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真相2
翌日早,江采还在殿中,便听到有弟子匆匆赶来。
“仙使!魔族的人逼近花月城了,掌门正在召集众人前往,命我特地来告知仙使。”
“知道了。”,江采应答,然后随意收拾了一下便去寻找其他人。
长听霜见众人已经齐聚,便走到位置中央,出声吩咐道,“如今魔族逼近,浩劫将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月央,你带着五百弟子暂且留守月霞楼,护好城中百姓,其余弟子随我前去花月城外,迎敌!——”
“消灭魔族,共护花月!”
“消灭魔族!共护花月!——”
底下所有弟子纷纷大喊,气势震天。
花月城外————————
“君上,何时开始进攻”
陆良泽坐在宽敞的轿子中,单手撑着额头,轻轻按压了一下太阳穴,然后悠悠看了一眼城墙之上整装待发的卫兵,眼神轻蔑,“再等片刻,如此攻占这花月城,岂不是太过无趣。”
说罢,抬眼看向忽变的天色,眼里喜怒不变。
不出半晌,天空隆隆作响,陆良泽看着空中那些飞跃下来的人,低沉道,“来了。”
“本君可是等你们很久了,如此这般墨迹,倒真是像极了你们仙门的作风。”,他的眼里闪过戏谑,看着前来的众人。
“大言不惭!你若偏安一隅我等尚可留你一命,如今你先挑起事端,就别怪我仙门出手止战!”,长听霜站到众人身前,声讨着陆良泽。
“祉息,你不是好战之人,为何不能让两族和平共处”,温栖不忍出言,“一旦战乱开始,多少无辜之人丧命,幽都二十四城尚且成立不过十年,修养不足,与众仙门对抗,又会损失多少性命你想过吗?你是一族领袖,更应该为你的子民考虑啊!”
“呵——”,陆良泽嗤笑一声,“我如何不是在为我的子民考虑,幽都二十四城是他们的安生之所,也是我魔族新生之儿的埋葬之地!灵气不足,草药不供,他们无法修炼,甚至无法存活!”
他大喝一声,“而你们!占了最优越的地界,抢了最优良的草药,还要对我族人赶尽杀绝,火鸣山下镇压着他们的至亲至爱!我们凭什么不能反抗!凭什么不能抢回我们应得的一切,至于你们——”他冷冷看着对面的人,“口口声声自诩正道仙家却满门龌龊,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要求奉献,要求牺牲,却不肯容我魔族半分!温栖,你告诉本君,这便是你口中的仁善吗?”
“自古正邪不两立!你魔族之人嗜血好战,残忍至极,千年前仙魔两界初分,原本立了条约两族和平共处,是你们的魔主后喾悍然撕毁条约,为了一己之私吸走修仙界大半灵气,导致草木枯竭,气息凝滞,是你们贪心不足,又何必来怪我们仁义不至!”
一道声音落下,众人看着出声的人,一个女子从城墙上飞跃下来。
“阿姐,你!你终于肯出来了!”,长听霜看着立在她身旁的女子。
未闻雪并未答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迅速转移视线,看着前方整装待发的魔族人,神情微冷,“我花月城,从来还没怕过谁!即便是后喾来了,也休想踏进半分!”
“那便,请教一番!”
陆良泽话落,便一掌劈了出去,掌锋凌厉,气贯长虹,却被未闻雪堪堪躲开,在地上劈出一个大坑。
未闻雪趁势向前,法器骤然变大,直直向陆良泽击去。
雪昭伞尖锋利无比又裹夹着强大的灵力光波,径直刺向他的腹部,他垂手挡住,那伞尖离他掌心不过几寸之间,不断在空中旋转。
江采的手垂落在衣袖里,死死掐着掌心。花月城城主未闻雪,世人皆传她年少时天赋卓绝,慧根直达十阶,旷世奇才,一柄雪昭伞聚天地灵气,单挑仙门数十长老,最后毫发无损。只是长漉之畔,仙魔大战后,便再无她的身影。后来现身时便成了花月城主,隐世而居,任何人未得见之。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江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相信他的能力,只是看到他与未闻雪如此激烈的战况,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眼见着昭雪伞攻击越发猛烈,陆良泽手中祭出强大的能量光波 ,吞噬着冲向眼前的攻击,然后能量汇聚,再向未闻雪攻击而去,两掌相接,然后再次向对方击去。
天色暗沉,沙石走地,翻涌着危险而压迫无比的气势。
半空中的两人落地,未闻雪脚步微微退了几步,眼中闪过惊色,倒是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有如此可怖的攻击力,他的力量好像源源不绝,年级轻轻却爆发力非常,假以时日,绝对是一大祸患。
陆良泽见状趁势要再次发起攻击,突然一个人挡在了两人中央
“江采!——”
“江采你小心啊!”
四周传来惊呼,陆良泽堪堪收回了手中的攻击,面带痛色地看着那中间的人。
“江采,你真的要与我站在对立面吗?”陆良泽大声质问着挡在众人面前的江采。
“陆良泽,你我早已形同陌路,别再多费口舌了,今日除非我身死你手,否则,你别想踏过花月城一步!”,破晓自手中而出,直直指着对面的人。
“好啊,江采。你既然不信我,那么今日,一个机会,杀了我!杀了我啊!——”
“啊——”
江采听着他的控诉,痛苦地大喊了一声,然后破晓向他攻击而去,他周围的力量翻卷,风云变色,四周的人堪堪倒退几步,皆被黑雾迷了眼睛。
周围灵力再次翻涌,天空落下几人,然后向着黑云攻击而去。
陆良泽一手抵住江采的破晓剑,一手回击着那些赶来的众掌门的合力攻击。
然后力量收缩,扔下一记能量爆裂而出 在地上炸起大片大片的烟尘灰土,众人眼前渐渐清晰时,江采和陆良泽早已不见身影。
“无蘅仙师!江采被他掳走了!求你救救江采!”
“师叔,让我去把江采救回来!”
四周一片嘈杂,无蘅抬了一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眼中闪过凝重。
“唉,此言差矣。无蘅仙师,在下尚有一计。”,霍群手中的玉扇“啪——”地一声落在手心,走向了无蘅。
“霍掌门请讲。”
“江师侄如今深入魔族,正好潜伏在陆良泽身边,只要她能与我们取得联系,里应外合,正好可以一举攻入幽都,消灭魔骨。”,霍群看着刚刚魔兵消失的地方,眼里闪过幽光。
“霍掌门说得轻巧,那魔都何等危险,一旦被那魔头发现,我师妹还能有命回来吗?”,贺封萧不禁反驳道,眼里充满担忧。
“封萧,不可无礼。”,无蘅出声提醒。
“师父,我——”,贺封萧声音停了下来,看着无蘅,然后站在一旁。他不再反驳 ,只是仍然不赞同这个方法。
“陆良泽不会杀她的。”
一道笃定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只见容浅雪走到无蘅仙师面前,拱手请示,“仙师有所不知,十年前,我们两派在罗极岛进入秘境训练时,江采曾不顾危险跳入岩浆内寻找并救出陆良泽,诛魔台之变时她亦以身挡剑身死十年,更何况,修仙界谁不知那魔头对她情根深种,所以,陆良泽不会杀了她。”
“只要江采还记得她师父师叔的性命丧于谁手,她便不能背叛我仙门。”
容浅雪话落,众人皆静了半晌。
“既然如此,那么,霍掌门说说,可有合适的人选潜入魔都”,无蘅看着沉默的众人。
“百年前魔族人灭悯生派满门,如今便让我亲自为我师兄报仇雪恨。霍群,愿亲自前往——”
“霍掌门,我师侄温栖天赋修为极佳,便让他与你一同前往吧。”
“多谢无蘅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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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池殿内。
江采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榻上,然后拨弄着手腕上的锁链,她被“囚禁”了,虽然除了不能到处走走其他一切自由,但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哦,原书里被囚禁的是湄愔。
等等——
思绪像是丝弦一般在她脑中炸裂开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股浓浓的恐惧向她席卷而来。
所以,无论如何,故事情节也不会改变吗?无论谁是女主,无论他做了任何改变,命运不会都发生变化,是吗
原书里死去的师父,湄愔,纪成渊 甚至于原来的江采,每一个人无论经历如何改变,都走上了原来的结局,是这样吗?那祉息呢?他,也得死吗?
是非死不可。
江采突然感觉有些无力,她改变不了什么,她早已成了这个世界环环相扣的一节,只能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可是,她不服啊——
为什么努力了这么多,却还是要让她看着所有人一步步走向惨烈的结局呢?
不——
她不愿意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江采抬头看着来人。
“仙子,外面似乎来了一个你的老相好,正在和君上打起来了呢。”倪渠戏谑出声。
“他是谁谁来了,快放我出去”,江采疑云顿生,以至于都没有计较倪渠口中的老相好一词。
“君上吩咐了,要逼真一些,所以不能给仙子解开。”,倪渠微微摇头以示拒绝,忽而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他轻笑着看着江采,“不过嘛,我既然是仙子的人,自然该听仙子吩咐的。”
说罢,默念咒语,江采手腕上的枷锁掉落在地,她便快速跑了出去。
倪渠捡起了地上的锁链,嘴角勾起笑意,锁链在手中化为了灰烬
江采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外面,待到看清来人的相貌时,霎时呆愣在原地。
“陆良泽,让我见江采!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连她的自由也剥夺了 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快放我进去!”,纪成渊看着挡在身前的陆良泽怒吼道。
“纪成渊,我念你救她回来不与你计较 可你别忘了,这里是幽都,不是你的瑨阳城,苍华山!”,陆良泽看着暴跳的纪成渊冷冷开口。
“你!”,纪成渊正要说什么,便看到了愣在不远处的江采,他绕过了陆良泽,然后跃到了江采面前。
“小白菜,我,我回来了。”,纪成渊说着,挠了挠脑门,有些激动,“跟我走吧,江采,你不属于这里,也不该搅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回瑨阳城或者去哪里都可以,我,我罩着你。”
“江采。”,陆良泽也沾站到了江采身旁,紧紧看着她,生怕她点了头。
江采拉住了陆良泽的手,轻声说道,“祉息,我有话单独与他说,你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他不语。
又低头看了看她脸上的神色,想来,纪成渊活着回来,她应该是高兴的。最终,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眼神始终死死盯着走开的两人。
江采与纪成渊走到一边,江采还没反应过来,纪成渊便抱住了她,呢喃着,“江采,我回来了。”
陆良泽看着纪成渊的动作,眼里冒着火焰想要一掌把那人劈开,只是手掌停在半空,终究只是劈在了地上,烧焦了一地的野草。
“欢迎回来,纪成渊。”,江采说完,便挣开了他的怀抱,然后看了看一旁的祉息,眼里闪过笑意,“我暂时不会离开的,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我想让他好好活着,有朋友 ,有下属,有亲人,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幸福简单地活着。”
纪成渊顺着他的眼神看着那边的陆良泽,心里的失落蔓延开来,苦涩极了。
他飞扬的眉眼耷拉下来,挣扎着问着眼前的人,“江采,其实,其实”
“反正,你别喜欢他了。你为了他失去过性命,离开了师门,穿越两个尘世,可他又为你做过什么”
“江采,值得吗?”,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他突然笑了,笑得有些难过。
好像想到了自己,他与江采其实有些时候是很相似的,只是,她早与陆良泽两情相悦,没有偏见,没有怀疑,一心一意奔向那人。而陆良泽呢?早在苍华山时,他对江采的心思,他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吗?
如今种种,只是他纪成渊为自己晚来的醒悟而挣扎罢了。
“他永远值得。”
江采肯定的话落入他耳中,他只是摇摇头,然后与她拉开了距离,来到陆良泽身旁,然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祉息,好好待她,我信江采的选择,所以我也信你与从前别无二致,你们如今的一切我会保密 你们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别忘了我。”
说完,他便摆摆手离开了,“我走了,不送哈——”
“纪成渊,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江采的话在背后传来,纪成渊伸出手在头上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头也没有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