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浅尝辄止2
包厢门虚掩着，稍用力就能推开，一阵暖风卷着零星酒精味擦过鼻尖。
骰子掷地有声，三四个人围坐在白色方桌前，消磨时光。
回去的时候，风月看见孟南伊食指上套了个易拉罐环，黑色热裤下的两条长腿搭在酒桌上，听到关门声后抬头看了一眼道：“去个卫生间这么久？”
她跟旁边这群人玩了几局，赢得轻松，瞬间失去兴趣，划着手机上的连连看。
“碰见个熟人，顺便聊了两句。”今晚是孟南伊组的局，风月长年不在国内定居，跟房间里其余人不熟，寻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两人是大学校友，不同系，孟南伊在隔壁学服装设计，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在现如今国内品牌秀场上很难能看到风月的身影。
跟钱没关系，秀场代言品牌的影响力决定了每个模特咖位，所以风月这些年的工作多在国外。
间或回来几次也待不长久，大都是卖孟南伊的面子。
分心玩连连看的人表示知道地“哦”了声，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刚回国哪来的熟人？”
“之前在巴黎秀场认识的。”风月俯身拿了一杯特调，指尖掐着边沿，小臂搭在膝盖上，轻晃着里面的淡蓝色果酒。
氛围灯下，细细密密地碎光圈时不时旋转交叠，映在她的露出的脖颈和轻挑的眉眼间，气氛朦胧出半股微醺醉意。
孟南伊来了兴致，息屏手机，“模特？男的女的？”
设计师的通病，拒绝不了好的合作伙伴，这两个职业本质就相辅相成。
“不是模特，你同行，男的。”风月抿了口杯中的酒，微甜又带着辛辣弥漫开来，她微闭着双眼，完全没有瞒着孟南伊的意思。
“之前没听你提过，怎么着，新男朋友？”
除了她，风月就没跟别的国内设计师合作过，孟南伊也就是随便问问，毕竟所谓男朋友的称呼，在风月那里也没有太长的保质期。
她眼帘微抬，关于温予墨，只有些碎片的记忆涌入脑海，短短两月，感情就趋于风轻云淡地敷衍，“算不上。”
说是前男友都牵强。
没有明确表明关系，各自心知肚明的暧昧不清。
“懂了。”孟南伊点点头，两个人毕竟认识久了，很多事不言而喻，她在心里盘算着能搭得上风月的国内一线设计师，还要前段时间刚从巴黎飞回来的。
答案呼之欲出：“温予墨？”
“嗯，是他。”风月端过酒杯的指尖泛凉，轻压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抬头看见孟南伊凑到自己面前。
她的表情显然很震惊。
孟南伊跟温予墨合作过几次，私下并不熟悉，但就她看来，这男人很挑剔，听说过他圈内有几个前女友，分了手之后还对温予墨恋恋不忘。
国内一线设计师手头的人脉资源，加上他那张帅脸，确实让人很难不动心，在感情中多半也占据了主导权。
可凭借她对风月这么多年的了解，温予墨大概率是吃瘪的那一方。
她的爱情观里，新鲜感眨眼就过。
二十多年都没出过什么例外。
孟南伊摇摇头，嗤笑了声：“他也是够倒霉的。”
得心应手这么久，遇上个根本没想认真的主。
“不过温大设计师各方面条件都挺好，反正你这段时间也没有出国打算，真不再考虑考虑？”风月这次回国怎么也要待两个月，温予墨相较别的男人，怎么都算得上优秀，也不是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风月双腿交叠，裙子边沿刚刚没过脚踝上方，她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头，面对孟南伊，眼眸中没什么情绪起伏，“没兴趣。”
同一个男人，同一份感情，她没有身陷去玩第二遍的打算。
更何况是个已经动心的男人，风月只会感觉乏味。
她从来不缺资源，温予墨国内的合作品牌很少有她能看得上的，只要想，凭借这些年的高知名度，好东西都是任她挑。
她有本事，压根用不着别人给。
风月和很多圈内人的本质区别，没求过谁，出道就是主秀，一路顺风顺水红了这么多年。
至于感情，充其量算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品，她总要给平淡的日子添点激情绚烂的色彩，像是烟花，好看却眨眼就过。
兴趣这东西应接不暇，现下她的心思都分不到温予墨身上，脑海里模糊的轮廓属于刚才不远处那个夹着烟盒的男人。
朦胧不清的一眼，什么又都恰到好处，有点身份地位倒是方便了她去查。
但孟南伊有句话倒是提醒她了，风月确实可以考虑找个男人，但绝对不会是温予墨。
沉默一阵，包厢里的几个人提议去楼下舞池，风月没跟着去，在孟南伊旁边坐了会就拎包起身，手机屏幕刚灭，她看过时间。
“先回去了。”风月往前两步，白裙子被壁灯渲染，氛围感十足。
无论身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光，她就能轻易做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孟南伊喝了口特调酒后连忙起身，跟她并排出了门：“送送你。”
她看得出来，风月今晚兴致不高，刚进门的时候孟南伊叫的几个朋友纷纷来搭讪，但风月用了三两句就把人打发了。
尽管情史丰富，也并不是来者不拒。
“你住哪个酒店？我让人接你，都这么晚了就别麻烦你经纪人了。”边下楼孟南伊边播电话给自己司机，叫他把车开到醉色门口。
风月毕竟是公众人物，单独坐出租车风险太高。
“城南新区。”风月点点头，她没住酒店，并不想回国工作没几天就上热搜。
人杂的地方，不确定性就高。
孟南伊把小区的具体地址发给司机，两个人停在旋转门前，玻璃窗外，灯红酒绿。
春末，夜晚的凉意卷起一阵阵风，路灯下的树叶黑影随着摇曳。
“湛哥也回国了？”孟南伊记得新区这栋别墅并不在她自己名下。
风月常年都在忙工作，根本没时间特意回家拿钥匙，除了薄景湛回国这个解释，孟南伊想不到其他的。
“前天回来的，说是有个项目要谈。”风月不爱问他工作上的事，估计这个时间，薄景湛的视频会议刚刚结束。
两个人又多聊了两句，直到司机在门口按喇叭，孟南伊才拉开门走出去。
来来往往的过路人，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附近，旁边站了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长相身高出挑，手一直搭在车门上，似是再默不作声地打量这次的合作方。
尽在掌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那是顾让？”孟南伊自言自语，声音刚刚好能被身侧的人听到。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才的回忆被点醒，她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随即收回，记住了这辆保时捷的车牌号。
“认识？”风月偏过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而孟南伊刚确定完自己没看错。
“之前的甲方，不熟。”
只是合作了几次，孟南伊负责设计部分，都不是一个公司的，她自然没跟这位顾总打过几次照面，具体不清楚，只听同事们说他做的是香水方面的生意。
孟南伊回过神，完全没在意偶然地遇见，帮风月拉开后排车门，“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车里的人应了一声，前面的司机发动好车子，透过后视镜，她又一次确认那串车牌号，在微信聊天框里打字输入。
【风月】：哥，帮我个忙。
……
醉色到城南，风月回新区已经是凌晨一点。
月亮映在人工湖面，晃晃荡荡地泛起涟漪，她的裙子被风撩起，露出半截小腿。
小区保安大叔上了年纪，平时没看过什么时尚圈的走秀，见她是生面孔，再三核实了门禁卡才放行。
几分钟后，风月从包里掏出手机，推开别墅大门后才给孟南伊发了条“安全到家”的消息。
寂静的夜晚。关门声尤为清晰，玄关处特意留了灯，风月换好拖鞋，抬头就看见薄景湛从二楼下来。
一楼只开了几个氛围灯，延伸到厨房门口，男人面无表情地从她眼前经过。
略显沉稳的黑色衬衫，手里端着半杯咖啡不急不慢地走到客厅沙发边落座，抿了口后启唇，声音低沉浑厚，“作为公众人物，以后醉色那种地方少去。”
“知道了。”风月把包随意扔在玄关的柜子上，拖着步子过来坐在她哥对面。
姿态闲散地单手抱臂，软沙发又陷下一部分。
薄景湛不会无缘无故等到这么晚，风月也不着急，等他主动开口。
顿了两秒，薄景湛才抬眸询问道：“为什么查那串车牌号？”
“还能为什么？”她往后一靠，也没有打算编假话。
这些年风月有多少段感情，薄景湛很清楚。
她的动机，一直明目张胆。
看到薄景湛这个反应，风月就大概心中有数了，她哥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无论调查谁都需要一定的时间，那现下就只有一个解释。
“你早就查过这个人？”
薄景湛淡淡“嗯”了一声，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毕竟都在国内，提前调查一下大环境总是没错。
“资料我一会让助理单发给你，你要玩可以，但这次别太过了。”
薄景湛第一次说这种话。
薄家的产业大多在国外，脱离了总部来到人家的地盘上，海城家族企业盘根交错，在国内，顾让都能把新兴的产业做的有声有色，可见实力不容小觑。
想站稳脚跟，薄景湛怎么也要给这位顾总几分面子。
风月挑挑眉，端起面前的水杯，搁在大腿上，一阵温热透过衣料迅速蔓延，她明白薄景湛的意思。
显然，薄景湛对顾让手头上的资源很感兴趣，怕她会影响下一步合作。
风月不以为意，把水杯重新放回原位，抬起手扶额，神态自若。
“你放心，我有分寸。”语气淡淡，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感情。
她的一时兴起，从来抽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