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探红绫楼
那天与马秀才一同进山寻找红绫楼的另外两个人，迷迷糊糊，自己都不知是怎么走出酒楼的。待到头脑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已躺在山林中来时的那条小路上。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迷惑不已。清凉的山风一次，两人回过神，相视一笑说：“真是好酒啊，我们居然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二人感叹不已说：“唉呀，此酒只能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饮啊！”
二人感叹了一回红绫楼的好酒，忽然发现马秀才不在身边，四下观望了一下，山林里也没有，又叫唤了几声，没有回应。
其中一人说：“莫非马兄贪恋红绫楼的美酒、美食与美人，舍不得走了？”
另一人说：“我们若再返回，不一定找得到那个奇怪的酒楼，再说，就算是找到了，马兄也不一定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且随他自己吧。”
二人回村之后，见人就吹嘘：“红绫楼的酒真是太美味！哎呀，便是倾家荡产去豪饮一场也是值的！”
马秀才的老爹听了心下着慌，心想：早上依稀听到儿子说要去山里寻找红绫楼，看来真是让他们几个寻着了！倾家荡产？！那还了得！这小子不是要败我的家吗？老财主在家里没找到儿子，又跑到村里街坊上寻找了一回，还是没找着。他就找到了那两个与儿子一同进山的人询问：“我儿子是与你们一起进山的？你们回家了，怎么没见他回家？”
“马兄是与我们一同进山的，而且还是他邀我们去的。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回家，我们也不清楚了。”
马老爹心下虽有些狐疑，但儿子已是成年人了，只能随他去了。心想，待儿子回家时再好好教训一顿得了。然而，天黑之后，仍然不见儿子回家。马老爹着急了，又跑到与儿子同去的那两个人家里询问，仍是毫无结果。马老爹只好在村里请上几十个人，打着火把连夜上山，由与他儿子同去的两个人带路，满山寻找儿子与酒楼。
一大群人将有可能到过的山林全都找遍了，不但没有发现儿子的踪迹，连那么大的酒楼也没见到。
马老爹知道情况有异，他找到镇长，请镇长给拿个主意。镇长沉思了一阵说：“大家传说的那个红绫楼，我觉得十分诡异，为什么会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时而有，时而又无？若真如此，有可能是妖魅作祟！早些时我听山上龙尾巴镇的人说，龙尾巴山上出现异象，而且，龙尾巴镇也发生了丢失孩子的事，他们担心是老祖宗讲的那个藏身我武陵山地下的天龙要醒过来了！我们袁家界镇离龙尾巴山最近，一旦有什么祸事，首先会殃及我们袁家界镇。”
马老爹说：“那我儿子的事怎么办？总不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镇长想了想说：“如果红绫楼的事真是妖邪所为，您老只有去宝峰山的观风堂去请法师来作法察看了。”
宝峰山上，寅时刚过，凌虚云仍然在观风堂前最高处的悬崖上，向百丈峡方向观望。往日的百丈峡气象万千，瑞色盘旋，清虚元气充盈。然而，近段时间以来，那股瑞气与清朗的元气越来越淡，而百丈峡那边的龙尾巴山已泛起一层灰雾。而且，那股灰色的薄雾从龙尾巴山升起，一直向周围的山林漫延，遍布于几座山峰。而这其中，除了龙尾巴山的龙尾巴镇与隔山的袁家界镇，这两座镇上各居住有一千多人口，散落于山中的还有诸多山民。若真出现什么大的变故，这些村民势必会受到影响。宝峰山历代巫师都以平衡阴阳，控制邪魅，保一方安宁为已任，只要是这武陵山中有关阴阳之事，他丝毫不敢大意。
辰时之后，他反复查阅观风堂历代堂主巫师的笔记，想从中寻找出武陵山中以宝峰山为轴心，周围三百里地界内所发生过的怪异事例，但是，上面都只记载着一些山妖水怪、怨灵恶魅作祟之类的事情，并没有发现更大一点的怪异事件。不过，龙尾巴山的事情倒是有记载，但仍然是那个天龙下凡与凡人婚配，被天兵追杀，情急之下钻入地下，上半身藏身于索溪河边的黄龙洞，尾巴来不及隐入地下，化这山峰留在了地面，也就是如今的龙尾巴山。凌虚云好生奇怪：既然只是一个古代传说，为什么观风堂历代堂主巫师都要在堂谱上记上这一笔呢？用意何在？
正在此时，近待水行跑进来说：“师傅，袁家界有人来了，急于见您。”
凌虚云只好去客堂会见来访者。
来访者就是不见了儿子的马老爹。马老爹一见凌虚云，立即跪下说：“请法师下山去救救我儿子！”
凌虚云问：“老爹的儿子也丢失了？前几日还只是龙尾巴镇丢失孩子，现在连袁家界也丢失孩子了？”
马老爹就把他儿子已成年，那天是与同伴去山中寻找传得神乎其神的红凌楼后丢失的。
凌虚云眉头紧皱，暗想：近来在这武陵山中关于红绫楼一事，在民间传得很神奇。一个那么大的酒楼，为什么非要设在远离村镇的山林里？又为什么会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因为传说中红绫楼所在的地方，正是龙尾巴镇与袁家界镇之间的山林里，而这一带，正是他在观风台上看到被龙尾巴山漫下来的灰雾所笼罩的地方。今天又有袁家界的人上山来求助，他决定去一次那一带的山林，察看那座传说中的红绫楼到底有何异样。
这一日，天气晴朗，凌虚云带着水行进山了。袁家界的镇长要派几位身力壮的猎户随行，有事时也好给凌虚云当当帮手，马老爹也要带随行，一同去寻找儿子。
凌虚云一摆手说：“不用，如果是有狼虎等凶兽，我自有脱身之术；如果真是娇邪作祟，猎人也帮不了忙，反而会添乱。还是待我先行上山察看情况，需要镇上出力时，再出手相助不迟。”
镇长想了想说：“也行，那就辛苦法师了！”
马老爹一再叮嘱道：“法师，务必寻着我儿，老身必有重谢！”
临行前，水行又去准备作法的法器之类。
凌虚云说：“不用准备了，这次我们是去山林，而非人间市井，那些法器用不上的。”
二人轻装上山。进入山林后，凌虚云用法眼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与山势，有一片山林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片山林树木非常茂盛，远远地就能从飘过来的山风中闻到浓郁的野花香气。然而，空中却不见一只飞鸟，林下地面也不见一只走兽的踪迹：这情形有违常规！
他对随行的水行说：“你发现这片山林的异样了吗？”他有意在训练水行的观察力。
十五岁的水行点点头说：“是的，师傅，我也发现了，这片森林里居然连一只飞鸟，一只走兽也没有。”
凌虚云问：“这说明什么？知道吗？”
水行说：“这说明这片山林里的飞禽走兽都被一种什么力量给控制住了。”
凌虚云满意地一笑：“不错，是这样的。作为一名巫师，首先就要有与常不同的观察力。”
而此时，红绫楼里一片紧张气氛。碧落泉突然觉得心慌意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拿来一碗清水，焚上香，念动“灵视咒”，水中出现了两个巫师模样的人，正在山中小道上向红绫楼走来。
这两个人正是凌虚云与水行。
她大吃一惊：有天敌上门来了！她立即招集酒楼里所有人员，说：“不好，今天有巫师上门！大家赶快各自上山回避！”
有一个坐在掌柜台前的女子说：“碧姑娘，我就不用回避了吧？”
碧落泉看了她一眼说：“是的，等巫师进来后，你就好好地坐在那里，不乱说话，不能慌乱！”她又指着另外一个妇人与一个少女说：“你们也不用回避。巫师来时，你们不要说话，只管低头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如风卷残云，酒楼里的人瞬间消失，只剩下碧落泉与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那少女问碧落泉：“碧姑娘，我们不是可以用藏香把酒楼藏起来吗？为什么非要大家回山林里回避？”
碧落泉说：“宝峰山的巫师非一般巫师、道士可比，那观风堂最早是由仙界的张天师下凡创立，为保持这武陵山脉一方的阴阳平衡而设的，那些什么除魔打怪、驱邪除魅只不过是一般巫师的雕虫小技。而观风堂的巫师们，历代都认为自己是要替天行道的。”
少女撇撇嘴说：“替天行道？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那巫师也不至于就要了我们的命吧？”
碧落泉心急火燎地说：“现在不是耍嘴皮的时候了，到时见机行事吧。”她急忙遣散酒楼人员之后，又焚起一炉“净法界”香，嘴里不停地念“净法界”咒，清除酒楼的不洁与阴邪之气。
一会儿工夫，红绫楼看上去与一般的酒楼基本差不多，原有的那种阴森诡异与幽寒之气基本散去。
而此时，凌虚云与水行已走到了酒楼外的林树下。
师徒二人上山之后，在森林里行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在绿树红花的掩映下，一座檐前挂着一串串红灯笼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师徒二人轻易就找着了红棱楼。
碧落泉害怕巫师发现红绫楼的异样，反而不敢用藏香迷雾遮盖酒楼。因为在巫师眼里，藏香迷雾不仅隐匿不了红绫楼，反而会暴露此处的秘密。
凌虚云带着水行直接就进入了酒楼前厅。那个留下来的少女马上笑盈盈地迎了过去，说：“客人是要喝酒，还是用饭？”
凌虚云用法眼看了这少女一眼，见这少女是个人身，而非妖魅亡灵。再看坐在掌柜台前那个妇人，也是人身。莫非是传说中美艳无比的掌柜才是妖邪，这些人是被她用邪法驱使？当然，如果只是用法术驱使人替她干活，不去伤害性命，作为一个巫师，以此理由要去除掉她，说不过去。他凌虚云也不会干这样的事。
但是，为什么会说这酒楼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这倒是一大疑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凌虚云对少女说：“可否劳烦姑娘去把你们掌柜的请出来？我有话要询问一下。”
话音刚落，已见碧落泉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她微笑着对凌虚云说：“我猜，二位是宝峰山来的法师吧？”
凌虚云试探着说：“姑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碧落泉仍然笑吟吟地说：“因为我这地方，深居山林，一般的游方法师道士是不可能找到这冷避的地方来的。”
凌虚云点了点头说：“来此打扰姑娘，是因为袁家界镇有人进了这红绫楼后，就一直没有回家，所以来这里打听一下，不知姑娘是否知道失踪者的下落。”
碧落泉看了凌虚云一眼，暗自惊讶道：以前只听人说宝峰山上的观风堂的堂主巫师凌虚云，相貌如天人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就是他身边这个小徒弟，也生得如此俊美标致，居然像个女孩儿一般灵秀，真是稀奇！到底是修真养气之人，非凡俗可比！见凌虚云直截了当地问到了在酒楼失踪的人，她轻轻一笑说：“来喝酒的人，一般都会喝醉，男人嘛，到了这红绫楼，有时还会酒不醉人人自醉，醉了之后，谁还管得了他去了哪里？”说到此处，她向凌虚云娇俏地丢了个媚眼。一般男人都会因为这个媚眼晕头转向。她知道凌虚云不会，但至少可以减轻他的敌意吧。
凌虚云当然没有接她抛过来的能倾国倾城的媚眼，他沉吟了一下说：“姑娘若是正经开酒楼，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与姑娘相干。但如果是以开酒楼为晃子，干了别的什么不好的勾当，观风堂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其实，自进入红绫楼，以及见了碧落泉之后，他心里疑惑更重了：这酒楼里并无明显的妖气，眼前的几个女人，也都是人身，并非灵妖邪魅，为什么会被人们传得诡异无比呢？
一见凌虚云的神态，碧落泉就知道他已减轻了对红绫楼的怀疑。她深为自己的果断处置得意。此时，她又心生一计，便对凌虚云说：“法师，至于袁空界镇有人口走失的事，包括山上的龙尾巴镇也走失了人口，我也有所听闻，深感蹊跷！小时候，我曾听长辈说，这龙尾巴山后有个神堂湾，神堂湾下面有个三圣洞，很是稀奇古怪，不时有异象出现。神堂湾就在此山背面，离此地不远，丢失人口的事，会不会与那里有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