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我为何物
不光是火之魔女那边，就连村庄的另一头外围，也传来了气流高速涌动的爆鸣声。
看来风之魔女也在与什么激烈交战着。
不寻常，太不寻常了。
仅仅是取消一会儿结界，会涌来那么多魔兽么？
虽说魔兽对人有敌意，但大多都是些躲在自己的领地里，只袭击靠近领地的人的存在，像这种很多魔兽同时涌入其他势力范围的事，从未听说过。
不，好像实际遇到过？
头开始发痛了，不想了。
为了配合薇薇的步伐，一路小跑着往家的方向赶。
“啊，快到了！”
眼看着前面就是那熟悉的房子，薇薇的语气里都透着开心。
窗户里还透着黄色的烛光，只不过没有在窗前看到那名堆砌珠子的魔女的影子。
“小心上面！”
提醒薇薇的同时拉着她的手往后一拽，下一刻，一头庞然大物便猛地落到前方，威慑般地发出怒吼。
又是一头龙！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看来两位魔女大人已经顾不过来了。
“呜诶——！要被吃掉了！会被吃掉吗？”
薇薇被吓得发出悲鸣。
不光是她，连自己都僵住不敢动。
对方会飞，逃跑是不可能跑得掉了。
束手无策，冷汗从脸颊滑下。
飞龙舒展双翼，张开大口咬了过来。
“以浪潮之名，涌动，涌动，汝为激流的精灵，从生命的起点孕育奔流的繁枝，永世不息的长河哟，于吾令下汇集，带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击溃吾之死敌！”
那是几乎在一瞬间完成的长句咏唱，在咏唱结束的一瞬间，地面开始晃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一道水柱猛地冲破地面，将飞龙推向空中。
紫发的少女慢步走来，双手如同指挥奏乐般舞动着，水柱分为两柱，跟随着她双手的动作而变化。
强烈的水流猛烈击打在飞龙身上，翅膀被卸下，利爪被折断，待到少女垂下双手，落下来的只有飞龙的尸体，以及如细雨般分散到整个村庄洒落的水流。
“哇，卡戎亲！多亏你得救啦！”
薇薇高兴地冲上去抱住卡戎。
“别一身湿漉漉的就抱上来。”
卡戎用手抵住薇薇的脸将她推开。
“好过分，明明是卡戎亲害的！而且就卡戎亲没湿，太不公平了！”
“只是命令水元素避开自己罢了。你也差不多该学会这个技巧了吧？”
“诶嘿嘿……”
“每次一跟你提魔法的事就装傻过去，看你教那个外来人时就挺来劲。”
卡戎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样看着两人，倒是有种她俩是姐妹的感觉。如果直接说出口的话，薇薇应该会很高兴，但卡戎可能就会赏来一发水魔法伺候了。
水之魔女，卡戎，是薇薇的同居者，同时也是教授她魔法的老师。自己刚得知她的身份时还很惊讶，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薇薇差不多大的少女，会是传说中的四大魔女大人？
“好了，你们两个，快点进去吧，虽然之前嫌麻烦没有拦你们，但大晚上到处闲逛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卡戎打开房门给两人让出道来。
“诶，卡戎亲不进去么？”
薇薇问。
“当然了，笨蛋。怪物们都涌到村子里来了，我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卡戎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
“对哦，卡戎亲是负责留守的啊……”
薇薇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那么，我走了。老老实实躲在屋子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留下这句话，卡戎便消失在夜幕里。
锁好门，确认门窗关牢之后，两人坐在饭桌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呜哇——吓死了，我还是第一次那么近看到龙！”
薇薇笑道。
“我才是要吓死了，没想到你会主动朝那头龙靠近。”
“啊，是那头受伤的龙吧？主要，看它真的很可怜嘛。”
“我都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说你了。”
“诶嘿嘿……话说回来，刚才卡戎亲的那个魔法，真的好厉害哦！噗哇——地一下，水就从地里涌出来了！”
说话的同时，薇薇猛地张开手臂，模仿水喷出来的样子。
“确实很厉害呢，而且那个咏唱速度，我完全没听清她说了啥。真想知道卡戎的嘴是什么构造。”
胳膊撑在桌面上，拖着腮帮子说道。
随随便便就能放出那种规模的魔法，而且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望尘莫及，有种终其一生也达不到那种高度的感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这种状况下，也没谁有心思睡得着觉了，看见窗外别的房屋窗户也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来，大概大家都被动静吵醒了吧。
外面不停传来爆鸣声、魔兽的咆哮声，天空时不时被火光点亮，大地也偶尔传来“隆隆”的震动。
“卡戎亲，还在哪里战斗着的吧？”
薇薇望着窗外问。
“是啊。”
看这绵绵不绝的雨就知道了，那是她遣散多余的水流管用的手法。
“卡戎亲，不会有事吧？”
薇薇依旧一脸担心。
“放心，她可是很强的，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么？”
尝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但是，唔……”
薇薇看上去依旧有些心神不宁。
“她也有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对吧？”
“想要守护的东西……”
薇薇一边喃喃着，一边抬头看了看这边，接着，又低下头去，看着她自己的手。
没错，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就在这里啊。
想要守护的东西……
“叮铃”。
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听到了……什么清脆的音色。
“迪鲁特，你怎么了？”
薇薇关切地探过身来，询问道。
“我……”
“叮铃”。
啊，那好像是一对铃铛，银色的铃铛……
大小……大概跟卡戎的彩色珠子差不多大……
依稀记得，那个铃铛，和什么人物有关……
啊……头又痛起来了……
双手抱着像要裂开的头，喉咙发出痛苦地低吼。
薇薇正在焦急地说着什么，但是声音过于遥远，听不清。
一些奇怪的画面，或者说是片段，闪过自己的眼前。
人，非常多的人，远不止这个村庄的规模，至少有这里的几十倍，上百倍。
还有些，让人感觉到怀念的面孔，看不清他们的脸。
剑刃，刺穿了某人的胸膛。
巨人的剑，劈开天与地。
黑色的书本，在眼前翻开。
遮蔽整片天空的影子。
疼痛，疼痛。
天旋地转。
大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了一通。
耳边是无数嘈杂而又混乱的声音。
准备写下第一划的笔尖，勾住纸张，将之弄皱、撕裂。
劈柴的斧刃飞了出去，嵌在门框上。
黑色封皮的书，在熊熊燃烧炙烤着皮肤。
男人说着温柔地话语，对自己的头伸出手。
手臂变成丑陋的异形，朝这边挥了过来。
啊，脑袋疼到几乎无法思考。
简直就……要疯掉了。
我是谁？
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人，勇者，英雄……
我是谁？
无数张嘴，在耳边窃窃私语。
听不清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迪鲁特……
听不清啊……
站在那里的，是谁？
□□□·□□。
是谁？
□□□·□□！
无论怎么靠近，都不能听清几个词。
无论怎么改变方向，站在前面的那个人都背对着自己。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