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偷看
俊朗一大早上工,给贾爷又贴了几粒碎银,为的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他们干不了了,辜负了贾爷,得补偿补偿。
说的是家中残疾哥哥摔伤,得送去京城看病。但又舍不得这活计,他与那贾爷出了个主意,他们俩的名还挂着,让别人来上工。家中空屋也劳烦贾爷,看有没有熟人能租个几月收点银钱回本。
见贾爷眉毛一扬便知有戏。夜行送来的消息,这贾爷有几房远亲侄子,游手好闲在老家欺辱了大户之女,逃来礼县投奔。只是贾夫人哪儿肯掏钱给这侄子买宅入户,他们进不得盐场,便又整日在礼县游手好闲,让他好不头疼。
虽然送了银钱,这贾爷对“郭俊”这家干了一天就要跑还是有气的。这不耍他玩儿嘛,不过倒是个上道的,既然是“郭俊”自己提出可以挂名上工,那他可不客气了。偷摸收了郭俊和郭李氏的牌子和他家中钥匙,点点头算是应允。
俊朗下工后默默走在人群后方,趁无人注意,转身进入附近的山林往回绕到大路上。贤王和鲸落已经收拾好行装,坐在马车中等他。
“驾!”俊朗翻身上车策马,远行了一段距离,才擦擦额头的汗,身体往后靠了靠,想要听听车内他们说什么。
鲸落听见车门一阵小声的碰撞,转头看了看光影摇晃,特意往贤王那边挪了挪屁股,压低音量继续说话。
“若是王爷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地方,可派人去探查,便知我所言不假。”
“嗯,据你形容,倒是有个地区很是符合。只是这盐若溢出地面,怎会无人知晓?”
“谁说无人知晓?不过是有心人不想让你们知道罢了。”这个你们指向倒是明显。
“也许,私盐的出处不止扶桑呢。”鲸落挪回自己的位置,拿起茶杯浅饮一口,随口说道。
这句话让贤王陷入沉思,提笔写下几张纸条,卷好放入马车窗边的小管中。
鲸落很是佩服,他们每辆马车都有这么个东西。
“再往南都是海盐晒场了吧,那个很简单的。”
“在你的想法落实前,国内的盐都需要从扶桑购进,去交州主要为这件事。”
对于他猜到自己的问题,鲸落扬眉看着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礼县离扶桑国都交州并未很远,贤王的轮椅太过招摇,三人赶了大半夜路,趁着丑时万物寂静时入城。拿着早有准备的文牒,顺利放行,在小路里转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一家小客栈办了入住。
客栈小二打着瞌睡吐槽老板,没事儿不关门让他夜班,迷糊中听见有人喊着要住店。晕晕乎乎就答应了,揉着眼看见一男一女架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原本迎着的身体停了下来,拦住他们:“客官留步,咱们店小,可收不起有点那什么的客人。您看方便,要不换别家店?”
鲸落看这小二对他们眼神不善上下打量,想来怕是以为他们是坏人或是被仇家追赶,电视不都这么演么。她从贤王胳膊下钻出来,从腰带里拿出几个铜板塞入小二手中,戏精上身:“小哥,我哥山上打猎摔断了腿,村里大夫治不了,让往京城送,这不赶了一老夜路,转了半天也没见医馆开门才找着就这家客栈,你行行好,让我们住下。”
小二摸着她递过来的铜板,上面还有些盐粒,小二神情这才好些,想着但凡她给塞点银子他都不敢收。再次打量,除了中间之人面色不好外,其他两人这风尘仆仆的,也就略显疲态,算是正常。
“要什么房啊?现在各种房型都只剩一间了。”小二打量完转身带他们上楼。
“最便宜的房有能住三人的么?”俊朗被贤王使了眼色不敢开口,全程听鲸落指挥。
小二搓了下鼻头,回头有些惊讶:“你们三就要一间啊?男女同住?”虽说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这男女有别还是要注重的,这三看着,个个都得至少二八以上的年纪了。
“这不还没看大夫,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嘛。”鲸落表情窘迫,感觉贤王往下滑,停住搂着他的腰往上提了提,手心感觉到他结实的侧腰,有一瞬晃神。
“我看你这哥哥,也不严重,去那东街善医堂刘大夫,跌打损伤一级棒,一准治好。花不了多少。”小二带上二楼停住,转身悄悄问鲸落:“你们在盐场干的,工钱不是很高吗?”怎么整的两间房都住不起一般,最后一句到嘴边,想起掌柜上次骂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工钱每日只有半贯,您这客栈虽小,装潢却是不错,怕最差也要半贯一日吧。咱这不得还算上后面吃喝嘛,也没攒下几个钱。”
“咱这儿物价高,没有通铺,最低地字号房,一日一贯钱。”小二听这话,也没必要往楼上领了,直接右转,开了门,作了个请的姿势:“姑娘随我下楼缴银钱吧。”
鲸落将贤王送进房间,关好门跟着下楼:“谢谢小哥,贵店此刻还有什么吃的可以买吗?我一起付钱吧。”
“这个点可没有热食了,一点饼一点冷食的拌菜牛肉你要不要?”
“要,要,一晚上没吃,多少得吃点。牛肉来一两吧,别切多了。”小二听她每句不离钱,抠抠搜搜的,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住几日?”
“先住一日吧。”
“住一日,明日午时必须离店。”小二将切好的小菜丢在柜台上,冷声开口,仿佛刚刚没有收过她塞的铜板。
“那便两日吧。一共多少钱。”
“三贯。”
“有热水吗?”
小二一点困意都快被她缠没了,皱着眉不耐烦:“这个时辰哪儿还有人烧热水,给半贯,你自己去后厨烧吧。”
“那行,谢谢小哥,三贯半~”鲸落听到自己烧水,那正好,给钱也干脆不少。
后厨晚上除了米油水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锁好柜子撩起后间的帘子转身睡觉。
端了菜上楼,喜笑颜开:“王爷,你要洗澡吗?他们后厨可以自个儿烧水。”
贤王看了眼房里的屏风,有些疲惫地闭目养神,喃喃说道:“你先洗吧。”
“那行,你们先吃着。”
贤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每次洗漱都能这么高兴。
俊朗做了一日工又赶了一夜车,强忍着睡意在一旁摇摇欲坠,眼睛满是血丝,贤王看了他一眼,打发他去一旁地铺睡觉。
半天没见她上楼,抬手勾了勾手指,夜行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在贤王身旁勾着腰耳语了两句。
贤王一听此话,皱眉移到窗边推开查看,楼下的女人正洗发。
鲸落侧着头,露出流畅的脖颈曲线和精致的侧脸,妆在水流的冲刷下已经斑驳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她拧了拧冲好的头发,在头上盘起插入木簪固定。转身拉起自己做的简易浴帘,一楼的后厨在几栋楼中间,三面都是隔壁楼的围墙。一面便是客栈住房的后窗,不过有棵树长得高大,枝叶繁茂,倒是能将楼上挡住。如此,就算今晚月亮高照也不怕被看见了,只是二楼被推开的窗也在枝叶下成了她的视野死角。
正中的大桶是在柴火堆旁找到的,厚厚的尘一看就是一直没用。楼上不方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地字号没有洗浴的浴桶。正巧楼下有个可以蹲进去的,她烧水的时候就拿出来刷干净倒好水,确认帘子拉好,直接开始脱衣裳。
贤王盯着她,突然脱衣,忙别开眼睛,抬手挥了挥,夜行见状做了撤退的手势再次隐藏起来。贤王轻轻关了窗,留了个小缝隙,刚好能看见桶缘。
鲸落收拾好后厨上楼的时候,带了桶热水,推门时贤王还在灯下看折子。
“王爷,我打了热水,你看要不要擦身洗洗脚?”
“嗯,放里面吧。”
鲸落依言放下,转身将他搀扶进房间,弄好屏风走的时候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呵~”贤王笑出声:“怎么,你要帮本王擦身?”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见贤王表情戏谑,有些红了脸,忙说“不是,你自己洗吧。”便鼓囊囊地坐到桌边。
坐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水声,突然发觉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被调戏了,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左右手换着支脸,不经意间,扫见桌面他未关的折子,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拿起烛台凑近想要细看时,听见贤王出声:“好了,过来端走吧。”
“哦,好。”忙放回烛台,起身去卧房帮他倒水。
贤王有些疲累地半倚在床边,里衣微开,胸前的肌肉线条在昏暗的烛光下明暗分明,露出的脚趾圆润带着微微的水气。明明只是擦身,倒是洗出了美人出浴的感觉,烛光摇摆,贤王半眯着眼的俊美容颜,称得与平日面瘫不同,有些过分妖艳了。
鲸落扫了一眼赶紧低头端起木盆出门,一路暗骂自己色欲熏心,连贤王都欣赏,定是太久没见过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