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朱虎傩面
神农巫目光落在手中焦木之上，那深邃的眼睛当中泛起惊讶之色。
“有意思，有意思！”
我见神农巫如此开怀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倒是神农巫看出了我的不解，开口给我解释道：“没想到竟然是我看走了眼！”
看走了眼？
没等我询问为什么，神农巫继续道：“正所谓万物分阴阳，这树木也不例外。”
其中，阳木与阴木是笼统称呼。
阳木的话，比较耳熟能详的就是桃木，桂树，松树等等，这类树木都有喜阳，挺拔大气的特点。
正因为如此，阳木通常被用来建造房屋，亦或者打造家居摆件。
而阴木的话，与阳木正好相反。
阴木多生于阴湿之地，常常有喜阴的小虫毒蛇环绕，正因为如此，阴木不兴种植在家中庭院和门口。
同样，阴木中的几类代表树木，有槐树，柳树等等。
听神农巫这么说，我这才想起来，似乎我听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
例如父亲曾经与我念叨过的一句俗语：柳不上堂，死不睡杨。
这里堂是指房屋的厅堂，意为柳树不能用来制作厅堂当中的家具。
杨树的话倒不是因为它是什么五阴木，单纯木头质量不好，打造的棺材很薄。
若是后人用杨树木制作棺材，那肯定会被人说不孝。
自然，我还听父亲说过很多类似的禁忌事项，例如槐树不能用来做门槛等等。
今天听神农巫说起这阴木之事，我顿时反应了过来，神农巫口中的阴木阳木，到底是什么。
再想起先前神农巫说雷击木的事情，我愣了愣，因为先前我看那树木的纹理，是柳树没错。
可柳树不应该是阴木吗？
我将自己的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这柳树自然是阴木，但你小子可听过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
闪电这种至刚至阳的存在，落在这阴木柳树上，二者所发生的奇妙反应，乃是世间都少见之物。
按照神农巫所说，一般发生这种情况，大多数的阴木都会被闪电给焚毁，变成一堆黑炭。
而今天这一节雷击木，竟然还剩了些许下来！
反正我是糊涂了。
正想要询问清楚，但神农巫似乎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只是与我说，等我再大些，从他这里学了本事，这些疑惑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虽说如此，但神农巫低声的自语，我还是依稀听见了几句。
说什么这节柳树雷击木，乃是上好的纳邪之物。
在找到这节雷击木后，神农巫在领着我回去的路上，脸上都带着笑，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同时，神农巫还在路上指点我一下今天刚教我的那三种药材长什么样子。
或许今天我的运气很不错。
竟然在回土地庙的路上，在路边山坡和沟渠的不起眼地方，找到了三才汤的三味主药。
“这便是何首乌枝叶的样子，你小子记住，别搞错了。”
神农巫指着一株何首乌叶苗，同我说道。
我微微点头，将这何首乌的模样记在了脑袋当中。
等走回土地庙时，神农巫手里还拿着三四株路上找来的草药。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或许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因为明天三才汤的材料有了下落，我就不用今天就满上去找药材了。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同神农巫道别，打算回家。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神农巫叫住了我。
“小子，这个拿好。”
神农巫转身看着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伸向我。
“这是？”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神农巫手中的事物。
“咦？”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显然，神农巫递给我的东西，让我大吃一惊。
我下意识接过来，拿在手里，目光却不由落在这玩意的身上。
这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个只有我巴掌大小的木头面具。
或者说说是面具，还不如说它是一个小挂件。
只见这木头雕刻而成的挂件通体大红发黑，若是仔细看，能够看得出来这面具上刻制的是一头老虎。
此乃，虎面！
不同于我印象当中庙会上兜售的玩具，这个虎面光是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这虎面做咆哮模样，虎口微张，露出有我小拇指长的尖牙，胡须分两边，一边五根，额头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颜料写成的王字。
别的不说，这面具堪称匠心独造，更是将老虎下山时的凶猛劲头刻画的栩栩如生。
唯独让我感觉诧异的便是。
本应该作为重点的那一双老虎双眸，却被挖了两个空洞。
我下意识拿在手里，往脸上比划了一下。
嗯，这两个眼睛孔，是给戴的人留出来的。
给人戴？
不过给人戴的话，这面具会不会小了些。
我在手里将这虎面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心想若是这面具肯定不能给成年人戴，更像是给我们这些小孩子拿去玩的。
“这虎面没有眼睛，太可惜了。”
我颇为失望的对神农巫说道。
我这是站在一个木匠儿子的身份说的这句话。
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我对一些木头器具也有一定的了解和鉴赏能力。
若是这虎面有眼睛，那就堪称完美了。
然而，接下神农巫所说的这句话，让我铭记于心。
神农巫只是看着我，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压低声音说着：
“你小子，可曾听闻一个成语叫做画龙点睛？”
“这龙有了眼睛，便能从一幅画活过来，拥有行云布雨之能。”
“这朱虎要是有了眼睛，兴许就要吃人了。”
神农巫说着吃人的玩笑话，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神农巫的话里面，透露着几分真切。
仿佛这朱虎真的要是有了眼睛，真的会活过来一样。
朱虎？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这大红威严的虎面，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因为神农巫的这番话，让我觉得手中的面具不像是什么死物。
“所以这个面具叫做朱虎吗？”
神农巫看了我一眼，饶有兴趣的说道：“你管它叫朱虎也没错，但它不是什么面具，而是唤作：”
“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