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字据
第二十一章字据
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下，赵老太太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手绢包，好在她揣的够深，刚才在地上滚的时候才没有把这个手绢包掉出来。
赵老太太慢条斯理的一层层打开手绢和油纸，露出那张发黄的纸条，又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给众人展示上面“本人自愿将女儿梁晶晶许配给赵建国为妻。”的字样，和原主父亲的签名以及落款日期。
秀兰婶子急着要把纸条拿来看，赵老太太一下躲开：“你干什么？想硬抢啊？你们都不许碰，老太太我拿着你们看看就行！”
朱方正分开众人过来：“老同志，让我拿着让他们看看行不行？”
赵老太太不敢拒绝公安队长，不情不愿的把纸条递给他。
朱方正小心的托着纸条看了看，又招呼秀兰婶子的丈夫王会计和工厂干事过来看，小声咕哝道：“还真是张老纸条子，你们看看这个签名是不是梁同志她父亲的？”
王会计仔细端详着纸条上的签名，那个年代工人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能把自己名字写明白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摁手印领工资，因此他对为数不多的工人签名都有些印象。
王会计看了半晌，对朱方正和工厂干事道：“这个签名是有些像梁同志父亲的字迹，但是她父亲已经过世五六年了，我也不能完全肯定，还是得跟厂领导汇报，咱们一起回厂里找出当年发工资的凭证，当场对比辨认一下才保险。”
朱方正和干事对视一眼，眼下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纸条还给赵老太太，商量改天去厂子里认纸条。
赵老太太得意了，扬着纸条道：“我说什么来着？非要看非要看，你们能看出什么来？还不是得改天再说！”
梁晶晶接口道：“是啊，十一年前的事了，谁能记那么清楚呢，那时候我还叫‘臭妮儿’呢。”
一直在旁吃瓜的女民警一下子被提醒，挤到赵老太太身边抓住她想把纸条揣回怀里的手：“你等等！十一年前梁同志还没有大名呢，你那纸条上怎么就写上‘梁晶晶’了？是不是你假造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哗然。
赵建国脸色白了一白，低声道：“奶奶，十一年前，我的名字也……”
赵老太太奋力想挣脱开女民警未果，咬牙道：“你们瞎猜什么！不就是个名字吗？她的名字不是她爹取的？取了名就得告诉她？屁大的孩子还玩儿尿泥呢，有几个知道自己大名的！”转头呵斥自己孙子：“你跟着裹什么乱！你的大名是我取的！”
说到激动处，赵老太太索性将纸条高高举起：“十一年前，梁家拿了我赵家的工位，自愿把他家的闺女许给我孙子，这就是那一天梁家死鬼在我家亲笔签下的字据！谁再不服，自己去底下问，少来找我老太太的麻烦！”
众人议论的声音被赵老太太的气势压住，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梁晶晶轻笑一声：“老太太，你的意思是说，我爹用我的亲事换了你家的工位，是不是？”
“是！写得明明白白的，你少跟我胡搅蛮缠！”
“既然已经换了我的亲事，那我爹和我哥，每月给你寄的十五块钱应该就跟工位没关系了吧。”
赵老太太的脸一下僵住，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见她不说话，梁晶晶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原主只知道爹和哥哥每月寄钱，实际并不知道钱寄给了谁，梁晶晶只是猜测钱是给了赵老太太，刚才故意诈她一诈，一下子把这老货诈住，当下仍然是笑眯眯的步步紧逼：“那十五块钱看来是我家借给你家的了，这么多年少说也有两千块了，趁着这么多人在，咱们把还钱的事儿说道说道吧。”
屋里其他人听到两千块钱这么大一笔钱都吓了一跳，李母的调门最高：“哎呦！你个黑心肝的老虔婆，拿了人家两千块钱了还嫌不够，还要坑人家闺女啊！”
赵老太太像被踩到了尾巴，一下跳起来：“放你们的屁！看见别人拿钱就眼红，那钱是他们愿意给我的！跟你们没关系！”
秀兰婶子听不下去了：“给你的？谁家钱多的没处花，非亲非故凭白给你两千块钱？我看就是你跟梁家借的，还钱！”
抱着手臂人高马大站在一边的朱方正也道：“老同志，两千块可不是小数目，你最好把这钱的事说清楚，不然我们只能再请你回审讯室聊聊了。”
赵老太太惊恐的抬头，正对上朱方正目光炯炯的大眼睛，心中发虚：“没有两千块，只有一千八。”
扶着她的赵建国急了：“奶奶，你干什么拿人家这么多钱！”
“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养你！”赵老太太气得拍了他一巴掌，抹了把头发仰脸对着朱方正：“民警同志，我实话跟你说，这钱是梁家买我家工位的钱。你可以派人去我们家那片打听打听，当年我那死老头子留下这个工位，我放出去的话就是这个价，每个月给十五块钱，连给十年！买工位是梁家自己找上来跟我家说定的，梁家出钱，我家出工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价高价低都是他们愿意的，这钱我老太太拿的问心无愧！”
秀兰婶子听得憋气，又要冲上去跟她理论，被梁晶晶拦住。
梁晶晶不紧不慢道：“老太太，既然都是当初说定的，那定亲的事有字据，这个给钱的事自然也有字据了，是不是？”
赵老太太梗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不是”在喉咙里转了八圈终究不敢吐出来，心一横道：“是！”
周围人立时接茬：“是就拿出来看看啊！”
“在家呢！”赵老太太挺着脖子道：“我收起来了，得等我回去找找。”
“骗人呢，谁知道真有假有啊？”“你不许回去，让你孙子回去找！”“民警同志，你们别听她的，我看这老太婆就是想溜！”
梁晶晶掩口笑了一下：“不用找了，那字据的一半不就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