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秦既蘅去见上玄宗主，裴则尘跟随着符文指引到了秦既蘅的洞府。
洞府面前空旷，地面上落下几片枯叶，遮盖着底下的剑痕。
裴则尘几乎能够想象到，秦既蘅于这洞府前练剑的模样，剑尖划过地面，滋出刺响，剑气震荡之时，枯叶翻飞。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洞府设了禁制，外人无法随意进入，但裴则尘手上捏着秦既蘅给他留的符文，按理是可以直接进去的。
但他没进洞府，只是在这洞府外走了几步。
秦既蘅被宗主召唤，本来也只是为了询问此次意外的事情，但看见秦既蘅因秘境这事受了伤，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嘱咐他下次务必小心，便让他回洞府疗伤去了。
秦既蘅从宗主那里离开，便直接回了洞府。
当他落在洞府面前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的裴则尘。
“怎么不进去？”他挥手撤下了洞府前的禁制。
裴则尘跟在他身后进了洞府，说道：“洞府的主人没回来，我怎么好意思随意进去？”
秦既蘅瞥他一眼，却不说话。
裴则尘没忍住，侧身抱住他，亲昵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秦既蘅却好像还没有这么快能够适应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垂着头，脸也偏了一下，像是在闪躲。
裴则尘低下头，能看见秦既蘅的耳朵染上一抹红，他忽然想要上手去捏一捏。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但裴则尘也只是捏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怕他生气。
进来时裴则尘的全副注意力都在秦既蘅身上，如今终于分了点给到了洞府上。
洞内的布置简单，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一如秦既蘅本人的清冷性子。他们在一块矮桌前坐下，裴则尘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地方在上玄里有些偏？”
他说的偏，不是指一般意义上的地方偏僻。裴则尘一路跟着手上的指引过来，能感受到自己慢慢地远离上玄山中的灵力运转大阵。
越是离阵法远，所处的地方能感受到的灵力也就越少。
虽然说整个上玄山中，即便是灵力含量最低的地方，也要比外面随便哪座山的灵力含量高。
但裴则尘依然有些疑惑，于是也就问了。
“这洞府是我修道初时所选，”秦既蘅解释道，“我不喜欢住在过于喧闹的环境里，就主动选了这边偏一些的洞府，后来习惯了，也没打算搬走。”
裴则尘想了想，觉得这的确像是秦既蘅做出来的事。
他正思索，秦既蘅手上微动，几个瓶子从洞府内某个方向飞了出来，直直落在桌面上。
秦既蘅将瓶子往裴则尘的方向推了推，言简意赅地说：“你的伤。”
裴则尘道：“没有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和那些黑衣修士受的伤比起来，他这根本不算什么。
“你应该知道那些修士是为什么而来，”裴则尘顿了顿，继续说着，“这个我先前也问过你了。”
秦既蘅面色淡然：“我知道。”
如今六大门派各据一方，属地势力不相上下，零零散散的门派依附于大门派生存。
“你如今的修为，在各门各派的同辈修士中称是第一也不为过，你的出现令局势改变，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裴则尘说着，对其他门派而言，他们虽然没有办法动一整个门派，但要在秘境之中除去一个才修炼了几百年的小辈，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当这个小辈是上玄的秦既蘅时，难度毫无疑问变得更高了，可若是放任他的成长，谁都知道后果。
上玄的宗主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旦让上玄压在了其他门派头上，他们要丢的，可不会只是几个灵石矿而已。
秘境中杀人，的确是合适得很，外界毫无察觉，等秦既蘅魂灯一灭，还可以完全嫁祸给凶险的秘境。
至于上玄会不会怀疑。
怀疑，可那又能如何？
以一家之力，讨伐其余的门派么？若上玄当真有这样的实力，那他们根本不会对秦既蘅动手，甚至连这样的心思都不会起。
说到底，不过是实力不够罢了。
离开了秘境后，裴则尘回想了一番，觉得那些人吧，大概是想把秦既蘅和剩下的上玄弟子一起除去的，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秦既蘅的实力。八人拦住秦既蘅后，便分不出人手去追击那些上玄弟子，这才让牧檀遇上前来找秦既蘅的裴则尘，搬来了救兵。
但只要和那些黑衣修士对上一回，就不难猜到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门派。
什么东西能让几个门派联合在一起？除了大义，也就只剩下利益了。
只废了他们几百年的修为，还是有些仁慈了，裴则尘心想。
“你和你们宗主，是如何说的？”
秦既蘅道：“如实说。”
裴则尘笑了，依秦既蘅的性子，肯定是做不出添油加醋这样的事情来的，哪怕是对于这件针对他，是想要他命的事情。
不过此事并不复杂，裴则尘都能轻易明白的事情，上玄的宗主也不会猜不出这事出自谁手。
现在的问题在于，对于那些修士，裴则尘和秦既蘅重伤他们，废了他们少说三百年的修为。
这是秦既蘅的表态。
那么上玄呢？
即便上玄没有能力讨伐所有参与了此事的门派，但也不可能将此事就这样草草了之。
秦既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宗主将要如何做。
他道：“宗主此次召我过去，除了了解秘境一事外，还提了另一事。”
裴则尘看向秦既蘅，不明白为何他脸上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来。
“哦？”他作好奇状，问，“是什么？”
“宗主希望我能闭关，”秦既蘅敛眸，“为了突破这一层境界。”
闭关？
裴则尘的第一想法是，没错，是得这样。
秦既蘅如今的修为实力距离所谓的大能，其实也就是差在了那还剩一步没能越过的境界中。
但一步之差，足有天差地别。
闭关冲击瓶颈，的确很有必要。
第二想法则是郁闷。
冲击境界瓶颈，短时间难成。
这么一来，岂不是他们才确定关系，他们就不得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