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霜
翌日,清晨,雄鸡报鸣。冯华睁开了眼睛,半夜的睡眠还是让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眼皮子不停的扒拉,昨天看到自己的生辰八字结合上众人讨论的信息,自己这身体应该是两岁半的身体,遥想自己以前两岁半的时候在干嘛?没啥概念,但孩子嗜睡是肯定的。在床上翻来滚去精神了一下,尝试着站起了身子,却是一个屁墩又坐在了地上,目前看来还不能直立行走呢。
“小娃子醒啦?”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冯华一大跳,心脏扑腾扑腾的跳了一起来,一下子睡意全无,扭头就看到二狗那大汉正睡在自己身边,好家伙,叫你吓我,一不留神,半晚上焖的上好的童子尿就冲着那汉子满脸喷去,一遍喷还一遍嘎嘎的乐。
“哎呦!尿了!”哪知大汉看着憨厚身手却是灵敏非凡,一只大手化抓为掌,那液体竟似被一股热流击中向着窗外飞去,半点未曾沾身。“哎呦!高武!”这一手冯华看在眼中,一时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差点忘记自己现在仍是孩子身份,半晌终是反应过来,又是一屁股坐在床上手舞足蹈,同时咧嘴大叫。“啊啊我我我噢噢噢噢!”
两岁半的孩子是可以吃一些米糊了,吃饭的时候四处乱看冯华算是对冯老汉家有了个大概的估算,家境还算富裕,房子也算挺大,分前后院,旁边还有小侧门不知道通向哪里。前院住着二狗,后院住着冯老汉,而饭堂周边有一角算是个演武场地,边上放着十八般兵器,想来是二狗堂叔所有,另外一边类似个粮仓,里面麻袋装着一袋袋的粮食,门梁上挂着一些还淌着血渍的肉类,其他空间就一些干活的器具,有砍柴的斧子,做活的活计,还有个搭建的小棚子,里面的炉火刚起,这竟然是个打铁的小工坊。而自己昨晚就跟二狗住在旁边的厢房里面,整体看起来较为空旷,就是没什么绿植点缀,总放个刀枪棍棒杀气太重。
正吃饭间前堂却是来了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还在思考老冯家是什么营生的冯华也是被前堂的女人吸引了注意,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稚嫩还未脱去,模样还算是端正,后面拖拖拉拉的跟着一个蓬头垢面衣着邋遢的小女孩儿,暂时看不出年纪,个子比自己还高一些,估么着也得三岁以上了。那小丫头一边走还一边用眼睛看着饭桌上的自己眼前的鸡腿,口中不停的流下了不明液体。冯华看着自己碗里的米糊,顿时也是觉得不香了。舌头舔了舔自己刚长出来的牙齿,看着二狗跟那女子攀谈客套,一把抓向了鸡腿。
啧!口味比自己想象的要香啊!等等,居然有盐了。冯华心中小小的失望了一把,自己练盐发家的想法落空,却是没有那么失望,现在岁数还小,日子还很长远,家里也富裕至少衣食无忧了。再吃一口就看到那小女孩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嘴里的口水都快要兜不住了。
“呀啊,给!”努力半天挤出来了一句,冯华就把手中的鸡腿递给了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先是看了看二狗又看了看那女子(冯老汉自己在后院吃饭),终是忍不住食物的诱惑,小脏手一把拿过鸡腿,揭开盖在头上的头帘冲着冯华一笑,随后便大口吃了起来。
等等?冯华将注意力从面前的食物上挪开,脑海里回忆着刚才那小女孩儿那明媚的笑容,一时竟惊为天人,俗话说三岁看老,小女孩儿虽然刚才蓬头垢面但皮肤却是姣好无比,眉眼虽然脏乱但是掩盖不住皓齿蛾眉,特别是那双目,竟似藏星揽月,明媚无比,假以时日,若是此女长大,端的是祸国殃民的美人胚子。
我得了个天,莫不是我的青梅竹马?
冯华顿时觉得饭菜也不香了,脑补着小女孩儿油腻脸袋下的真实相貌,想着将来长大之后的种种,却是一时呆了。
“哎呦喂,小娃娃,你可不能吃肉呢,也不怕噎着。”终究是被二狗叔发现了,手脚麻利的把鸡腿从冯华口中夺下,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其嘴边的油腻,一边又是喂了一口米糊,看到冯华一口咽下了米糊这才面带歉意的看着那前来的女子。
“霜儿,你身上这么脏,怎就这么上人饭桌,娘是怎么教育你的,女孩子要知书达理,莫不要乱了礼节啊”
“无妨无妨,这娃莫不是饿了,正好一起一起。”二狗连忙拉来了椅子,好说歹说,才终是让那女子消了气,而那名作霜儿的小女孩儿,却是敷衍的应了几声,鸡腿倒是也吃的差不多了。
“哎呀,霜儿你就气死为娘我吧,真是丢死人了。”那女子见女儿如此作态,作势要打,二狗连忙劝住。而冯华却对小女孩儿好感大增,顿时也是有了兴趣,见状便又拿了一根鸡腿,阿巴阿巴的示意小女孩儿再多吃一点,让二狗跟那女子见状调笑小小年纪居然就这么懂了礼貌?礼貌?礼貌个屁,我冯华,今天把话落在这里,都说从娃娃抓起,我的青梅竹马将来的老婆我能不心疼么?
由于二狗没有成家,家里没有个女人,照顾孩子毕竟多有不便,今早二狗邀请凌家人便是为此事商谈,想让凌家这位嫂子(古人成家早,很早就结婚生子)代为照管。凌家嫂子见冯华与家里长女凌霜儿多为亲近,且同样有二子凌统年岁相仿,二狗又与家里男人一直以兄弟相称,索性便也答应了出来,因此冯华便从此与凌家子女相处。
一晃便是一年过去,冯华终是不用假装牙牙学语的孩童,吞吞吐吐的不经意间吐出了几句姥爷,狗叔,凌婶的话语,正是小孩儿学说话的年岁,孩子开口说话也是常事,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正常的行走了。
古人大多重男轻女,凌霜在家里倒是没什么好的待遇,凌家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对长女便是放养状态,每天早上由着孩子在外面跟着村子里的半大孩子四处乱跑,村子里面大多相识,沾亲带故,孩子也没命令禁止出村,倒是也安逸。毕竟当时女人一天的工作还是不少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起锅做饭,伺候好一家人早上的吃食便就开始上山割草,喂好猪羊,随后便开始一天的劳作,要么下地,要么洗衣,过了晌午山上雾气散尽还要进山砍柴,这状态要一直持续到傍晚吃饭(古人一天吃两顿饭),随后饭后才算有了闲暇的时光照顾照顾孩子,因此白天也都是老人照顾。凌家做的货运营生,家里男人常年出村去镇上往各地押运货物,孩子一天天长大硬是出去也是拦不住,加上是女子也不太受重视,因此倒是经常出去玩的一塌糊涂,身上也总是灰头土脑的回来吃饭。
然而这两年来在冯华悄悄的潜移默化之下,凌霜每天出去身后便跟了个小跟班,凌霜年长冯华一岁,今年是五岁的年纪,凌家二子凌统三岁,正是牙牙学语沟通不能的年岁,这夹在中间的冯华当然更愿意亲近这个漂亮的小丫头,毕竟跟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能玩到啥地步。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时候起床,吃完早饭之后顺点肉食再拿块饼子就出门右拐进了凌家,跟凌家老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跟着凌霜往外跑。
村子里面能玩的地方不多,很多地方有大人严令禁止进入,特别是后山禁地,冯华只是一次跟着村子里的孩童远远望过一次,但见深山中一排建筑掩盖在竹林当中,偶有炊烟说明有人居住,但上后山的路总有个老头在此吃住看守,看到孩子过来总是恶狠狠地进行驱赶,被一群孩子背地里称作冯老怪。
除却后山禁地,村里有间简陋的草药铺也是孩童们常去的地方,老大夫看着岁数比村长还大,畏畏缩缩的大热天也穿着一身大棉袄,倒是一身医术还是不错,也为人和蔼,村民里头疼发热的时候一付草药下去保证药到病除,其他时候就是常常抱着一本残破的书名都被磨没了的蓝装医书在太阳底下观看,孩童们过来玩也都是一付笑咪咪的样子,时有拿出一些时令水果来进行管代。冯华有次偷偷摸摸的跟着凌霜在老头看书的时候偷瞄了一眼,但见上面的文字蛇走马龙,正是一手漂亮的楷书,且见上面写道“虚脉,迟、大而软,按之不足,隐指豁豁然空。散脉,大而散,散者,气实血虚,有表无里。”
怎么感觉这个这么熟悉,冯华暗暗思付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段文字,但自己毕竟也不是什么过目不忘之人,且也不宜表现得过于张扬,和凌霜一起指着上面的字瞎念一气,常常逗得老爷爷哈哈大笑。
一晃又是几月过去,时间来到九月,夏末秋初,冯华惊喜的发现这里的人晚上都不再早早休息,而是三五成群的四处奔走,上山钻地开始了一项全民运动,抓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