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 章 真快了快了吧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丁玲儿这厢也算是小小的体会了一番，她轻轻倚在廊沿上，支着头痴痴的看着廊下，下面有个很大的台子，台中央一群美姬正和着乐曲婆娑起舞，个个美目盼兮。
美则美矣。
丁玲儿陶醉的半阖上眼，只觉人间果真是美好。
“你又跑来这里偷懒了？”
一道凌厉的女声自身后隔空传来，那熟悉的声线惊的她忍不住一哆嗦，她默默的将支在廊沿上的胳膊背到身后，乖巧的转身一笑，“柳大姑娘早啊，我刚给客人送完茶水，现下还没有别的吩咐，不算偷懒的。”
快步走来的“噔噔”步子声很快便停在耳边，眼前柳莹那一张肃脸冷若冰霜，“不算？没有事做自己不会找事做吗，若是红楼里日日生意冷淡，客人寥寥无几，那你是不是就可以乐得清闲，心安理得的在此做个闲人了？”
啊这……丁玲儿抿了抿唇，也不是不可以啊。
好在柳莹并不知道丁玲儿内心正滋生出的想法，她看着丁玲儿默不作声的模样只道她正愧疚反省。
柳莹目光紧紧锁在丁玲儿身上，语气颇是不耐的又给她分配了些任务，走的时候还不忘照例挖苦她一番，“不要以为你有个出身好的堂弟就可以在这里胡来了，要知道来了这里你就是侍女，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一件也不能少。”
末了又低声不屑一笑，“我可不是红姨，她以为那个苏慕是块金山，可在我看来，他就是个空壳子，不过是有个金箔纸包着，能不能东山再起都不一定，红姨交到我手上的人，我向来一视同仁的，作为他堂姐的你，也不例外。”
言辞倒是正派，可她眼中却尽是一片轻蔑之色，想想平日里的自己，可没少受她压榨，她看着柳莹傲慢远去的背影，不觉啧啧感慨。
果然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也就红姨拿苏慕当块香饽饽，唉。
连带着自己也不能狐假虎威一下了。
总算是送走了那位柳大姑娘，丁玲儿慢慢直起腰板，她安排自己去厨房打下手，那就去喽。
红楼的厨房出奇的大，丁玲儿从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厨房，琳琅满目的锅碗瓢盆各式炊具应有尽有，若一定要找到比这红楼里的厨房还大的，估计也只有皇宫里的御膳房了吧。
“还在忙啊。”
那小厮正埋头添火，听到丁玲儿那呼唤老朋友似的口吻不觉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丁玲儿已经拿起案板上专门给添火小厮留的吃食吃了起来。
小厮还没来得及从那熟稔的招呼声中反应过来，就见这副生面孔直直的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糕点。
“你，你给我留点。”
丁玲儿嘟囔着嘴角，点了点头，不住的评价，“这点心做的真好，我要是可以经常来这里帮忙就好了。”
那小厮闻言眉头一抖，将剩下的糕点一把护住，“敢情你是来这里干活的啊，我还以为是哪位姑娘的侍女呢，别吃了别吃了，来帮我添柴火。”
不吃就不吃嘛，丁玲儿将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从他黝黑的手中接过木柴，丢到了火堆里去。
“你也是新来的？”
丁玲儿望着嘶嘶的火苗点了点头，偌大的厨房里他一人在这里添火总是显得有些寂寞，那小厮似乎是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说话的人，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
“前不久也新来个丫头，那丫头一看就没做过事，像煮茶这种事都是我去做，她只管端上去，你说说，这种侍女留在这有什么用处，还不如直接交给我做好了。瞅，那就是她的茶壶。”
丁玲儿看着那灶上的茶壶不觉啧啧称奇，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懒了，但好歹煮茶这种事都是她自己来的，可从没有假手于人过。
原来还有人比自己还懒啊。
“那她还真是太不懂事了些，”丁玲儿眼珠一转，突然笑的可鞠，“总归也是煮，不如下次，连带着替我也煮一下吧。”
那小厮惊恐的梗着脖子，“你懂事么？”
好不容易逮着个一劳永逸的的好机会，丁玲儿能生生看着它跑了？那不能。
丁玲儿温言的开口，颇为语重心长，“煮一壶也是煮，煮两壶也是煮，左右都是煮，何不加上我的呢，我轻松了，不就有时间帮你添柴了么。”
小厮犹豫了，理是这么个理，但平白给自己多添个件差事，属实也是有些冤大头的感觉。
丁玲儿见小厮犹豫不决，没有言辞拒绝，忽觉有希望，便再接再厉，“举手之劳嘛，孔夫子有云，君子贵人贱已，先……先……”
“先人后己。”
这声音，丁玲儿瞳孔一震，今日怕是没有看黄历，怎么总是碰到柳莹那家伙，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啊。
丁玲儿腆着脸恭维，“柳大姑娘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学习了学习了。”
柳莹不为所动，那张脸淡漠的像什么似的，只差没揪着丁玲儿的耳朵把她从灶前提拉起来了。
她咬牙切齿，“我是让你来帮忙，不是让你找别人帮你的忙，你是听不懂我的话么？还是，故意的？”
丁玲儿回望着她，柳莹那眼神冷的她直打颤，她突然想起柳莹发现她偷懒那日，生生断了她的吃食，一天没给她饭吃，全靠喝水充饥，那一整天，简直可谓是度日如年。
思及此她默默吞了吞口水，低头揪着衣角，忽觉自己怕是又要重温那日的噩梦了。
柳莹看着一言不发的丁玲儿冷哼一声，自知她是理亏，她正惬意的思考着，今日想个什么处罚惩罚她时，一个侍女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柳莹不觉皱起了眉头，本就冷的脸更是如怒火中烧，“毛手毛脚的，干什么呢！”
那侍女平复了下情绪，语气却仍是慌乱不已，“回柳姑娘，三楼大雅阁里的客人要茶水呢，我找了一圈小红柳也没找到，刚刚那屋里的客人又不耐烦的追问茶水怎么还不上，柳姑娘你知道的，红姨也吩咐过那屋里的客人得罪不得。”
看的出来，柳莹也焦急了，但她的话语却仍是镇定，“小红柳去哪里了也没人看到？”
那忙着添火的小厮伸手指着正冒着热气的茶壶，适时的接过话，“她把茶壶放在灶上便出去了，也没说去做什么，估计有好一会儿了，茶水都开了。”
柳莹看着那呼呼冒着热气的茶水就来气，“这个小红柳，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要不是，哼！”
说着她目光一转，手直指向丁玲儿，“你！你去送！”
丁玲儿呆了呆，不等她说什么，那闯进来的侍女便先开了口，“柳姑娘，这不好吧，红姨特意嘱咐过的，除了……”
柳莹不耐的打断她的话，“不然你去送？”
那侍女闻言住了嘴，默默的站在一旁，丁玲儿眨了眨眼，显然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而柳莹很是自然的便将这个棘手的事推给了自己。
丁玲儿哀怨不已，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送个茶水嘛，这工作她熟啊。
她在柳莹的注视下将茶壶取下放在茶盘中，抓起来就往外跑。
她是一刻也不想与她同处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