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金素所料不错, 金木匠这一次送给自家女儿的木钗，相比较上一次送的那支, 更繁复了几分。
木钗尾端雕了鸟羽的纹饰，首部也镶有两颗磨得很是精致的小木珠, 整体造型如同百灵展翅欲飞, 只一眼便能吸引了人的目光去。
金木匠的心思倒也很好猜：女儿她毕竟要开始在外面行走，摆摊儿做生意, 这个配饰自然就要丰富些才是。
银钗家里打不起，他这个做阿父的, 也只能用自己的双手，为她多准备几支木钗了……
等金素从自家阿父手中，接过木钗后, 她只略在自己的发间比划了那么两下子，就被自家阿父催促着, 让她尽快收拾一番, 好去休息。
毕竟, 今个儿白天，她已经劳累了那么久，明日她更是还要早起, 没有充足的休息, 那怎么能行？
虽然, 自家阿父的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柔和，可是在金素听来，她却觉得那简单的话语中, 充满了阿父他对自己的关爱。
她将木钗小心地放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间，等她洗漱好回了屋以后，她才倚着榻，思考着心事。
阿父没有开口询问，她得来的那一小角金，真的让金素心中大为感动。
如果阿父之前就把那金子要走，估计自己今个儿是还不上交易商城的债的，更别提想要再交换花生良种的事情……
能遇到这么一个相信自己，让自己管钱的阿父，实在是她的幸运。
她一定要更加努力，争取把家里的生活越过越红火！
在睡觉前，金素还抬手摸了摸自己枕边放着的那支木钗，这看似普通的木钗，却实实在在能给人无穷力量……
第二日一大早，有了先前的经验，金木匠倒是没有再起那么早。
自己一起来，就算声响再怎么小，也会吵醒素素，那就不太妥当了。
等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金木匠这才从榻上爬了起来。
起来后，他便急忙忙把女儿唤醒，洗漱好以后，又按照先前的决定，让女儿去了一趟韩家。
等金素她带着宋娘子和阿垣，回到家的时候，金木匠已经把牛牵了出来，开始忙活起来。
昨日的经验这时候自然就开始派上用场，他们四个收拾
的速度，比昨日快了一倍有余。
等一切准备好后，韩垣他再一次跟随着金木匠的步伐，坐到了板车的前方，继续跟着金木匠学习赶牛车的经验。
看着阿垣那有些单薄的背影，又思及对方的年龄，金素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这个时代的孩子，果真是没什么童年的。
尤其是对穷人的孩子来说，大部分人家都需要提前面对生活的艰辛。
金素现在不求别的，她已经没办法改变这一现状，现在的她，只求自己能通过努力，让自己未来的家人，过的不那么辛苦……
这一次，他们赶到驰道路口后，并没有像昨日那般，上来就遇到客人。
因而，金木匠才有了机会，打算在树下垒一个土灶出来。
用大石头搭起来的灶台，总归是简易了些，不仅瞧着不像那么回事儿，而且，还会白白损失太多热量，浪费更多干柴。
当金木匠提出，要垒土灶的时候，金素的神色就是一动。
她到不是说，不支持阿父的这一举动，而是土灶怕水，若是遇到大雨的话，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当金素把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担忧。
可金木匠听了，神色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朝金素摆了摆手道：“素素，若是下雨的话，我们连摊儿都摆不了了，又担心这土灶做什么？“
”而且啊，扶风附近并非多雨之地，一年到头儿，也就夏秋两季雨水多了些，那时候也恰逢农忙，你就更不用担心土灶了。“
”还有啊，这土灶很容易就能垒好，就算被雨水泡坏了，也无甚干系，阿父再给你垒一个，不就好了么？”
金木匠解释过后，金素这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的这个小摊儿，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临时的，就在着大树下这么经营的话，露天席地的，连一场蒙蒙细雨都撑不住。
如果要想长久的话，估计还是要搭个棚子出来啊！
不过，眼下并非想这个的时候，等她们真的站稳脚跟以后，再和阿父提这个事情吧，金素在心中暗道。
想把土灶垒起来，确实不难，只要找到可塑性好的黄土，基本上就成功了一大半儿。
而她们现在所处的扶风郡，别的可能缺，就黄土
不缺，哪哪都有。
金木匠砌好灶台以后，还需要阴干，暂时不能使用。
他洗干净手后，想要去帮女儿的忙，结果却发现，女儿她那头儿的活儿，差不多都已经做完了。
眼下，她正在跟着宋娘子学习术算。
当金木匠看到这一幕后，他的脚步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生怕打扰到了女儿的学习。
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金素自然听在了耳朵里。
她正好有事儿要同自家阿父讲，于是乎，她这头儿便目露歉意，朝着宋娘子行了礼。
宋娘子是何等聪明之人？单单从金木匠到达附近，和素素她的神色变化，就能猜出来素素的意思。
她理解地对金素点了点头，金素这才急忙站起身，扭过头来，目露踌躇地对自家阿父开口道：“阿父，不知道待会儿您能不能家去一趟？”
金木匠有些奇怪地开口问她：“怎么了？素素，难道是你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好让阿父替你回家拿？”
今天是他们几个一起收拾的，菜啊，面啊，盐巴啊什么的，他们带装上牛车了的，素素应该不会漏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金素听罢，连忙摇头道：“不不不，阿父，你误会了，我没有落下什么东西的，只是，昨个儿我就发现了，家里能用的油已然不多，最多只能坚持到今儿个一天，明日是铁定不够的；“
”趁着现在没什么事儿，您家去以后，去看看哪里还有卖肉的，多买些彘肉回来，等我晚上回家以后，炼出油来，免得明日出不了摊儿。”
金素这么说以后，金木匠才终于明白过来。
这次的油，还是先前炼出来的，素素她做菜时，一直都不怎么舍得吃，这才能坚持到现在。
而他们要摆摊儿做吃食的话，这油自然就不能像自家用时那般节省，否则，味道一般的话，是积累不下什么好的口碑的。
而无论是素素摊饼，还是素素她做糜子，都需要用油，这用量还不会太小。
看来，这次他去买肉时，可不能再想着省钱了，多买些回来，免得多跑才是正途。
金木匠下定决心后，他这心里只还余下有那么一丝担忧。
“素素，现在虽然没什么人，可阿父离开以后，若是人太多，你
们忙不过来，又该怎么办？“
”还有，若是你们遇到心怀不轨之人，那就更加危险……”
他这个做阿父的，如何能放心得下女儿？
金素却笑着劝他道：“阿父，您真的莫要担心，咱们就这么几张桌子，人再多又能多到哪儿去？“
”至于心怀不轨之人，就更是不可能在此处出现了，这里可是驰道路口，人来车往的，没有一刻停歇，就算那些官差和过路商贾，不是什么爱管闲事之人，那些宵小之辈也断然不敢过来的！“
金素都已经这么开口去劝了，金木匠的神色间，依然有些忧愁在。
看着自家阿父的眉间，金素索性直接把话摊开了说：”而且啊，就算您今日在这里陪着我们，等阿垣学会了赶车以后，我们还是要自己过来的，阿父，到时候，您岂不是更要担心？”
金素这句话说出来后，很神奇地，金木匠心中的愁绪，确实消散了很多。
女儿说的很对，自己再怎么在这里陪伴，也总有一日要离开的……
毕竟，他要做的活儿也不少，到时候，素素她们不还是要自立？
与其自己现在就想东想西，倒不如早些放手看看。
总归来说，这里确实要安全些，抱着五味杂陈的心思，金木匠终于赶着牛车，离开了驰道路口，往青山村赶去。
就算心中担忧，等他买完肉后，再赶回来便是……
阿父离开后，金木匠继续跟随着宋娘子，学习术算和字词，韩垣则在另一边儿，默默地练着字。
他们的教学依然很是简陋，三个人就那么蹲着，在地上用木棍儿划着笔划。
稍远处的驰道上，时不时就有健马飞驰而过，不做一丝停留。
而金素她们三人，对此，混不在意，无论是教学的宋娘子，还是听课的金素和韩垣，他们早都暂时屏蔽了四周……
等他们学完字后，差不多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宋娘子这才出声，让他两个站起身来。
蹲了这么久，金素只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麻木。
看着身旁的板凳，她这心里就有些站不住了，直接坐下来，开始休息，歇一歇脚。
而韩垣起身后，腿脚似乎也有些麻木，只是他一直站在那里，慢慢地活动着，并没有坐下来的打算。
金素看着很是不解，不由得出声招呼韩垣道：“阿垣，这里有板凳，你为什么不过来坐啊？蹲了那么久，你的脚也麻了吧？坐下来休息休息多好……”
谁知道，韩垣在听了她的话后，头摇的仿若拨浪鼓一样，直接拒绝了金素的提议。
“没事儿的素素，我站着就挺好的。”
金素看他的神色如此坚决，心中的疑惑更是浓了几分。
她这头儿又开口劝了两次，可是都再次被韩垣给拒绝了……
阿垣他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