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在短短的相处里，勇者已经明白魔王两种形态之间的不同，幼体状态的魔王偏向天真一些，孩子气较重，而成年体的魔王…
勇者脑海里闪过魔王璀璨的金瞳。
“我的愿望是，”勇者回答道，“在我面前，您总是保持着成年体的样子，陛下。”
魔王挑了挑眉，好心情地问道，“你的愿望就只是这样吗？”
勇者点头。
“好的，你的愿望实现了，在你面前我会保持成年体，在深渊的见证下。”
魔族嘴里的深渊相当于人类口中的神明，是具现化的法则，魔王相当于是在立誓。
金发蓝眼的勇者呼出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逐渐平稳下来，“神啊，这就是我的考验吗？”
他在心里问道。
“我很快就送你回去，”魔王说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否则我就吃了你。”
魔王朝勇者露出他尖尖的虎牙威胁道。
魔王的宫殿华丽而黑暗，空阔的大殿凌乱摆放着各种华丽的器物，墙壁上造型诡异的蜡烛盏台上装饰着红色的宝石碎片，视线的尽头是魔王高悬的王座，以王座为中心朝宫殿四处缠绕的藤蔓状符文闪烁着暗光。
金发的勇者一身劲装，背脊挺直站在魔王身前，将将高出魔王半个脑袋。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正想着人类女性的身高难道都这么高的魔王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问号，“嗯？”
“我不是公主，”勇者说道，“我是勇者。”
宫殿内陷入沉默。
魔王璀璨的金瞳注视勇者，握紧了手中的权杖，他声音轻缓，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腔调，
“那个预言里注定打败魔王的勇者？”
“是的。”
勇者表情诚恳，“我以为魔王会伤害公主，也就是我的姐姐，所以和姐姐她互换了衣服，在城堡里等待魔王。”
“很抱歉欺骗了你。”勇者诚恳地说道，好像在他面前不是那个要毁灭一切的恐怖魔王，而是一个普通的被他欺骗的人类青年。
“那么你是来同我战斗的吗？”
魔王看上去没有要生气的趋势，也没有感到被冒犯。
“不是，”勇者无奈地摊了摊手，他的手有常年握剑的茧子，“我连武器都没带，怎么会和你战斗呢？”
他说道，“我只是想承认我的错误，同时想在魔界作为一个普通人参观一下，我会将我平安的消息传递出去，让人类不会和你们开战。”
“你为什么不在刚才把这个用作许愿的内容？”
“因为、咳，”勇者白皙英俊的脸红了红，声音结结巴巴，“我还是更想和你用这副姿态来交流，幼年体的你也很好，但我觉得现在的你更方便说话。”
魔王莫名其妙看着面前脸红得几乎要冒烟的人类，搞不明白这个人类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哪种形态，我都是最完美的。”
最后，魔王如此说道，他将人类的脸红归于对自己完美的崇敬。
人类勇者用他蓝色的眼睛注视面前的魔王，“您的确是完美的。”
人类在魔族的领域里也有探子，虽然接触不到最高层，但传达两边的消息也足够了，同理，在人类的领域，魔族的探子同样如此。
在把平安的消息传递出去后，勇者跟在魔王身侧，“您能带我在这转转吗？”
出于玩一个还算有趣的游戏的心态，魔王同意了勇者想要留下参观的提议，听见勇者的问题后，魔王抬起眼瞥了一眼勇者，摸了摸下巴。
他突然有一个有趣的想法。
“可以，”魔王说道，“但你得先把你金色的头发遮住，魔界可没有这样亮丽的颜色。”
“但您的眼瞳如此亮丽，”勇者称赞道，“如日轮一般华丽。”
出乎勇者的意料之外，魔王看样子不太喜欢这种形容，他甚至还皱了皱眉，对勇者的态度也突然有些冷淡了下来。
“不会说话就别说，人类，”有着金色竖瞳的魔王语气冷冷。
勇者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抱歉。”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勇于承认错误的勇者试探性地问道，“那把我的头发弄成什么颜色的比较好呢？”
“我想想，”魔王打量勇者的头发，勾了勾唇，“绿色的吧。”
“绿色？”
“嗯哼，我要把你这玩意染成绿的～”
魔王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随手召唤了一个侍从，白骨的侍从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蓝的魂火，在被吩咐去拿绿色的染料后没有表示任何疑问，十分顺从地弯腰行礼离开。
绿色的头发…
勇者只能回想起他曾经冒险时误入的一个森林，里面的绿多种多样，只希望魔王不要拿那种奇怪的绿色来就好。
白骨侍从的动作很快，没让他们等太久，一大盆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暗绿色物体出现在他们面前。
魔王抬手捂住鼻子，眼神落在被放在盆子里的东西上打量，“魔界的染料就是这种东西？”
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并不太了解。
白骨侍从骨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陛下，魔界的人不用绿色的染料，这种是我揪了一些草打出来的。”
魔王用眼神表示他的嫌弃，他往后摆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
金发的勇者捂住头发，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我觉得我可以把头发包起来。”
一边是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染料，一边是看上去像可怜兮兮的炸毛动物的勇者。
魔王想了想，大发慈悲，“算了，你遮住就行了，我不想我身边是一个折磨我嗅觉的人。”
勇者松了一口气，由衷的感谢这盆染料的气味足够不好闻。
人类的世界和魔族的世界很不一样。生活在深渊魔界的魔族们除了高阶外，其他魔族都喜欢展露出自己和人类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长着巨熊脑袋的狂战士、胯部以上是人类的上半身，胯部以下为长长蛇尾的法师、背生双翼的弓箭手…
走在魔王身后的勇者悄悄将目光重新放在魔王身上。
勇者曾经见过魔王。
准确的来说，是见过魔王的眼睛。
人族最年迈的、最强大的祭司在去面见神明前曾经预言，他将等候在外的勇者叫进房内，挥退所有侍从，枯瘦如树干的手死死握住勇者的手，嗓子如破风箱一般嘶哑，祭司“嗬嗬”地喘气。
祭司混浊的眼没有看勇者，他仰躺着，双眼注视虚空，“我看见、我看见了，
“卡文笛亚的战火蔓延整个大陆，他的旗帜飘扬，他的权柄至高无上，他是开创一切的王者，他是毁灭一切的魔王…
“休斯特…休斯特…”
祭司混浊的眼珠转动，看向勇者，
“杀了他。”
祭司临死前如此嘱咐道，
“勇者，杀了魔王。”
在祭司死亡的那一刻，勇者恍惚中在祭司混浊的眼里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有一双眼睛，如日轮一般璀璨。
那是魔王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