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绝望的开始
夜晚的上京，荡漾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活力。
不提达官贵人宅院之内彻夜不息的烛火和酒宴，街道周边的酒肆，赌坊，青楼乃至弘文馆等等地方也都悬挂上了密密麻麻的灯笼。
在上京，夜晚似乎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无论是衣着光鲜的商人，衣衫朴素的闲汉，手持折扇风度飘飘的读书人甚至是皂袍皮甲，持刀配剑的军汉。
在太阳西沉之后，都是上京喧闹的一份子，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
“哎呀！刘千户，您可算来了。我家青青等您等的人都瘦了两斤呢。”
春风得意楼前，年过半百的老鸨子摇动着手里的锦帕，努力摇曳着早已变了形的身材欢快的朝刘隆跑去。
一双眼眸那叫一个风情万种，饶是身材走样依旧掩盖不了曾经的辉煌。
“瘦了？不可能啊。我昨夜还亲手验过，难道是我抓的姿势不对？”刘隆怪笑着将一根小黄鱼塞到老鸨子的胸前，顺手熟练的捏了一把。
“可不是呢，刘千户等会一定要仔细检查一下，我家姑娘要是想您想出了事，我可不轻饶您。”
也不知是那根小黄鱼，还是刘隆那顺手一抓，老鸨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刘隆身上。
“放心，放心哈哈哈哈！”刘隆顺手揽过老鸨子的肩头大步朝楼内走去，其放浪形骸的模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些新来之人十分好奇的询问旁边的朋友，“这位，是哪家的大人物？”
“御龙卫的千户，听说是从北疆那边调回来的。这几天光是在春风得意楼里就花了近百根小黄鱼，是一个不差钱的阔主。”
“哦？一名千户竟然这么有钱？莫不是”
“知道就好，这年头哪有千户不贪钱的，但有些话可不适合在这里说。”
“呸，狗官。”
“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搂着老鸨子的刘隆耳朵微微动了动，嘴边闪过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些时日这种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甚至连御龙卫指挥同知都找过他，希望他能收敛一点。
但关他屁事。
吃饭，睡觉，逛青楼，人生最重要的三件事，少一件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一帮虚伪的人，一点都不真实。
还是小师弟好，从来不会劝说什么。
然而就在刘隆即将上楼之际，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陡然从心底深处满溢而出，自从当年五师兄的事情结束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如此剧烈的心悸感。
出事了！
今日的夜幕格外深沉，莫说一颗星辰，甚至连半点黑云轮廓都看不清。
整个天空仿佛被一卷漆黑如墨的帷幕彻底遮蔽。
一阵阵带着些许腥味的夜风从四面聚集而来，以千峰为中心不断汇聚。
千峰之外，有一片直通上京的辽阔平地。
上京连同北方四府的官道都设在这一片空地之上，然而此时，原本你一马平川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尊三十多米的矮山。
这矮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孤零零的耸立在平原正中，极其突兀。
山顶之上的一座破庙里，喜罗汉和欲鬼佛子双双盘腿坐在一尊泥塑雕像之前。
雕像四周摆放了零零散散百十来具尸体，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
其中最大的一具尸体乃是一只通体金黄的三角怪牛，即便已然死去依旧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最后看一眼这繁华的上京吧。今夜过后，这一切都将化作废墟。”寺庙之外，六眼佛尊坐在石桌旁，遥看灯火璀璨的上京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很不想毁掉这般精致的城市，可惜了。”
“六眼佛尊，难道就没有双赢之法？”被一圈圈黑光锁死周身的刘芸儿很是不甘，依旧想做最后一丝努力，试图让六眼鬼佛放弃全面复苏的计划。
“刘姑娘太迟了。”刘芸儿身后，满脸血渍的吴雁行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左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扯断，到现在还在往外淌着鲜血，此时还能保持清醒已是难得。
至于一同断后掩护刘芸儿逃跑的洪宇更是凄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双目更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挖空，此时等着一双血肉模糊的窟窿一言不发。
“不可能，我们还能谈，我们”刘芸儿激动的嘶吼着，然而抬头的一刹那，她的声音都扭曲了。
夜幕半空，伴随着庙内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道道漆黑的粘稠物体汇聚成一只又一只触手朝半空汇聚而去，化作一团蠕动的血肉胚胎。
“你能通过阴司法令进入冥域观看未来，你知道在这场灾难中哪些人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六眼佛尊缓缓起身，踏空而行。“但是你知道吗？我交给沈翎的必杀名单实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我们也想杀的人。”
“古神不是一个种族，更不是一体。”六眼佛尊缓缓伸出双手，伴随着轰隆作响的异动，一尊百余米大小的巨大佛陀虚影自虚空浮现而出。
他回头对一脸呆滞的刘芸儿微微一笑。“谢谢你帮我铲除了不少对手。另外告诉你一句，你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可是你曾想过其中的过程吗？”
“能制造出这一场浩劫的，不止是我们古佛一族。”
轰！！！
巨大鬼佛的六只臂膀同时抬起，朝半空的血肉胚胎汇聚而去。
顷刻间胚胎碎裂，化作无数肉沫血滴飞溅而开，早已汇聚而来的腥风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兴奋的朝鬼佛手心席卷而来。
带着无数肉沫血滴飘向四周，在这无尽的黑夜中洒落着毁灭的种子。
“开始了我我们终究”刘芸儿无力的跪倒在地，看着半空中不断汇聚而来又远去的阵阵黑风，突然感觉到一阵绝望的无力感。
这是一切的开始，恰如六眼鬼佛所说，今夜过后，大庆乃至妖族的噩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