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三十二节 永劫不复

    眼下正值凌晨时分，似乎再过不久，太阳就会升起，林郁站在空旷的市井区广场，和那背着箱子的男人对视着——二人相顾无言一阵后，林郁拿出了那张黑色的票据。

    “真亏你能等到现在呢斛霗的客人是吧？”眼前的男人倚在天之塔的塔壁旁，盯着林郁说道，“你的手怎么了？看这伤势可不轻。”

    “不用在意我只是将手伸进了炼药鼎而已。”林郁走向男人，语气中的确是一副漠不关心——哪怕自己的右手濒临崩溃。

    “喂真的假的？”这倒是让眼前看似无情的男人露出了几分讶然之色，“没事吧？”

    “快痛死了。”林郁满面愁容地挤出了几分笑容，让眼前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被那个女人认可。”男人也走近林郁，顺势从背后的那巨大木箱中抽出了几根藤条，将林郁的手轻轻抬起，眨眼的功夫，便将藤条绑成了一个简易肘关节固定支具。

    “机关？”林郁盯着男人背后的木箱，问道。

    “没错，很不错吧？”男人将支具固定好后，冲着林郁笑了笑，“我叫池臾，多关照。”

    “抱歉，我忘了报上姓名了。”林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是林郁。”

    池臾便这么领着林郁，进入了天之塔的内部，也就是那跨境所乘坐的“灵力梯”内；

    灵力梯是一个扇形的纯白色空间，在墙边有着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缺口，一旁写着“认证入口”；在这空间的另一段墙壁是一段阶梯，从这儿朝上，便是一段螺旋阶梯，那是通往天之塔顶层的道路，也是前往洛临学府的唯一途径，而通过“跨境票据”则能借由“灵力梯”这一模块，通过旋转的方式进行区域交换，从而到达其他国家——说白了，灵力梯便是天之塔这一圆柱形中，绕中心点旋转的一个扇形模块。

    而斛霗所给的这张黑色票据，则和一般的票据有所不同——不仅是材质上有所区别，就连造型上也与一般的票据有所出入。

    只见池臾拿走林郁的票据，在天之塔的认证入口处塞入票据——票据随即燃起了火焰，很快便烧成了一团灰烬。

    同前往其他三国不同的是，此时认证入口响起了声音：

    “请插入认证密钥。”

    难怪无人能前往北冥。除了对票据有着限制外，还需要额外插入特定的机关密钥，才能实现转区林郁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池臾已将一枚精致的机关密钥插入认证入口。

    一阵剧烈的震动袭来。林郁感受到了“灵力梯”的移动，片刻后，震动停止，大门随即打开——呈现在林郁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风景。

    白雾笼罩着天空，完全不见月色和星空；眼前不远处便是灯火通明的居住区，除了房屋构造和其他三国有些差异外，似乎没什么不同；更远一点似乎是一座白色的宫殿？在简单的扫视了一圈后，林郁对这传说之地的理解也多了几分。

    “有什么想看的地方吗？”池臾看着林郁那好奇心十足的目光，贴心的问道，“我可以顺便带你去看看。”

    “这儿有医院吗？”林郁问道。

    “啊啊的确！你手伤的这么重，的确该先去医院看看。”池臾拍了拍脑门，似乎在责怪自己的招待不周和愚蠢的发问，殊不知林郁早已将自己的伤势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想去探访医院的原因仅仅是他在医学上有着一股近乎属于不甘的求知欲。

    于是，池臾呼叫了一辆林郁闻所未闻的无人“马车”，其正是之后轻尘和南宫幻所乘的北冥特有机关载具“气轮”。

    二人乘坐着“气轮”，很快便到达了北冥试行区内的诊所——同样和其他的设施连接在一起，以白色的砖瓦砌筑而成，装修风格整体简朴而又不失大方。

    池臾领着林郁进入了医院内部，其内部虽不大，但基础的医疗设施倒是应有尽有，同其他医院不同的是，北冥的医院只有几名医师看诊，相比之下，更多的是医疗用具，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机关机器，在这其中更是夹杂了许多林郁未曾见过的机关医疗用具，这一切无不让林郁耳目一新。

    “快，先带你去给手臂做一个修复手术。”池臾领着林郁来到了其中一台机关机器前，并不见所谓的医师看诊，只见池臾在这机器前操作了一番，数条机关手臂便从机器的底座处伸了出来——池臾示意林郁将受伤的手臂放在底座上。

    当林郁将手臂放上去后，那几只机关手臂便自动摘下了林郁手上的支具和绷带，机关开始持续在林郁手上铺洒不知名的石头碎屑；当然，身为灵力者，同时身为医师，林郁一眼便看出了这些碎屑的真实身份——这些石头碎屑正是灵力石的碎屑，似乎还是由多种灵力石碎屑混杂而成。

    “灵力石？是为了什么？”林郁不自觉地发问道。

    随后机器便开始喷洒着混杂着高等药材的复合药粉，直至完全覆盖林郁的手臂，和那些灵力石碎屑。

    “药敷？这么短的时间，药敷的作用应该不大才对。”林郁对眼前闻所未闻的治疗方式滋生出了几分疑问。

    很快，机械手臂便开始靠近林郁的手臂，开始喷出灰黑色的雾气——在雾气的作用下，林郁能感受到右臂的灵力活性似乎被单独地活化了，此时此刻，唯独右臂的灵力释放会比平时轻易的多。

    “这台机器通过释放能够激化灵力反应的雾气，加速灵力石中的灵力和高等药材进行反应，从而实现治疗的效用。”池臾在一旁解释道，字里行间似乎充满着一股自豪感，“这可是我亲自参与研制的成果～即使是非灵力者也可以使用的半自动式治疗仪身为医师的你应该能理解它的意义非凡吧？”

    “原来如此”林郁点了点头，谈话间，手臂的疼痛感便开始逐渐减轻，待到反应过来时，机关手臂已经全部收回，林郁将手从药草粉末堆里抽出来——烧伤的痕迹已经消失，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

    “还好烧伤的不算特别严重不然可能就要考虑截肢，接入机关手臂了。”池臾一句无心之言，却彻底勾起了林郁对北冥医疗行业的浓厚兴趣。

    “刚刚你说的很多事情我都很感兴趣可以跟我说说吗？比如北冥的无灵力实验，这机器的原理，和你们的机关手臂？”林郁向池臾问道，池臾对此只是淡然一笑。

    “我带您来就是为了向您介绍这些的。”

    ——池臾带着林郁乘坐“气轮”，绕北冥试行区一圈进行了简单的参观，并乘此机会和林郁介绍了北冥目前的运作系统。

    “没想到在北冥医疗设施居然是免费向大众开放的”林郁听着池臾的介绍，感觉十分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北冥的医疗机构实际上只需要几个医师就诊，具体的治疗则由医师配合机关相辅相成？”

    “当然，具体的您刚刚也看到了。”池臾笑着说道，“北冥全境已经实现了医疗免费，同时在医疗器具上也是十分先进的，不是太严重的伤势可以通过自助医疗机关实现治疗，严重一点的伤势只需要一位医师配合机关一起帮助治疗既解决了北冥人手不足的问题，也打开了很多限制。”

    “真是不可思议。”林郁发自内心的感慨着。“设立试行区的原因我也大抵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没办法接受明明灵力用于医疗会更便于民众我总觉得一味地拒绝灵力是不对的。”

    “您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池臾思索了片刻后，向林郁说道，“目前试行区的人们对‘灵力’是没有任何概念的，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的身上有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想必会乱作一团吧当然了，也许北冥的上层禁用灵力还有别的考量，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了。”

    “西辞的那诡异白雾是出自北冥的手笔吗？”林郁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能让灵力无效化？不更像是隔绝了灵力一样”

    “虽然我没有见到但听您的描述，的确如此。”池臾毫不犹疑地说道，“现在北冥天上的那白雾正是北冥多年研究的成果，能够有效隔离灵力正是因此，北冥境内并没有因灵力而发狂的魔兽。”

    “”林郁没有说话。

    转眼间，二人便来到了巨大的白色宫殿门前——林郁进入大殿，白袍的老者立于王座前，静静地等待着，似乎早有预料般，恭候着林郁的到来。

    斛霗难道是北冥的执政官么？林郁这么想着，但眼下的气氛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沉重——白袍老者走下王座，一阵浑厚有力的嗓音向林郁说道：

    “初次见面，欢迎，我是北冥的首席执政官，无迹，你的身份我已从斛霗的通讯鸟那得知还请听我这个老头说几句话吧。”

    在那儿，林郁同之后的轻尘与南宫幻一般，听无迹讲述了北冥的故事，以及无迹选择禁用灵力的原因所在。

    “林郁，你觉得我的北冥怎么样？”说罢，无迹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无迹先生我一路上看过来，我由衷地认为这个国家，十分的美丽。”林郁说道，“斛霗说我能在这儿修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看来她说的没错贵国的确在无灵力治疗上颇有造诣。”

    “治疗是一个需要遍及普罗大众的事情而灵力治疗则有着诸多局限，虽然它高效，强效，却奈何其并不适用于所有人群研究无灵力治疗是非常有必要的。”无迹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字里行间充满了慷慨激昂，林郁不知不觉被这股情绪所影响到，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此时无迹话锋转向林郁本人：

    “你想的话，我会允许你留在北冥，进行你的‘修行’，并不遗余力地帮助你学习我们的医疗技术。”无迹说道，“当然，这是有代价的。”

    “代价是什么呢。”林郁问道，眼中似乎闪过了几分不知名的情绪。

    “成为北冥的执政官。”无迹说道，“自此终生效力于北冥哪怕立场与你最珍视的洛临背道而驰。”

    林郁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一旁的池臾看着林郁，似乎在想着什么，圆形的大殿，纯白色的空间，眼前似乎是自己追寻已久的“希望”，而身后是——大殿的出口。

    是万丈深渊，还是自己的救赎？

    “我”林郁最终还是迟疑了。

    老者微微一笑，走近林郁，轻抚林郁的肩膀说道，“我知道，眼下让你马上做出决定有些困难，你就跟着池臾工作一段时间，切身体会一周，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吧。”

    说罢，老者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