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浮逍居并非门派,不属于修仙界中的任何一股势力。
浮逍居主人名为宋折云,于炼器一途上颇负盛名。声名传开后,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来,希望宋折云为他们打造出最好的法器。
宋折云不耐烦见他们,于是他将自己所住的地方——浮逍居,以阵法隐匿于山中。若是有人非要见他,那就必须亲自上山来,入阵内,寻到浮逍居所在。若来者的目的是让宋折云为他们炼器,那还得开出令他满意的价码,方能够劳动他出手。
西南的某座山中,光线明暗交错的阵法里,裴则尘和秦既蘅从中走了出来。
裴则尘和宋折云认识,这浮逍居他不知来了多少次,早已把这阵法摸透了。
面前的浮逍居不仅有小桥流水,还有亭台楼阁。溪流两侧,甚至还有种上了普通灵植的田地。轻烟般的雾气笼罩其上,如梦似幻,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一只雪白兔子从他们脚边慌里慌张地跳过,远离了他们几十步后,忽地身形拔高,化作了少年模样,长长的耳朵显露在外,还警惕地竖起着。
“奇怪奇怪,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人了,这会儿怎么又有了?”
他不知是在和谁说话,但在他话音落时,另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响起:“一定又是来找折云帮忙的,我这就去告诉折云。”
树上忽然扑棱扑棱地飞出一只浅色鸟雀,往对面房屋飞去。
而没等那鸟妖飞过去,一绿衣男子就骂骂咧咧地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这一次又是谁,尽来扰人清修!”
裴则尘半点没有被骂的自觉,悠悠应道:“是我。”
那男子循声看来,却在看到是裴则尘时瞬间拧了眉,像是看到仇敌一样,恶声恶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裴则尘对他的不待见早已习惯,此时更是熟练地忽视了,偏头对秦既蘅道:“此人就是宋折云。”
裴则尘和宋折云的相识只是个意外,那时候正是宋折云不耐烦应付那些找上门来的请他炼器的修士,将浮逍居隐匿于西南的这座不知名山上的时候。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几天,裴则尘路过这边,一眼看出山上有个隐匿阵法。
那时候的裴则尘初出茅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他觉得山中的阵法很有意思,直接上了山闯了阵,最后和刚搬来此处的宋折云大眼瞪小眼。
宋折云本欲掉头就走,但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站在裴则尘身侧的秦既蘅,他的视线忽地一顿。
一袭白衣,容色清冷,出奇地熟悉。
宋折云面上逐渐露出怪异神色:“你是……秦既蘅?”可是怎么可能,不是说秦既蘅三百年前已经陨落了么?
秦既蘅早已知晓他在苍穹山底的这三百年间,修仙界皆传他已陨落。如今见宋折云如此神色,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开口承认道:“我的确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得出宋折云相当诧异了,裴则尘于是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进屋细说?”
宋折云脸上现出挣扎,最后还是一挥手,转身道:“进来吧。”
裴则尘和秦既蘅顺利进入了屋内。
外界传言宋折云脾气古怪,只沉迷于炼器。现在看来,脾气古怪这一项说法没有错,沉迷炼器也的确是对的。
宋折云让他们进的屋子,大概就是浮逍居平常用来待客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用来招待裴则尘这种不速之客的。
屋内并无太多装饰,不过一两张矮桌,两三个蒲团随意地摆放在外,零星一些叫不出名字而且还奇形怪状的法器摆放在角落,似乎是被宋折云炼废了,于是就随手扔在了那处。
方才在外面看见的兔妖和鸟妖紧跟着进了屋来,兔妖化出人形,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茶水,抬头时,略带了些好奇地看着裴则尘和秦既蘅这两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
鸟妖从打开的窗飞了进来,停在了窗沿上,口吐人言道:“折云,折云,又有人来找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宋折云没好气地回。
裴则尘于蒲团上坐下,稀奇道:“许久不曾来你这浮逍居,竟不知你这里何时来了两只小妖。”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宋折云道,此时他的语气竟又不像方才那般恶劣,现在听着,倒有些像是好友之间闲话的语气了。
兔妖少年眉眼弯弯,声音清脆地解释:“我是两年前误入了这山上的阵法,折云把我给带了出来,我本来也无处可去,就留在这浮逍居中了。”他补了一句:“我叫浮山,那边的是浮风,他和我一样。”
山中无聊,想来宋折云将他们带出来时只是随手而为,但最后多少也是为自己添了几分热闹。
浮山对着秦既蘅笑了笑,秦既蘅也回了他一个善意的笑。
裴则尘没有忘记他来浮逍居的目的,他解答了宋折云先前关于秦既蘅的疑惑。
一番解释后,宋折云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他对此倒像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只因为是刚好遇上,心有疑惑,就随口要个答案。
如今他得到了满意的解答,于是身体往后一靠,神情闲适。
“说吧,我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
裴则尘把茶碗转了个面,笑说:“此次过来,我的确是有事相求。”
宋折云心中暗道果然,但他面上还是傲然道:“说。”
“醉仙兰。”
裴则尘也不遮掩自己的目的,直接道出他想要的东西。
宋折云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随后搁下碗,神色突变,冷哼道:“你想得美!”
裴则尘挑了一下眉,开口道:“何必拒绝得如此干脆?”
“那可是我亲自入玄虚秘境抢回来的,哪能让你轻易要走?”宋折云如是道。
“你平时也只是炼器而已,留着这醉仙兰作甚?”
“要你管 ,我就看它好看不行?”宋折云哼道,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