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连夏一大早就起了床，打着哈欠去厨房煮早餐。她厨艺不算好，不过煮个简单的早餐还是可以的。
陈简西在医院里陪床，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所谓爱心早餐什么的……反正不准他嫌弃。
昨晚母女俩又睡一张床上，就像家里出事前那样。那时连守常每个星期都有几天是住在工厂里，连夏只要在家就要钻妈妈的被窝。她是家里的宝贝，是爸爸妈妈的小棉袄。
夏兰雪先问她季时遇的事。
连夏不想妈妈难过，只告诉她季时遇心中一直有喜欢的人，和她长得像，季时遇愿意帮他们，就是拿她做交换条件的。
夏兰雪一听就不忍心再问下去，不断抚摸连夏的头发，然后就哭了。后来她又发现连夏手臂上的伤，哭得更厉害。
连夏没办法，就和她聊陈简西。
夏兰雪现在对陈简西是一百个满意，只是从连夏那里她得到了两个让她十分担忧的信息。
一个是，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二来，陈简西没谈过恋爱。
就像王梅那么想撮合陈简西和她外甥女一样，陈简西这样的人拿到外面肯定十分抢手。私生活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又有能力，还孝顺，这样的人，连夏能碰到，那是祖宗烧了高香。
可是怎么就不让小夏早点碰到他呢？
他们才认识这么短短时日，陈简西就算喜欢，也就是一时在兴头上，天长日久的，他要是嫌弃小夏是二婚怎么办？
只是小夏现在都这么难过了，她根本不忍心再拿自己的担忧来烦她。
还是等到了医院跟小夏爸爸商量吧。
夏兰雪来到厨房时，连夏正在专心地煎锅贴。旁边的锅里，小米粥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她想帮忙，连夏不让。
“眼睛都肿了，快去敷一下吧。”转头马上又问她那些小咸菜应该怎么做。
夏兰雪噗嗤一声笑，说：“我先去敷一下脸，等下来教你。”
两人吃完早餐后，连夏拿了个保温桶，小心地将粥和锅贴，小咸菜分格装进去。
她做这些事，嘴角一直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夏兰雪看在眼里，心里又觉得酸酸的。
以前他们竟然没发现小夏一直在强颜欢笑，现在倒回头去想，的确好像是有一点不对劲。尤其是那晚提到小陈，她竟然会说“离婚”什么的。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十分实心眼，如果真是喜欢季时遇，不可能开这种玩笑。
昨晚她们聊天，提到小陈时，她明显是开心的，今天又坚持要自己给小陈做早餐，这大概才是真的喜欢才会有的样子吧。
连夏提着保温桶，带着夏兰雪去医院。
她已经提前给陈简西打过电话，防止他自己买了早餐吃，那她就要浪费表情了。
路上的车不算多，大概是时间还早，又是休息日，很多人还在家里睡懒觉。
到了医院，停好车，刚走到住院楼门口时，只听有人叫了一句“季太太”，然后呼啦一下，围上来一大圈的人。有人拿着话筒，有人扛着摄影机，都正怼着她的脸。
连夏一下子懵了，夏兰雪习惯性地想保护自己女儿，可是人太多，她根本顾不过来。
“季太太，许沁的事你知道吗？你怎么看？”
“有人说季先生和许沁一直有非正常的关系，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网传季先生一直在帮着许沁炒作，还不止一次高价拍下她的画。你和许沁长得这么相像，你有没有考虑过季先生和你结婚的原因？”
“季太太……”
连夏怀中紧紧地抱着保温桶，完全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钻出来的，为什么知道了这么多。
她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尤其妈妈还在旁边，正一脸惊吓地看着她。
连夏低着头，一手抱桶，一手拽着妈妈的胳膊，只想赶紧逃出去，可那些人就像苍蝇一样，根本没想放过她，有一个人甚至用手挡在她身前，还试图扯她的衣服。
挡着她的那个人忽然被人一把推开，陈简西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一把揽住她的肩，把她带到怀里。
她缩在他怀中，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妈妈。
“她早已经和季时遇在商量离婚的事，有什么事你们找季时遇。再靠过来，别怪我动手。”
她的脸埋在他胸前，挡住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视线和镜头，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是感觉表情应该挺吓人，因为他们前面真的让出了一条路。
有人还不死心的问：“你和季太太是什么关系？”
陈简西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滚！”
然后他们就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来到电梯前，陈简西才松开他。
“没事了。”
连夏心还在砰砰乱跳，闻言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简西也笑了，低声问：“怕不怕？”
连夏摇头，笑得更加灿烂，转头又握着夏兰雪的手摇，“妈，你别怕，我没事的。以后我们都不会有事了。”
夏兰雪心中叹了口气，挤了个笑容出来。
小陈看着和气，原来发起火来也好吓人啊。不过也是为了她家小夏。小夏胆子小，个头又矮，看起来就特别好欺负，的确需要一个厉害的人来保护她。
病房里，连守常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夏兰雪陪着他，让连夏陪陈简西去吃早餐。
她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连守常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看小陈不像那种人。”
有了对比，才明白什么是真的好。现在连守常才发现以前季时遇的那些好，其实很流于表面。他更喜欢用物质来表达孝心，而那些都是他最不缺的。
倒是小陈，看着就是个实在人。
“再说，一辈子那么长呢，以后的事，谁都难料到。总不能因为害怕小陈以后变心，现在就不让小夏开心吧。说不定小夏受了那些苦，就是为了认识小陈呢。”
夏兰雪想了会儿，笑着点头。的确是担心太早了，还是小夏爸爸说的对，的确不能因噎废食。
病房外面的小客厅里，连夏正眼巴巴地看着陈简西吃早餐，于是他不得不放下筷子，问：“你没吃吗？”
连夏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是。我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好看。”
陈简西心想，你不提还好，你这样一说，我都不敢吃了，可是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让他忍不住出手，揪了下她的鼻头。
连夏咯咯笑，扭头躲开，然后继续欣赏他吃早餐。
昨晚和妈妈谈到陈简西时，她看得出妈妈的那些欲言又止的担心。连夏内心里，其实也担心，可是想到陈简西的那句话，她就在想，那不算是承诺，应该算是一个开始。
她连季时遇都没恨，又怎么会去怨恨陈简西。等离婚之后，她就打算和陈简西结婚，然后生两个宝宝，她会努力挣钱，让自己有养活宝宝的能力，万一某一天陈简西觉得自己亏了，想去外面找补，她就成全他，给他自由。
担心也是过，开心也是过，与其为了不确定的未来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先把当下的日子过好。他们能处一天是一天，能处一年是一年，要是处个几十年，一辈子不就过去了吗？
想通了这些，让连夏觉得很轻松，好像终于可以十分从容地看待他们的关系。
吃完早餐，陈简西和她说他的计划。他已经找好了律师，准备帮她打离婚官司，同时也打算和季时遇见一面，尽量好好谈，以免他做出什么偏激的事，还有离婚后的打算之类的。
他说一句，她就说一个“好”，说来说去，把陈简西逗乐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问你马上结婚还是再处一段时间，你也说‘好’？”
连夏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腰，咯咯直笑。
“我都听你的啊，这样也不好吗？你想结，我们就结，你想要宝宝，我们就马上生啊。”
陈简西：……
他能感觉得出她身上的变化，好像一夜间变成了一颗糖一样，很甜，十分黏人。
拥抱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告诉她许沁的事。
过了一整夜，许沁不雅照那个词条竟然还没有掉出热搜，不要说替她降热度，陈简西甚至怀疑是有人一直在极力维持热度。
连夏对许沁的感觉很复杂，最开始是羡慕，后面是觉得她既不幸又幸运，到了现在，只剩下无感，以及因为这件事产生的同情。
以后就是不相干的人了，许沁和季时遇会怎么样，和她无关。
晚些时候，终于看到季时遇对这些事的反应。他好像是被人堵在了机场，身边围了各种□□短炮。
季时遇面对着镜头笑得十分温文尔雅。
“我去了国外，才留意到玩个游戏，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吓得赶紧回来向我太太及她的家人请罪。”
“的确是个游戏，嘴唇中间其实是有张纸的，只是相片上看不清。当时在场有很多人。不过我承认，这个游戏可能的确出格了一点，以后要引以为戒。”
“许小姐？不是，这些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是和我有关系，因为她是我爸小三的女儿。帮她炒作营销都是我爸的意思。”
“高价拍下她的画？对，是有这么回事，因为那些画太辣眼睛了，还是别放出来比较好，所以花点钱造福大众吧。”
“许小姐的私生活我不予点评，成年人要对自己负责。不过传播淫秽色情是犯法的，我是守法公民，肯定不会做这种踩线的事。”
“我和我太太感情一直很好，替身这种事，我以为只存在文学作品中。”
就好像早已经预料到所有的问题，季时遇在镜头前极其淡定，侃侃而谈，耐心十足。
下一秒，又有人抛出一个问题。
“可是今早您太太说，早已经在和您商量离婚的事。”
季时遇第一次卡了壳，脸上的笑也淡了一些，眼神凌厉地看着问话的那个人。
“我太太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哪家媒体这么大神通，竟然找到她面前？”
远在郊区的一家疗养院里，季太太手中的手机定格在这一个画面上。
“想不到吧。”她冲着继续缓缓打起太极拳的男人莞尔一笑，“到了今天，才算看出一点他的真心。”
男人淡淡笑着，不置一言。
季太太收起手机，顺了下旗袍下摆，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许沁的事，你知道了？”
“她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了。”
季太太微微一笑：“这孩子，下手这么狠。”
男人缓缓吐纳，声音低而沉：“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这孩子，比我们都狠。我原以为他对沁沁，至少有几分真心的。”
季太太笑容里多了一丝嘲讽。
“真心？当年你们处心积虑地把许沁推给他，想方设法拿孩子来算计他，就为了对付我，现在还指望他有真心？他可不是傻子。”
男人点头，脸上露出一点悲哀之色。
“看到沁沁这样，我也想明白了。沁沁流产出了意外，导致终身不孕，应该也是他的手笔。这孩子……真能忍，也是真狠啊。”
“你不想替许沁讨个公道？”
男人摇头，慢慢地收势，缓缓吐纳。
“我已经输了。从时礼不明不白去世后，我就已经明白，我输了。现在我只想保住时仁。你们娘俩去斗吧。你不是已经找到他的弱点了吗？”
季太太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是浓重的怅惘。
“他真是太能忍了，也太狠了。他把连夏逼到要自杀，逼到主动流产……要不然，我也不会被误导。真是奇怪，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他竟然还这么喜欢孩子？”
男人淡淡笑了。
“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罢了。不用再试探我了，除非时仁也没了，要不然就当我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