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身难保
没想到我声音一大,申叔打呼的声音也一大,我们这样抢起来,到最后我几乎是提着气讲话。
于是又相安无事地讲了一段,直到值日的黄副校在窗外向我招手。
“不好意思,稍微暂停一下,大家看一下课文。”我把教室里安顿好,这才出去。
黄依掂量着开了口,“你也知道,学校这个隔音,不好。上课有学生打瞌睡,你稍微管一下,影响到旁边的班级,就不好了。”
“我这个,不大好处理。”我引着她进班观瞻观瞻。
教室除了清晰的打呼声,没有任何异常。但最异常的也就是那道打呼声了,像火车的轰鸣,又像山体的崩毁,声音时大时小,时断时续,连绵不绝。
再出教室,她也哽住了,最后说:“我尽量给他兜住。”
应付完值日领导,我又讲了一会,下节就是申叔的课了,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是我的。
“同学们,我们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出去。”
然后我出去了。
我散步到校外买了一兜子花生,再慢慢走回教室。
教室里依然电闪雷鸣,我也不讲了,让班长张罗着给大家分花生。
“我希望大家能做到张弛有度,该尽力的地方就一定要做到全力以赴,上课认真听讲是基本的素养。放松的时候就开心玩,上课的时候就认真听。”
我在前面坐着,让大家在下面自习,渐渐地,有同学上来找我谈心。
我以为这是个好的开端。
一九三七年,日本全面侵华,学校愈发难办。
一天,班长小姑娘拧着眉,犹豫着站在我面前,缓缓开口:
“老师,您知道吗,您的后辈,还有您从前的学生,与您,背道而驰了。”
我皱眉,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何出此言?”
她吸了口气,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唐逸和日本人合作,利用报刊控制了舆论导向,商业体系瘫痪,全国大大小小的商人几乎都受到了影响。”
这样久远的姓名,这样的变故,我神经一跳,头痛得几乎要炸开,我阖着眼,眉峰紧蹙,大口地喘着气,只有气声尚能发声,“我知道了。”
脚边白色猫儿突然睁开金色双瞳,慵懒地叫了一声,犹如点了火的引线,巨大的爆裂引得我脑中荒火无边。
记忆开始重叠,唐景、守常、山支,还有汤生,汤生,眼前的猫儿……
好像也看不见了。
窗外,一朵小小的梅花按耐不住季节,悄然开放。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记不太清了,里面没有我。
然后就是无边黑夜。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了,事情我来办,你们放心。”看过之后,顾滢把纸条烧毁,起身往门外走。
穿着军装的男人领着他的副官站在书桌前,一派谦逊的模样。
顾崇山匆匆赶来,堵住去路,“不可啊家主,局势如此严峻,我们自身都难保哇!”
“我知道。”顾滢甩开他拉住她袖子的手,脚步一顿,神色庄重,转头对他说:“我是商人不假,可我更是个教书匠,知道先有国,才有家。”
小辈们皆闻讯而来,顾滢统统不予理会,领着管家往家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