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3章
“语霖？你怎么在这儿？”
许映笙在许承潇旁边的椅子坐下，好像有点明白过来。
是许承熙的前女友啊。
“我来接我外甥，”说着沈语霖看向糯米团，“念念，我们回去了。”
白伊他们提前点过了菜，这会儿菜也陆续上齐。
糯米团看着菜咽了咽口水，随后扭了扭头：“姐姐请我一起吃，我想吃完再走。”
沈语霖似乎不太想和许承熙呆在同一空间，说：“我们回去吃麦当当行不行？”
糯米团执拗的摇了摇头，碗里已经夹了一个牛肉丸。
许承熙也有些尴尬，道：“对了，我刚想起电视台还有些事没做完，我要回去一趟，你们先吃。”
话音一落他就掉头走了，没多久许承逸姗姗来迟，此时沈语霖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正好撞上许承逸。
她道了声歉就走了，许承逸好奇：“那人是谁？”
许映笙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他“哦”了声。
吃完火锅，沈语霖也来接糯米团，许承逸和白伊还要留下来多看歌星几眼，许承潇送许映笙回去。
夜风微凉，她穿得单薄，风吹过来，微微缩了缩脖子。下一秒，一件白色的运动薄衫外套挂在她肩上。
她扯了扯外套，“哥，你不冷吗？”
“不冷。”
“你冷。”她暗示他。
“嗯？”
“要不你把我挂背上，暖和一点。”
他笑了笑，摸了下她头发，半蹲下来。
她穿上外套骑上他的背。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晚上大家陆陆续续回了学校，这条路经过的人很少。
她打了个哈欠，脑袋枕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哥。”她喊了他一声。
“嗯？”
“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没有合适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
“像你这样的，就很好。”
“像我这样的？”
“嗯。”
“我是什么样的？”
“幼稚，天真，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偶尔任性，偶尔犯傻，偶尔不讲理。做事有时认死理，决定好的事，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对感情反应迟钝，还喜欢给别人乱牵红线。”
“哥。”
“嗯？”
“你要不去精神病院领一个吧。”
他笑出了声，肩膀一颤一颤的，“其实这样的挺好的。”
不然早被人拐跑了。
到了学校门口，她正进入睡眠状态，许承潇喊了她一声，放她下来时她还有点昏沉。
在原地醒了醒脑，她朝他摆摆手，“我进去啦。”
他无言，伸手抱了抱她。
再见面，就要等高考结束了。
松开她前，她听到微沙哑磁性的声音震在耳旁，“以后别把我推给别人，好不好？”
她怔忪了片刻，有些迷茫，最终懵懂的点了点头。
……
两个月几乎全封闭式管理压得众多考生喘不过气，也不敢喘气。
四中历年是全省重点大学录取率最高的学校，历届考前两个月怕大家把心玩散，都会实行封闭管理，也是为了营造好的学习氛围。
除了全省统一的模拟考，还有学校自己出的各种考题。每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
为了防止打击学生自信，难易程度也是交替着来。
许映笙和许承逸彻底收了心，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做题做得想吐，喝口水休息会还得继续。
但学校也会给学生放松机会，除了一周两节的体育课，周六晚上会给学生放电影，一般是国外的励志电影，中英字幕，能学习英语的同时还能增加士气；放完有多余时间的话会放一段新闻联播，了解时事，积累作文素材。
周日下午班主任会把手机交还学生，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玩手机。
许映笙就和许承潇和许承熙视频，他们会轮流着教她数学，然后把下周要讲的ppt提前发给她预习。
她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让钟梅大吃一惊，一度怀疑她在作弊，却找不到证据。
离考试还有两周的时间，压迫感越来越强，有些学生为了争取时间多做几道题，甚至把饭带到课室吃，因此课室的窗常常开着，通风。
许映笙反而放松下来，把语文英语物理政治化学的常考点都整理了一份资料发到学生班群上。
这个班群是他们悄悄建的，里面只有自己的班级的学生，一个老师都没拉进来。
群里讨论学习的人越来越多，许映笙把觉得群里有用的资料私发给许承逸，许承逸也一样，偶尔也会替许承潇监督她的数学。
考前五天，大家开始调整心态，不再高强度复习，而是劳逸结合。
大家商量高考完后去哪玩儿，许映笙有一套文具落在家里，是许承潇从国外带回来给她的，她用得顺手，高考她想用那套文具，于是最后一周日的下午，她多请了两小时假回去拿。
她没告诉其他人她要回去，原意是打算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或惊吓。
谁知回到家一个人都没有，她回房间拿上文具袋就走，路过许承熙的房间时，看见他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透过那半开的缝，她一眼就发现他桌上的一摞零食。
她看了看手机，还有时间，于是推门进去，零食是开过的，她拿了包草莓冻干往嘴里塞了几个，又拿了几片芒果干拿手上。然后抓了把鱿鱼丝用纸巾包着，还想把一包芝士饼干顺走，但这饼干没有密封条，也没有用密封夹夹好，她尝了一口，果然受潮变软了。
嚼着鱿鱼丝，她去楼下拿了个保鲜袋，又上去把每样倒了点进去。
倒花生糖时用力过猛，洒了一撮糖碎出来，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搬来纸巾和垃圾桶擦干净。旁边的文件书籍也沾上，她拿起来对着垃圾桶拍干净。
有一个牛皮纸袋没封好，她没注意倒着拍了几下，里面的文件全都洒了出来，让她几近崩溃。
花了大半天时间收拾好，她匆匆离开。
许承熙回到家时，感觉房间有点变化，好像干净了，又好像乱了，这零食袋怎么扁了？他吃了那么多吗？
考前两天，许映笙的状态变得不太对劲，整日无精打采的，晚自习的时候，钟梅找她谈话。
“你这几天精神不太好，学习太累了？”
她默了会，才说：“晚上没睡好。”
钟梅觉得她是考前紧张害的，说：“很多考生高考前都会这样，但你要明白，过分紧张焦虑反而会误事，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按正常发挥911285这些大学不是问题，但如果像你现在精神内耗过多，只会拖你后腿。”
她觉得胸腔闷得慌，轻轻吸了口气，说：“明白。”
钟梅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说：“晚自习你别上了，早点回去睡觉，养好精神，后天就高考了。”
她点了点头，回去洗漱了一下躺上床，翻了好几个身都睡不着，她干脆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天花板像一个暗沉模糊的投影仪。
黑漆漆的房间像个深不见底的洞把人湮没，她能看到他在黑暗中的轮廓。
不间断的枪鸣一声一声的在她心里震动，有温热湿润的液体喷溅在她脸上，她擦了一手，借着月光，是红色的，稠腻的血液，还残存那人的体温。
她太阳穴突突的跳痛，起来喘了一大口气，是许承潇……
开枪的人是许承潇……
她这几天都会做这样的梦，五感清晰得像真实存在过，她不敢睡，一睡就觉得窒息。
她试过几次半夜翻身，因为铁板床老化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把睡她下床的吵醒。
后来再做噩梦，她就只平躺着，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到天亮。
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先是知道她不是亲生的，然后，就开始做这种噩梦。
那天她弄掉许承熙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的就是她的体检报告和鉴定报告。
她一页一页拍了照，回来偷偷看了很久很久，终于承认这是事实。鉴定医院是生物学遗传学这方面最具权威的，不会出错。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收养的？还是生的时候抱错了？
是只有许承熙知道这件事？还是只有她不知道？
她现在知道了，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们，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还是问清楚？
可都看了那么多遍，记得死死的，想当什么都没发生哪有这么容易。
去问？问完了又怎样，和这个家脱离关系，收拾包袱走人？或者死皮赖脸赖着不走？
还有梦里的许承潇，杀红的眼，阴冷的面孔，她躺在宿舍的床上，都似乎隐隐若若嗅到那浓厚的血腥味。
不该是真的，却也不像假的。
有种不安的情绪在她体内蔓延，她怕了，从未如此的害怕。这闷热的天气下，寒气自胸腔涌动，她冷得瑟瑟发抖……
第二天她的精神依然萎靡，钟梅又找她聊了一下，想了解她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她礼貌应着，但一句不肯多说。
钟梅叹了口气，原本最省心的是她，但照她现在这样的状态，估计悬很多。
后面的高考，她也照样无精打采，像行尸走肉般在考场外等候，排队进考场。监考老师用探测仪一丝不苟的扫了她一圈，抬头见她眼下的黑眼圈，明显吓到了。
老师心里暗暗想，现在的高三学生太不容易了，还好她早毕业了。
最后一科，她手支着额头，眼皮不受控制的下垂，强迫抬起。撑了四十五分钟，勉强把卷子做完，她干脆扔下笔，也不想检查了，就趴在桌上睡觉。
高考结束，大家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西回家，考不考得好似乎都变得无所谓，过去已经过去，这一刻开始意味着解放了。
许映笙提前收拾好行李，东西不多，刚好塞满一个小行李箱。书她也不要了，连塑料箱卖给了回收大叔，三年的心血，只卖了十二块六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