她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打了一个电话。

    “季时遇,我妥协了,你来接我吧。”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连夏抬头看了看天。

    树很绿,早晨的阳光就已经十分热烈。真是夏天了啊,她的生日快到了。

    她和季时遇结婚也快两周年了。

    也许以后还有三周年,四周年……

    她好像明白季时遇为什么要叫她“小冬”,他把她永远地禁锢在冬天。

    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字条,陈简西把它放在手心里。

    连夏的字很不像她的人,十分洒脱奔放。

    --我把家政阿姨的微信推给你了,她做事很细心,认真,又很勤快,你照顾她一点。我以后应该没有什么自由了,旁边那套房子可能不会再住,公司也可能也会搬。

    中间隔了一段空白,是最后一句话。

    --陈简西,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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