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韩垣这句话劝的, 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可是金素听了后，却眨眼向他笑问道：“女娘怎么就不行了？阿垣莫要再劝我了, 我今日定要试一试去！”
想她在现代时，那身手也是很利落的, 爬个树, 真的不值当什么。
今日，就让阿垣他好生瞧一瞧吧！
金素虽是这般说了，韩垣却依然对她摇头道：“素素，你应当明白, 我刚刚并非那个意思，我劝你主要是因为，你现在穿的是裙子，如何能爬树？”
边说，他还边抬起手, 指了指金素的衣衫。
金素无需低头, 就知道自己穿的衣物是何样式，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太好。
她刚刚倒是忘了，西汉并非人人都爱穿裤装的现代，她现在的这个衣裙，确实不好爬树。
古代的女子为何多贞静, 想来和她们穿的衣物不方便，太大的动作做不了，也有些关系吧？
金素抿着唇, 再去瞧韩垣的衣裳，他这身倒是颇为利落，比自己要方便得多。
金素只好低叹一声：“如此便只能麻烦阿垣了！”
眼下这个时候，她也不太好家去，换一身衣裳再过来。
韩垣朝她笑了笑，将手中的陶碗递回，“素素何须说这些？不过随手帮个小忙罢了。”
说罢，他便来到了那两棵树前，在心中估量着，选一棵树来爬。
不过，他还没选择好，金素的声音便自身后传来：“阿垣，你选那棵小些的吧，看起来好爬些；“
”那棵大树上，毕竟挂的有鸟窝儿，你选它的话，那些鹊鸟难免会受惊，在你身旁飞来飞去，总是会有些危险的。”
当然，她还有理由未曾开口吐露——
正是有了那窝喜鹊的叫声，才把她引了过来，若是她“恩将仇报”，打扰了人家育雏，那就不好了。
韩垣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是伶俐，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爬上了榆树枝干上的第一根分枝。
眼下，他正扶着树干，带着几分神气地向下开口问道：“素素，这么多叶儿我该摘那些？”
金素仰头回答他：“就那些嫩些的芽儿就可以，如果有的叶子已经长成，就勿要再动了！”
韩垣果真专门儿去寻那些嫩芽儿，
嫩枝儿，摘了以后，就直接扔了下来。
两棵榆树下铺满了各色杂草组成的草坪，并没有让那些榆钱儿沾染上什么尘土。
只要有榆钱儿被韩垣扔下来，她便会上前，将其迅速捡起来，放在手中的陶碗里。
约摸半刻钟的功夫，那个陶碗便装得满满的，甚至还冒出来了一个小尖儿。
金素不由得面带喜色，而当她再度抬头去瞧时，却发现韩垣已经开始沿着那根分枝，正缓缓地往前爬。
她心底不由得一滞，想要高声开口询问，却又害怕会惊着树上的韩垣。
只是，有些话不问可是不行，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阿垣，你为何开始向枝杈那头儿爬去？”
韩垣适时地低头，朝她笑了笑：“素素，你瞧，前面的那些芽儿是最嫩的！比我刚刚摘的那些，都要要好的多！我现在就去为你摘来……”
金素听了韩垣的解释后，心中只觉得涩涩的，这……这个理由，让她如何去说？阿垣果真是个小傻瓜啊！
“阿垣，你莫要再忙活了，你看我带来的这陶碗，已经被装满了，不用你再摘了，快下来吧！”
韩垣低头看了一眼，金素手上的陶碗，果真已经装满了，他心中顿时有些遗憾。
“可是素素，我已经爬到了一半儿，再往前些就能够到了，多摘些没什么的；“
”而且啊，这碗装满了不要紧，待会儿我帮你用手捧着回去不就好了？”韩垣有些不死心地开口劝道。
金素只觉得有些头痛，阿垣的脾气居然还带了倔的属性，她以前怎么没发觉？
可是，她是真的不能让阿垣再向前了。
现在阿垣趴的那支干位置，看着还挺结实，应该能承受得住阿垣的重量。
如果阿垣他再往前的话，就不能保证了，到时候阿垣若是一个不慎，从高处坠落，她又该如何向宋娘子交待？
而且，最要紧的是，她自己心底那一关，估计都要过不去的！
因着有这样的压力在，金素一咬牙，便直接开口说道：“阿垣，用手捧着不可取！那芽儿最是鲜嫩不过，你若是捧久了，岂不是吃不了了？你还是快些下来吧！”
她这话说的语气强硬，甚至隐约带有薄怒，可只有金素自
己明白，她刚刚那话颇有些言不由衷。
如果她不这样说，定然是劝不动阿垣的。
一切的一切，都还是让阿垣先下来再说。
韩垣听了她这句话后，再去看她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往前进。
他今日帮素素这个忙，本就是为了让素素开心的。
如果自己的行事，惹了素素不快，那他还是要多斟酌一番才是。
看到韩垣开始后退，金素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不那么紧绷，一直到他彻底地爬下树，她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去。
“素素，刚刚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
韩垣一下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金素笑了笑，同时，他又带着几分傻气，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金素有些看不惯他这个模样，只见她径直走向前去，看着韩垣的面庞，故意带着几分恶狠狠的语气道：“阿垣！你刚刚都不怕从树上坠落么？真的是太胆大了！”
韩垣看她并没有责问自己，而是用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在关心自己的安危。
他脸上的神色才变了些许，从带着几分不安，变为了些许自傲。
“素素莫怕！我爬树的本领那也是很厉害的，从小到大都未曾从树上摔下来过，今日又怎么会……”
说着说着，他发现身旁之人的脸色越来越黑，素素这明显是更生气了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才适时地止了口，没有再说下去，身子还下意识地缩了缩。
金素看他辩解的那番话后，直接深吸一口气，抬手戳着他的脑门儿道：“善泳者溺的道理，阿垣竟然不懂吗？“
”越是精于某道的，才越会在这上面栽跟头，就是因为他们的马虎大意！阿垣你可莫要学他们……”
韩垣好生听了一顿训，神色有些蔫儿蔫儿的，点头应了。
金素也适时出声，进行自我批评道：“此事的根由还是在我，若是我没有让阿垣你爬树，你也不会去做如此危险之事……”
“素素，你莫要这么说，我……我帮你是应该的！我下次不会再去冒险，我一定会好生听你的话……”
如果说金素前面的那些话，听在韩垣耳中，还算是过耳不入心的话；
那现在，金素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后，韩垣明显就
有些急了。
刚刚的事情确实和素素无甚干系，素素她又何苦自弃呢？
金素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才转而又说起旁的来。
“阿垣，这碗里的榆钱儿，你拿一半儿回去，让宋娘子她用面粉和了，蒸一蒸，加入盐和醯，味道会很好的。”
金素这次直接把做法，都教给了韩垣，这样宋娘子自己做了，也颇为方便。
可韩垣听了后，却摇了摇头，拒绝她道：“素素，这些榆钱儿本就不多，你直接带回去吧，若是我家想吃的话，我还可以自己来摘。”
金素却坚持道：“这么一大碗儿呢，本来蒸榆钱儿就要加麦面，用不了多少的，你带回去些吧，让宋娘子尝个鲜也好。”
韩垣抿着嘴，神色好一阵犹豫踌躇，最后还是低头，对金素道出了实话：“素素，我家真的不需要，我阿母她……她实在于易牙之道上，没什么天分；“
”’平素，阿母能把粟米饭煮熟，就……就不错了，她做不来你刚刚说的，那等精细的吃食的…… ”
可能因为曝光了，自家阿母不善厨的缺点，韩垣现在还有些羞涩。
他说完后，就迅速地别过了脸去，耳尖儿也带了几分绯色。
金素听了后，却只觉得目瞪口呆，宋娘子的厨艺居然不行么？
那么一个连《孙子兵法》和《六韬》都教的奇女子，居然不怎么会做饭？
她倒没有去怀疑，韩垣那句话的真实性，能让自己儿子说出来刚刚那番话的，足可见宋娘子的手艺不精，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怪不得，阿垣他刚刚一直推辞，怪不得宋娘子那么稳重的性子，之前在她送去蒸菜和炖苹果汤时，她那张温婉的脸上也会显露出几分喜意，却原来有这么个缘由在！
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金素恍惚了好一阵儿，然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用带着几分艰涩的声音开口道：“阿……阿垣，等我把这些榆钱儿蒸好，便给你家送些去！”
韩垣听了，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直接摇头要拒绝。
“素素，我家自有吃食，哪里又能天天让你送吃的来？”
金素拍了拍韩垣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道：“阿垣，就这么说好了，我现在就先回家去，你也快回吧，接下来这段路，你无需再送了。”
说罢，她便端着装满了榆钱儿的碗，大踏步向前走去，只留给了韩垣一个背影……
在家去的路上，金素也想了很多，今天说实话，她确实是有些急躁了。
够那些榆钱儿在现代时，可是不用爬树的，而是有专门儿的工具——一根竹竿儿，就能搞定。
她怎么能把这个给忘了呢？
想当初，她还看过有人用那竹竿儿，去夹来槐花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