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几人御剑回了上玄。
落在山门处时，秦既蘅看着刻着“上玄山”的石碑，良久没有说话。
牧檀道：“师兄的洞府如今还是原样，为了避免其他弟子误入，我已设了禁制在外。”
秦既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开口道：“我回来一事，不必太过张扬。”
“好。”牧檀应着。
随后秦既蘅看向裴则尘，裴则尘心领神会，在秦既蘅御剑向上玄内某个地方飞去时，跟在了他的身侧。
山门处独留下牧檀和林长老。
牧檀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问道：“林长老，你可觉得，我大师兄和裴道友之间……”他想了想，却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形容来。
闻言，林长老似乎被唤起了某些记忆，他伸手捋了捋花白胡子，沉吟道：“既蘅和这位裴道友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
他倒是记得一些事情，三百年前，两人的关系仿佛就极为要好，裴则尘时常往上玄山这边跑，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不过这三百年，他倒是一次也没来过上玄。
裴则尘跟着秦既蘅落在了上玄里的一处洞府，秦既蘅挥手解开牧檀设下的禁制，两人踏入其中。
此处常年有阵法运行，草木虽长了，却并不无多少荒芜气息，看起来也完全不像荒废了三百年的样子。
“这里是我在上玄的洞府，”秦既蘅看着裴则尘，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应该忘了。”
裴则尘走入洞府，洞中景象入眼的确陌生。
他忽然心生好奇：“我以前，会经常来你这里么？”
裴则尘问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想到自己向来是四海游历，除了他自己修行长大的地方以外，从来不会在别的地方停留太久。
可他和秦既蘅是道侣，那自己定然是舍不得离开秦既蘅身边太久的。在上玄山这边，他并没有固定的居住地方，他若要来见秦既蘅，也许就是在这上玄山，秦既蘅的洞府中。
“嗯。”秦既蘅应着，又说道，“我们并不只是在上玄见面。”
他看向洞府内的矮桌，顿时两块干净的蒲团从另一屋内飞出，一前一后地落在矮桌之前。
两人在蒲团上坐下。
秦既蘅伸出手，掌心向下，在桌面上空拂过，于是火红色的赤灵草，蓝色的冰焰雪莲以及光彩潋滟的醉仙兰便并列着出现在了桌上。
“其它所需灵药，我洞府内皆有，如今只需开炉投药，炼足时间，便可得到噬情丹的解药。”
裴则尘点了点头，问：“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秦既蘅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不必，你待在上玄即可。”
“好。”裴则尘回答着。
两人之间仿佛忽而落入一种似平静又似沉默的状态中去了。
裴则尘以为自己会激动不已，但到了此刻，秦既蘅即将能够炼出噬情丹的解药来了，他却很是平静。
激动还是有的，只是不到预想中的程度。
或许是因为，不管他能不能恢复记忆，他喜欢秦既蘅这一点，都不会变。
秦既蘅回到上玄之时，让牧檀无需张扬此事，牧檀也只是将此事告诉了宗门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但秦既蘅回到上玄一事，还是被其他门派知道了。
无数的拜帖发上上玄山，牧檀心知以自家大师兄的性格，定然不会喜欢这些场面，便让门下弟子全部回拒了这些拜帖。
秦既蘅似是死而复生，如今又回到了上玄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有人相信，也有人怀疑。
连外面的人都已经知道秦既蘅回到了上玄，上玄内部的人自然也已知道了这件事情。
一开始，众人的确觉得不可思议了一阵，但随后上玄山内一切平静，渐渐地讨论也就沉寂了下去。
外界如何风雨，都与在上玄山中待了几日的裴则尘无关。
秦既蘅专心炼解药，裴则尘不好在一旁打扰，便时常在上玄内走动，上玄的弟子没一个是没听闻过他的，在哪儿见了他，都极为有礼地喊一声“裴前辈”。
几天下来，倒让裴则尘见识到了上玄山和其他门派与众不同的地方来。
其他的门派，大多在将弟子招进来后，只在一开始会教导他们一些极为简单的修炼常识，之后的修行便完全靠弟子自身摸索。
天赋出色的弟子会被长老单独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天赋一般的弟子，若是足够勤勉，兴许还能得到一些长老的赏识，被收入门中，其余弟子，便只能看自身造化了。
而在上玄，新弟子在被招收进来后，天赋出色的弟子同样会被长老收入门中，其余天赋一般的弟子，上玄也不会放任不管，而是让门派中的长老开设修习课，令那些天赋一般的弟子也能得到修炼上的教导。
如此做法，比其他门派不知要好上多少。
像这样与其他门派的不同，裴则尘还发现了许多，他心道，难怪两百年前，上玄没落后，还能在其他门派的打压中重新立起来，而后跻身三大门派之列。
正思索着，裴则尘忽而听见有人喊他。
“裴道友。”
他回过身，看见了来人。
“牧宗主。”
裴则尘在秦既蘅的洞府外遇到了牧檀，看起来应当是来找秦既蘅的。
于是他便道：“既蘅在炼药。”
不管是炼器，还是炼药，都忌人打扰，闻言，牧檀只好可惜道：“那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牧檀作为上玄的宗主，身上倒没有什么架子，路遇弟子问好，还会可亲地回应。
裴则尘想到这几天在上玄内的所见所闻，心道，上玄山的规矩和其他的门派多有不同，是实在地为门中弟子的修行所考虑，想来都这一切离不开牧檀的作为。
“其实今日来此，是因为在下心中有一个疑惑，不知裴道友可否解答？”牧檀看向裴则尘，认真问道。
裴则尘看他神情，心中已有了猜测。
“如果你是想问我和既蘅之间的关系，自然可以。”
“我与他……”裴则尘笑了笑，干脆又坦然地承认，“是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