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尾声（五）
小雨淅沥淅沥地落下，落在埃亚隆这片冰冷的大地上，让本就温度冰冷的国家温度变得更低。
男人半跪在地上，胸口上的黑刃如同影子实质化一般穿透胸膛，他低头看着那影刃嘴角忽然微微扬了起来。
“原来透心凉是这种感觉啊。”
那人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力气笑，这令他底下的黑影眼神微微一凝。
他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就好像是……对方早就准备好了承受自己这一击一样？
“你究竟……”黑影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不出口，他死死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眼见着男人的生机缓缓流逝却还是面带笑容，这让他的心感觉到了丝丝不安。
“呵呵。”但是男人只是干笑，随后眼神开始逐渐涣散，在意识即将消失之前他喃喃自语，“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和神明做交易啊……我将未来全部赌在了他的身上，他啊，可比你那头蜥蜴强大多了。”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他软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这个一直活在幕后推动着一切的男人，谁都没有想到他的角色落幕时是如此的随意。
这与他力大砖飞的战斗模式完全不符。
黑影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尸体缓缓起身，他看了地上的男人好一会，然后如同影子一般的刀刃如同尾巴一般再度在他身后浮现，然后缓缓对准了地上男人的脖颈。
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威胁实在是太大，特别是最后的一番更是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这个男人居然也跟某个神做了交易？
那会是谁？
黑影沉默一会，最终还是想不到对方说的是什么家伙。难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神能够存在吗？
“不管怎么样，先把你杀了再说！”
黑影眼神寒光一闪，尾脊上的黑色影刃猛地就朝地上的男人的要害处扎区，可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悄声无息地穿越雨幕，射在了那黑色影刃的尖端处。
下一刻铛的一声，影刃直接被弹开，黑影转头看去，发现房顶上站着一个面色如常的青年，青年腰间还裹着围裙，看起来像是一个厨师。
“从我老板身边滚开！”
青年大吼一声，从房顶上跳下，漫天的雨幕中，他从腰间拿出一把餐刀，动作迅速朝着黑影冲去。
“今天来送死的还真是多啊。”
黑影不退反笑，漆黑如墨的身体不断向下滴落，粘稠地与地上的雨水混合，随后那些雨水居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又在空中组成道道宛如带着翅膀的虚影。
他们与黑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队翅膀，同时那猛烈的杀气也跟黑影相同，他们朝着冲来的青年就飞了过去。
“滚！”
青年心中焦急相救老板，手中餐刀一下挥出，强悍的刀气瞬间就把一个黑影劈成了两半。
但是诡异的是那黑影在被分成两半之后居然没有死亡，反而分裂成两个相同的影子再度，爪子一同挥出！
青年后退数步，只是片刻便不再使用餐刀，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肚子涨得像个孕妇然后猛地一吹，一个巨大的馄饨气泡就被吹了出来。
紧接着馄饨气泡居然分裂开来，变成了无数个小馄饨在四周扩散。
青年加速猛地后退数步。
“嘭——”他淡淡开口，下一刻不远处的馄饨气泡就像是炸弹一般直接爆炸开来，那些黑影瞬间被炸成了粉碎，数滴黑色墨水在地上洒落变成了一滩污水。
“雕虫小技。”
黑影十分不屑，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形一闪，速度就如果魅影般迅捷，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了青年的身边，猩红的眼神在青年旁边闪着诡异的红光。
“什么……”馄饨店老板跟本没反应过来身体一僵，旁边就传来一阵无比猛烈的心悸感。
他感觉的旁边如同在呆着一个死神，对方想要取自己的性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就凭你这种实力，也敢来救人？”黑影不屑地说道。
下一刻他一只手臂就化成虚影之刃，轻轻地滑向青年的腹部，青年用尽全身气力堪堪躲过这生死的一击，但是马上另一边接踵而来的攻击便让他避无可避。
“下辈子别再这么莽撞，应付你应付不了的敌人。”
黑影诡异一笑，另一只手蓄满了力气一拳砸在了青年的肋骨上，青年随即就像一只倒飞的风筝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咚咚咚——”
青年的身体撞在地上，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途中鲜血在嘴中吐出，混杂了地面上的雨水。
青年的躯体躺在地面，血水在地上的雨水中慢慢晕染开来，就像是一朵红色妖艳的鲜花。
“无知，弱小，这就是人类啊。”黑影淡淡地瞥了地上的青年一眼。
“……”青年无言以对，颤颤巍巍慢慢从地上起身，可在这时他眼前一花，黑影再度来到他的旁边。
“既然这么想救人，那就陪着你的老板一起去死吧。”
黑影冷冷发声，随后一脚踹出，将青年往头套男人的方向踹去，青年的躯体如同没有重量一般再次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男人的旁边。
青年只感觉除了意识之外全身都没有直觉了，他没想到黑影这么强大，这份速度与力量……该怎么说，真不愧是老板谋划了数年对付的敌人吗？
青年无力地抬起眼皮看着面前已经没有血色的尸体，对方残破的头套下露出的一只眼睛已经垂下，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沉默了一下，青年轻声道：“老板，几年前你把我从战乱的国家捡回去，今天是我报答您的时候了。”
青年忽然像是被打上以及肾上腺素一般，咬破了嘴里的什么东西。
随即，他的眼神变得一片血红。
“唰”的一下。
他从地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缓缓站了起来，身上发出骨骼颤栗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向黑影。
“唰——”
黑影还未来得及反应，青年就已经来到他的身侧，随后啪的一下，黑影如同墨水一般的身体就被打成了一滩污泥。
“是什么药物么。”
黑影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诡异，即便是青年的回光返照，似乎也不能伤害黑影分毫。
黑影的身体重新在空中凝实，简直就像是一只永远也打不死的小强。
“即使你变成这样，那又如何呢。”黑影阴恻恻地笑着随即朝着青年冲去，在药物的作用下，青年终于能跟山黑影的速度，也朝着其冲去。
雨幕中，双方激烈交锋所过之处黑色的水和红色的血纷纷洒落，他们从街边的这边打到街边的另一边，动静极大。
一时间雨幕之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交战的影子，可渐渐地，即便是青年在药物的作用下，也无法匹敌看似无敌黑影。
“对于人类作用的任何古族药物都是有极限的的啊。”
黑影淡淡地说着，他当然有资格说这种话，在他还是一名人类博士的时候，他每天的时间都在研究怎么样让古族与人类更好的交融。
但是在之后他就发现了，两个种族之间根本无法坐到完全的融合。
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人类作为孱弱的哪一方总是会被更为强大的古族吞噬，最终沦落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想要成为真正的古族，就必须像我这般啊，身心都献给至高无上的神，甚至是取代神啊。”黑影缓缓发声，随后蓄力一爪轰出，将青年的胸膛穿个透。
可青年不知道是喝下了什么药物，即便是这种重伤时刻他居然还有力气反抗，他静静抓住黑影的手臂，对着黑影不屑地笑。
“谁跟你说我要成为古族了……我的老板告诉我，真正了不起的永远都是人类！”
“老板说过了，像你们这种一生都在寻求成为人类的手下败将，寻求成为失败者的家伙，永远都是可怜的虫子！”
“人类才不会输给你们这种可怜虫！”
青年愤怒地嘶吼着，然后嘴巴里又吐出一个馄饨泡泡，这次的这个泡泡比刚才形成的都要更大更快，大到足以将他们两个包裹在里面。
“你……”黑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想要挣脱对方的钳制，但是青年也深知这是最后的机会，死死地抓住对方的小臂。
“我倒是要看看你被炸成灰了还能不能复活！”青年大声咆哮，同时吹出的馄饨泡泡炸弹已经将他和黑影笼罩住。
“该死的东西你放开我！”黑影终于感觉到了一丝
恐惧，他当机立断，猛地向后一拉，一只手臂顷刻间断裂。
可也就是在这时候，璀璨的火光照亮了黑影的眼前的一切。
“谢谢你，老板。”
青年抬头看向天空，淡淡一笑。
他已经记不得和自己的老板们是哪一天相遇的了，之应该有几年了。
那时候青年只有十二三岁，是一个战乱国家的贫民窟孩子，他在一次榴弹袭击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父母都已经死了。
他那时候不是很愤怒也不是很悲伤，因为他的父母待他并不好，甚至想到卖掉他去当兵以此换取军队一点微薄的食物。
所以青年只是嗯了一声便出了军用医院，来到了医院外面的草坪上，在那里他看到了两个男人正坐在草坪上吃馄饨，其中一个男人戴着面罩，嘴巴那里开出一个洞用来进食，另外一个那人表情冰冷，少年知道这两个男人都杀过不少人。
当时年仅还是孩子的他看着两个人的那碗馄饨沉默了很久，直到戴着头套的男人招了招手把他喊了过来。
你的眼神跟狼崽似的，要是再盯我一会你就要暴起抢我的食物了吧，头套男人问。当时少年点了点头说是的。
于是头套男人笑哈哈地打了个电话，让人送来了几大碗馄饨，少年看到被头套男人喊来的人其中之一是这个他们城市高高在上的市长大人。
可头套男人只是一个电话就让市长大人亲自送来了食物。
少年当时无比崇拜这两个男人。
吃完这碗馄饨去跟这里的大厨学包馄饨，我以后要开馄饨连锁店，身边需要一个会包馄饨的老板，头套男人对正舔着瓷碗的少年说。少年说好的我一定好好学。
一年后头套男人和另外的携带着短刀的男人接走了少年，带着他去往了另外一个国家的馄饨店当了店长，然后吃一碗馄饨留下一句手艺还不行一年后再来接你。
此后的每一年，头套男人都会将少年接走，然后将少年放在店里当新店长，然后和同伴在店里住几天吃几碗馄饨，然后又走了，同时不忘落下一句手艺还不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少年长成了青年，包馄饨的手艺也日益精湛，他这条命是老板的，他要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包出让老板满意的馄饨。
“老板，可惜我还是学艺不精啊。”青年幽幽闭上了眼睛，随着身上的剧痛失去了意识。
……
“轰——！”
听到爆炸声的时候，玄梧拿着刀正劈开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他的刀随着爆炸声微微一颤，轻轻地划过面具人的身体将其切成两半。
而这次面具人没有再生，变成了一滩黑血消散在埃亚隆的土地上。
“……”
玄梧看着那摊消散的黑水沉默了很久，随即收刀转身看向身后。
兄弟会的同伴们死的死伤的伤，那写戴着白色面具的怪物是不死的，被劈开后身体会分裂出数个分身，这让兄弟会的伙伴们应付得很是吃力。
“辛苦了。”
玄梧平静地对着众人说了一句，随后看向灰发女人。
“剩下的事情你来处理，我先走了。”玄梧说。
“好的老板。”灰发女人低头回应，她的一只肩膀被砍伤，鲜血随着她的手臂正在滴落。
“把伤口包扎一下，人已经不多了。”
玄梧淡漠的声音传来，灰发女人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老板关切的声音。
她微微抬头，却发现老板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
玄梧慢慢地走着，在一堆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残骸前停下，他又看了看四周，头套男人的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沉默了很久，玄梧的目光重新落在地上的残骸身上。
“其实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你包的馄饨很好吃。”玄梧轻声道。
随后，他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把尸体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