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红绫楼里的秘密

    虽然因为袁家界镇有人去红绫楼后没有回家，不知去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此还惊动了宝峰山上的法师。但是，在这武陵山中，红绫楼的酒香菜美、掌柜的貌若天仙的传言，仍然让男人们心往神驰。

    那些心向往之的男人们觉得世上若真有那么个地方，去了以后一时半会不想回家，那完全是可以理解了。

    活生生一个人，怎么会去一趟酒楼就失踪了呢？若非自己不愿离开，就是半路上被野兽袭击了。这事看上去也很正常啊！

    于是，仍然不断有人去山林里寻找红绫楼。

    但依旧是有的人能找到，有的人找不到。有人去后失踪了，那当然是极少的几个人，并非所有到过红绫楼的人都失踪。红绫楼在人们的传说中，除了酒香、菜美、人绝色，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此刻，红绫楼里看上去一切如旧：有食客，有作为侍者的少女在为食客端茶送水、酌酒上菜，还有干粗活的男子往来穿梭。一切与别的酒楼里的情形一样，唯一的怪异处便是：这理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声中进行，如进入了无声的梦幻之中。从酒楼外面似乎能听到隐约的声音，而真正走了进来，里面鸦雀无声，幽暗阴冷，让人觉得好似幽冥界。

    而事实是：碧落泉手下的这些人，无论是侍者，还是干粗活的，混杂着人、亡灵、兽灵，也就是说，这红绫楼里有人，有鬼、有灵兽。上次与袁家界镇马老板的儿子马秀才发生口角的少女便是亡灵，也就是——女鬼！

    这些人与低级灵类，都在供碧落泉驱使。她虽无法术，但有母亲佩月给的拘魂令。这些人与山林里的低等灵类都能听令于她，就是因为拘魂令！

    当然，她很善待这些人与低级灵类。这里主要是不甘心死亡的亡灵居多，它们或者心有不甘，或者心存怨气，或者还有未了的心愿。这些亡灵四处飘荡，或附在家族祠堂，或徘徊在自己的坟墓周围，或藏身于树木乱草丛中。它们白天蛰伏着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人类，怕狗，更怕自己不当心弄出什么响动，招来巫师道士的拘魂打压。

    那一天，当碧落泉发出拘魂令。在拘魂令所能到达的地面上的这些游魂野鬼，一下子大量地涌进了红绫楼。碧落泉经过精挑细选，留下了可用的几个，大部分都遣散了。不过，只要是来过红绫楼的亡灵，她都承诺：她将在红绫楼外设施食台，每天都可以给亡灵们施食。

    大多数没有得到家人祭祀的亡灵，长时间处于饥渴状态。突然有了红绫楼的施食，它们对碧落泉真是感恩戴德，虽然没有被她征用，自己也乐意为她做一些引来客人的小事。比如，那天马秀才与同伴寻找红绫楼时遇上的那只大黑猫，就是亡灵所幻化。

    因为酒楼里有许多粗重的活，还有要与火和铁器相关的活要干，亡灵无法接触火与铁器，碧落泉还得拘来一些兽灵，为她干此类的粗重活儿。所以，红绫楼里其实混杂了人、亡灵与兽灵。

    碧落泉并不敢大张旗鼓地招引客人，她只要能挣几两够用的银子，能给黑绫君需要时送去几个人，她就不想让过多的客人找到红绫楼。她害怕过早地招来灾祸。常言道，天道无常，天道有公，自己被母亲胁迫干这种伤害生灵的事，她知道迟早会要遭天遣的！

    她最为痛恨的是被母亲封印了修道的灵根，使自己无法修行。她非常明白，自己既为人身，又有从母亲血液里传承的修行的天然灵力，如果能潜心修行，修成地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她眼下却毫无办法，只能听从母亲驱使——因为母亲承诺：自己的恩师黑绫君飞升出洞之日，就是母亲为她解开灵根封印之时。

    然而，她非常清楚，神堂湾下的三圣洞，并非母亲的恩师黑绫君独自在那里修练，还有另外两个同修。黑绫君最为担心的是其中之一的千足子，那是他的天敌！黑绫君一直忌惮着千足子。因为有绿行者同在，对千足子同样形成威胁和克制，才使得千足子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三个既形成了一个相克的死结，又暗地里总想寻找机会吞掉其中的一个，能夺取到对方同为千年修练的灵力，那就会法力倍增，立即便可出洞飞升。

    为了快速飞升出洞，三圣洞的三位修练者近来各自使出了阴招：在黑绫君胁迫母亲佩月为他送去生灵时，绿行者也在四处寻找亡灵，千足子更是满山搜刮兽灵——这些是碧落泉开始所不知道的。

    她只责怪母亲为了报恩，要她为黑绫君送生灵这件事情。最早开设红绫楼，碧落泉就是为了给黑绫君挑选合适的生灵送去。她虽然专门挑选那些恶人送去，不去伤害平常善良百姓。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这让她痛苦不堪。

    有一天，她从母亲藏于林中修练的小屋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个如风般飘行的女人来到她面前。她一看就知道是亡灵。她立即暗握金刚符，等待那个亡灵走近前来。

    亡灵走向碧落泉，对她微笑着说：“我知道姑娘是谁！”

    碧落泉不屑地说：“你说你知道我是谁？说来听听？哦，包括你想干什么，也直说吧！”

    亡灵微笑着说：“姑娘是佩月仙姑的女儿、黑绫君圣者的徒孙，我说对了吧？”

    碧落泉哈哈大笑道：“我娘亲她居然对外自称仙姑？还徒孙呢？得了吧？”她望着亡灵说：“说吧，你在这里等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是我母亲要你来的，还是你另有所图？”

    亡灵也哈哈一笑说：“姑娘真是个爽快人！好，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是三圣洞绿行者的手下。绿行者因为想快速增加功法，需要一些像我这样的灵类辅助。我因为是弱灵，不方便替绿行者寻找更多的灵类，希望姑娘能出手相助。姑娘的红绫楼里就有很多弱灵，只要姑娘源源不断地给绿行者他老人家送去弱灵，他老人家对姑娘肯定会有丰厚的回报。当然，绿行者也不会亏待能跟随他老人家的弱灵的，待他老人家大功告成，飞升成上仙，跟随他老人家的弱灵，作为他老人家的眷属，全都可以进入仙境！这是他老人家亲口对我说的。”

    碧落泉恨不得亮出金刚符，将这个愚蠢的亡灵打散。她暗自冷笑：“这个弱灵真是愚不可及啊，那只老蛤蟆需要找更多的亡灵，是供它增加功法的。作为一个亡灵，生前的三魂七魄，就只剩下一魂三魄了。如果全让老蛤蟆给吸光，亡灵实际上是彻底魂飞魄散了，再也无法投胎转生！眼前这蠢物居然相信那老怪物说能带弱灵直入仙境。

    她暗自叹息一声：唉，那绿行者也是与黑绫君一样，艰难修练了上千年，法力已是十分高深，离地仙只是一步之遥，成为天仙也是指日可待。偏偏皆为心魔所侵，全都走火入魔了！

    见这弱灵想托自己为绿行者寻找亡灵，碧落泉忽然心生一计。她微笑着对弱说：“好啊，我那红绫楼里想要找多少弱灵都没问题！再说了，我既然是黑绫君的徒孙，那绿行者就是我娘亲的师叔，给他老人家帮一点小忙，那也是应该的啊。唯有一点：这事千万不能让我娘亲与黑绫君知道，否则的话，后果你应该知道，我肯定会没命！”

    那个亡灵高兴不已，连连说：“姑娘说的是，当然不能让黑绫君知道，否则的话，他们两个就会先打起来！我们可不全得遭殃！”

    碧落泉说：“你去复命吧，就说我每日亥时用送灵符给绿行者送去亡灵。”

    那亡灵欢天喜地地回神堂湾三圣洞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