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生子药
21生子药
君成空来到太子车驾近畔，发现封语破天荒没有守在外面，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的出行队伍距离传送法阵已经不远，考虑到天色见暗，所以打算在此露营，等到明早再通过传送法阵一口气赶到方天阁。
此刻八千名魔卫全都幻化成雾气形态拱卫着三辆马车，中间的太子仪驾防护得尤其严密，几乎被黑雾整个儿罩在其中。相比之下君成空那辆马车就显得低调多了，只有几个鸟妖变作原形蹲在车顶上。
小凤凰在媳妇儿的车驾面前干站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搭理，眉毛挑得飞起：“怎么都没个人出来招呼本君，谁教的规矩？”
说完还是没人搭理。
寒鸦连忙在旁边分摊尴尬：“这个……估计少夫人今天累了，休息得早。”
君成空虚张声势地干咳两声，灰溜溜地转了个身准备打道而回。原本兴冲冲地跑过来，结果吃了闭门羹，他的面子实在有点挂不住。
与其在这里吹冷风，还不如回去继续炼丹！
他这厢刚想撤退，忽听“吱悠”一声轻响，车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夜莺猫着身子往外瞅，看见是自家正牌主子，扭头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跳下马车过来请他入内。
他们这次去天域一来是作为嫌犯家属出席方天阁的公审，二来是去给两家的长辈叩安，所以仪驾都是正式规格。太子的马车宽约三丈、长约五丈，共用十八匹六足天马拉行，可想而知车里的空间有多宽敞。
可是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君成空还是闻到了一股空气凝滞已久的闷臭，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有人受伤了？
君成空心下一惊，抛开寒鸦和夜莺，一个箭步蹿进了马车。
正对车门的地方摆着一张香木屏风，绕过屏风就是太子平时进膳、小憩的地方。这里依然没有那人的踪影，只有百灵和太子身边的掌事站在卧房的珠帘外面候传。
“主子？”百灵跟着掌事学规矩，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自家少主了，见了面还有点不敢置信。
君成空冲她点点头，“太子呢？”
百灵“啊”的一声低呼出声，被掌事嬷嬷瞪了一眼，立马夹着嗓子小声回道：“殿下服了药，这会儿正难受呢，在里面休息。”
“两天不见怎么就病了？”
“不是因为生病才服药，殿下吃的是生子药。”百灵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眼带埋怨地说道，“晌午的时候封语过去请您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什么！”
君成空闻言震怒，撩开帘子大步往里走，同时指着里面的几个丫鬟大骂：“谁逼他吃这种东西，你们都是死人吗！晌午的事，怎么不多叫几个人过来通传？！”
里间乃是太子的卧房，用三层珍珠帘子隔着。此刻窗户紧闭，房内挂着稀稀拉拉两排萤火石，光线昏昏沉沉，连颗夜明珠都没有。
君成空看了更加生气，站在门口训斥这些平时服侍太子的人：“都瞎了？连盏灯都不会点？”
封语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仍然戴着铁面罩，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的位置，“嘘！殿下怕光，故意让人撤了灯。”
他是陆郁风身边的亲信，君成空待他一向要比寒鸦还和善。
此刻见到这个小小魔族，君成空心里虽然不痛快，倒也压制住了脾气。忙问：“情况如何？现在是醒了还是睡着？”
他问得着急，语速过快。封语琢磨了一下才说：“殿下还没醒，之前发作的时候疼过一阵，流了一点血。”
“一点？”
“……确实不多。”封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服用生子药都是这样的，哪有不流血的呢？现在装什么傻。
太子是生来就拥有实体的高阶魔物，身上又有妖族血统，本质上亦是血肉之躯。磕了碰了皆和常人一样会受伤、会失血，只是平时没人看见而已。
生子药专门用于扭转男性体质，旨在破坏内脏、重塑结构。作用在服药者的身上时，必定引起肚肠绞痛。大多数人都会经历多次出血，必须等到出血情况停止，产道形成，才算彻底成功。
这药一旦吃下去，人就算是毁了一大半。
“我……”君成空想要申辩，说自己原本没有打算让太子吃那劳什子。然而他又确实想要孩子，想和陆郁风破镜重圆，补偿上辈子的失子之痛，因此怎么也说不出那么虚伪的话来。
封语为他主子不值，连带语气都比平时冷硬：“你可以进去。”
这话显然是陆郁风提前吩咐过的，不然他不会自作主张。
说着，封语主动让出道路，帮某人撩起了最后一道珠帘。一眼望过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片，一点生息也没有。
君成空心里一紧，刻意放轻步子走了进去。
妖族的夜视能力极好，黑暗之中依然可以看清事物。他进来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被床帐遮得严严实实的龙榻。由于是在旅行途中，卧室要比宫里简单很多，除了卧榻就只剩一张桌子和两个板凳放在小室中|央。
房里弥漫着血气，经久不散。
男人服用生子药之后的症状如同女人坐小月，见不得风。难怪车窗紧闭，就连空气都是滞涩的。
君成空念了一段清风咒，使得屋内空气焕然一新。魔族擅于战斗，反而对这些精细的法术不甚精通。他来之前，竟然没人注意到太子房里有多沉闷。
陆郁风是练武之人，呼吸一向很浅。现在却因为痛苦缠身，即使睡着了也喘得有些急促。
“……”君成空在床前站定，忐忑着不敢撩开床帐。眼睛往旁边瞟过，瞅见桌上摆着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三个掌心大小的礼盒。其中一个金色方盒，表面包着绣有百鸟纹饰的锦锻；一个黑色长方盒子，通身乌木材质，六面雕着魔羯纹；还有一个红色圆盒，盖子上面用金丝嵌刻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三个都是盛放生子药的盒子，分别来自于凤族、魔族、花族。这东西应该是在他们成亲之前就备下了。
上一世，陆郁风是被长辈下了催|情药，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把生子药也一并吃下去的。基本等于是被别人捏着鼻子灌了摧毁终生的毒药。
没想到这一世小风会自己主动吃下生子药。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又藏了多少压迫和算计……
君成空这几天炼药炼得疯魔了，看见药盒就下意识打开来一一比对了一遍。
凤族送来的药丸还原封不动的放在盒中，指头那么大的一颗金色丹丸散发着浓烈药味。一看就是不惜损耗母体本源，只求一胎便能得到最佳血脉。一胎之后怕是连太子都会落下病根，难怪放在这里没有使用。
花族送来的药丸闻上去香气馥郁，红彤彤只有黄豆大小，用料上乘。君成空粗略分析了其中几味仙材，都是养护母体的东西，想必是重在保护陆郁风。只不过药效偏移了目的，吃下去恐怕也会降低受孕几率。
魔族准备的黑盒已经空了，里面残留着些许药味，闻起来不浓不淡，大概药性适中，介于前面两者之间。
从三种生子药的效用来看，很容易摸清三方长辈对待他们这场联姻的态度。
凤族只想得到凤孙，陆郁风的性命并不在凤君的考量之内，甚至连他君成空的性命都没有放在首位。假如陆郁风因为怀了惊世神儿，日后难产而死，他这个魔族驸马岂能全身而退？
花族那边倒是不需要陆郁风冒着生命危险去生孩子。毕竟龙尊和花祖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没必要迫害外孙。
魔族这边中规中矩，对于孙儿的到来既不热切也不冷淡，甚至有些不太重视。可见陆郁风在魔皇眼中的地位亦是如此。
“唔……”
他这边刚刚放下三个盒子，就听到帐中传来轻微喘息。连忙走到床边拉起围帐，顺手化了一道圆光咒。
太子不知何时醒来，两眼空洞地盯着床顶，神情麻木得全无素日风采。
君成空看了心疼不已，直接扯着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脸上汗水，并且帮他把沾在颊边的红发仔细理顺。然后轻声询问：“疼得厉害吗？怎……怎么没跟我商量？”
“和你商量有用么？和你商量，就能不吃药么？”陆郁风脸色苍白，就连说话都喘着粗气。
“……对不起。”前世今生都让你受苦受累。
“本宫不需要你可怜。”
“不是可怜，”君成空叹了口气，弯下腰杆伏在媳妇儿耳边轻声说，“我是心疼你啊，这都看不出来。”
陆郁风撇开脑袋不说话了。
君成空顺势在床边坐下来，知道媳妇儿怕冷，刚刚擦掉的都是冷汗，于是帮着掖了掖被角。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仙二代，做起这些事情熟练得很，好像早就做过千百回似的。
太子把目光转到他身上，见他衣服上面还有炼丹留下的污渍，知道他是一忙完就跑来看望自己。平时那么在乎仪容的一个人，今天居然不装蒜了，难得难得。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君成空忍不住问道：“怎么想到在路上服药，车子颠簸，不难受吗？”
太子冷冷一笑，“此去面见凤君，他若发现我尚未服用生子药，还不知会如何针对我呢。”
“咳！我阿娘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至于……”
“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好吧。他确实有可能大发雷霆，把我们关在凤凰族地不许出来。”君成空尴尬得直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