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至于为什么“开心”会消解, 主要原因还是，他遇到了些许小问题……
之前拉车的牛，一直是那头成年了的壮牛，步伐自然稳健。
现在换成这头半大的牛犊后, 韩垣就发现，它实在是……有些太过活泼了。
若不是韩垣治的住它, 中途，它甚至还想停下来，啃一啃路边的野草呢……
虽说没有大问题出现, 可这些小问题累加起来, 也让人有些头痛。
但总体来看，用它来拉车，也足以代替之前借来的牛了, 素素以后再也不用操心，牛还回去之后，小摊儿开不了的问题了！
韩垣就靠着这样的想法，用于支持住自己, 不让自己朝这头小牛犊发火……
当然, 他心中更明白的是, 自己就算对牛发火，也没什么用啊！
牛, 它又听不懂自己的话，发火的话，除了发泄情绪以外, 并没有什么用处……
能听懂自己话的，只有素素和自家阿母，她们两个会不会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对自己心生失望之感呢？
能这么想，韩垣的心绪便不会太平静，当然，韩垣也因此，一直在努力地忍之中……
用小牛来实验，本就是金素提出的这么个要求，中途她自然一直都在努力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这小牛出的那些个小问题，她自然而然地，便都看在了眼里……
而阿垣脸上时不时露出的无奈之色，金素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让阿垣他同小牛多熟悉几次，估计也就是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接下来的两日，去驰道路口时，拉车的牛便都是用的这头刚买回来的小牛。
不过，到了第三日，他们的这一实验，还是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这时候村庄几乎所有人家，都开启了农忙时节。
韩垣和宋娘子母子两个，即使地没那么多，他们也需要花时间，把那为数不多的那几块地，给侍弄好。
如此的话，他们自然没办法，再跟着金素前去摆摊儿……
而金家的地比起韩家来，还是要多上许多的。
他们两个不来，金素一人自然是应付不了，整个小摊儿的人流。
而且，她本来也有心想
要帮自家阿父的忙，自然得暂时将小摊儿，停下来再说。
这次停摊儿，完全是出于自愿，和之前他们设想的，并不相同。
之前没有买牛时，金素同自家阿父想的那些个情况，本就是被迫为之，因为牛是别人家的，自己必须得停。
只有等别人家的田种好了，他们才能再上前去，把牛借出来。
放到现在自然有些不同，金素只需要同自家阿父一起，再加上小牛的协助，他们家的地，也用不上多少时间，便能忙完了吧？
本来嘛，金木匠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他一直都打算自己忙碌，便已经足够。
不过，在金素的要求下，他还是让女儿和他一起下了地。
金家地里的活计，只花了两日，便全部打理完。
接下来，金家父女俩，又带着小牛，去往了韩家帮忙。
韩家的地虽然不多，但是，宋娘子本就体弱，做农活也不甚在行；
而阿垣的话，他毕竟年岁还小，再怎么能干，这干活的效率，也比不得大人。
即使，他们家只有四五块儿，看着不怎么大的田地，也耗费了他们母子颇多功夫。
但在有了金家的帮忙后，只花了半日的功夫，这些田地便全部被收拾阔利。
忙活了一上午，剩下还有半日的时间，这时候劳累了大半日的三人，自然不会再想着，去驰路口那边摆摊儿之事。
可闲着也是闲着，金素在听自家阿父说起，左邻许三娘子家的田地，还剩下好一些没耕完的时候，她便同自家阿父商量着。可以把自家的牛犊，暂借给许家娘子用一用……
对这个决定，她家阿父自然没有意见。
很快，他们俩便去了一趟许三娘子家。同他们诉说了此事。
许三娘子本来还在好奇，为什么在农忙时，会突然看到金家父女前来？
不过，她很快就自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金家的田地，相比村中其他人家，确实要少上很多。
说不得，他们已经把那些需要忙的活计，全部忙完了，才会又来到自家的吧？
这几日，金小娘也没有再去摆摊儿，自然也没有再向他们提及，采购菘菜的问题。
对此，许三娘子这心里，其实还颇有些有些感激……
毕竟，最近自家的活计也很忙，正田里的那些活儿，都要做不及，更别说派人去到菜圃里，帮金家采收菘菜了。
莫非他们今日过来，便是想同自己谈菘菜的事情？许三娘子心中暗忖道。
不过，显然这一次她想错了。
等她彻底听明白了，金家父女的来意后，她的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多次，只一会儿的功夫，便从惊讶转为了感激……
“你们想……想把家中的牛犊，借给我们家使？这……这……我真的是……是不知该如何……如何感谢你们才是！”
村里的其他人家，谁人不知有了牛下田之后，人便能省力许多？
但是，村中有牛的人家，就那么几户，每年农忙时，人家都紧着自家来用，如何会借给他们？
等到稍微闲一点之后，他们肯定也都是紧着那些个关系好的，或者是同宗同姓的，也有可能是外村的亲戚……总归是轮不到他们这些人的。
但现在，金家这两位却说，愿意把牛借给他们家，如何能不让人感动，庆幸又诧异？
许三娘子感谢的话，刚说出口，金素便连忙摆着手笑道：“三娘子莫要如此客气，之前你就帮了我们家许多忙，我都没来得及，向您说过感谢呢，现在正好家中的小牛能空出半天来，借于你们家帮个忙，自然是理所应当……”
许三娘子听了她的话后，多余的感谢，果真说不出口，最终，她不过是一直拊掌叹道：“好……好啊！”
和许三娘子商议好，借牛之事后，金素他们刚回到家，只一会儿的功夫。许家那边便来了人，将小牛给牵走了。
他们牵牛的那态度无比用心，金素甚至都以为，他们牵走的不是自己家的牛，而是什么宝物了！
……
几个时辰过后，太阳转到了西边儿，眼看着就要落山，天空中的绚烂霞光，也很是引人遐思……
这时候，正在灶房查看，自己先前晒的豆面饼的金素，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她忙放下手中的罐子，又去洗了洗手，便急忙忙将自家大门给打开了。
开了门儿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许三娘子一大家人。
他们正一人牵着小牛犊，时不时抬手亲昵地安抚它；一人手里提这个
大竹筐，里面放着新鲜的草料；还有一人，挑着两筐的菘菜……
就这么有些奇怪的组合，进到了金家院子之中。
金素有些惊讶地望着院中的这群人，然后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语气中满是疑惑，可无论哪牵牛的，还是提筐的，或者挑菜的，竟没有一个人出来回答她的疑问，这顿时让场面有些尴尬……
最终出面解释的，还是许三娘子这个家庭中的主心骨。
只见她笑着上前，拍了拍金素的肩膀，然后，才开口解释道：“我们刚刚把田里的活忙完，便想先把牛还回来，免得你们父女在家忧心；”
“至于这些草啊，便是割来喂牛的，你家这小牛犊劳累了好半日，自然要喂它些好料的！”
“至于那菘菜，请素素你一定要收下！”
许三娘子提及菘菜时的神色，尤为坚决，只是一旁的金素，却暂时没能明白对方话中的含义……
对那草料，金素倒很是明白，借牛喂草，这都是很常规的行为了，是村里人通行的做法，她们家以前借牛，也是如此。
至于菘菜的话，她就有些疑惑地看向许三娘子，问她道：“三娘子怎知，我明日便打算，把我家那小摊儿重开呢？这是特意提前送来了菘菜吗？还真是多谢您了！”
“请您稍待，我这就去拿秤来，帮你称一称这些菘菜的重量，然后好把钱给您……”
她这边儿抬腿欲走，结果却直接被许三娘子伸出胳膊拦下——
“金小娘，慢走！”
金素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想要问一问许三娘子，她为何会阻拦自己？
许三娘子并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指着那两筐菘菜，开口解释道：“素素，你可使不得！更莫要对我们说那些客气感谢之语……”
“这些菘菜，不是要卖给你们家的，这些菘菜，便是你们让我们用牛的报酬……”
“其实按理说，这些菘菜并不能抵得上，这头小牛对我们家的帮助；但是我想着，家中暂时也没旁的能出的起的，便暂时先送些菘菜来，应一下急！”
正因为这么个缘故在，所以说，自家人如何能受得起，来自素素的感谢之意？又如何能要她的银钱呢？
金素听了许
三娘子说的话后，神色颇有几分惊讶。
她真的是没想到，这些菘菜原来是许三娘子家，为了报答自家借牛之情，特意送来的……
对此，她唯有摇头道：“许三娘子，这……这怎么可以？这牛只借了你们半日，哪里又能收这么两筐菘菜，来做报酬呢？这实在是有些不对等啊……”
“再说，我和我家阿父借牛出去，本来也没想着说，要靠牛去谋划什么……”
许三娘子听了她的这番话后，却正色道：“素素！你和你阿父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的，你们想帮忙的心，我又如何不懂？”
“只是，你也别小看了，这半日的功夫，有了牛之后，起码能让我们家这几个，少干上一两日的活计呢！送些菘菜而已，还并不值当什么……”
金素犹豫再三，似是想要再开口拒绝……
许三娘子却悄悄地凑近了她，对她耳语道：“还有一点，今日你们借牛给我们家，肯定是被村中其他人家看到了的，我们家的田地挨着的那些户人家，也早都上前询问过此事，青山村从来都没什么秘密的，保不齐现在全村人都已经知道此事……”
说着说着，许三娘子顿了一下，对她刚刚的说法，金素还是很明白的，八卦的传播力度，一直都是这么地可怕……
“刚刚，我让家中的大郎二郎，往你们家送这些菘菜时，也刻意绕了远路，专门走了那人多的地方，对送菜一事，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
“若是素素你受了这些菘菜，他们才不会说什么；要是素素你不接受，到时候，说不得那些人也要登你金家大门儿，让你借牛给他们去帮忙，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是借还是不借呢？”
许三娘子的这一番话，说的极其严肃又认真，直接说进了金素的心坎里去。
她试想了一下后，确实发现自己的先前想法，不那么严谨，也不怎么成熟……
许三娘子考虑的，显然比自己要更全面多了！
尤其是在对人心的把控和揣摩上，自己还是不行，太年轻了啊……
许三娘子家只借了半日，便送了这么两大筐菘菜来，那其他人，若是想来，借上一日呢？他们肯定要考虑，给自家什么报酬，才合适吧？
这样便能阻挡很多人的脚步，免得自己在接下来这段农忙时间，没办法立刻恢复小摊儿上的生意，反而整日被村中人借牛的事情，搞得出不了门儿……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接受这么多菘菜，金素还是有些于心不安。
她用恳切的目光，看着许三娘子，然后开口道：“要不……我就先只收一筐？剩下的一筐，您带回去何如？”
“一下子送两筐来，真的是太多了……”
这么大的竹筐，一筐里金素估摸着，都有快十个菘菜了，两筐的话，起码二十个有余……
按照自己之前，和许三娘子定下的价格来算，这两筐菘菜，起码都得有六七十铜板了吧？
许三娘子闻言，却摇头道：“刚刚那么多人都看到，我们家来你家送了两筐菜，如何又能将另外一筐拿回去？这些菜是，既然都送来了，素素你啊，便好生收着吧！”
“说来，这些菘菜，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若不是你摆摊儿要用得到，我家送二十个菘菜来做报酬，说不定还要被村中其他人嘲笑哩……”
“毕竟，菘菜即使再耐贮存，时间久了，也难免让人心中厌烦，你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