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堂姐思甜
何春杏拿着二手报纸去找何水生销假的时候，就见人愁眉苦眼地抽旱烟呢。
“水生伯，这是咋啦，大队上又有谁不听话？”
“还不是那些个知青，”何水生说，“开春来的这一波活都还没整明白呢，秋收之后又得下来一波。”
何水生那是真头疼。
知青一个一个都是细皮嫩肉，从来都没搞过农活，一开始还得他们手把手地教，但教会了又不代表着就一下子能成老把式能干活。
磨洋工，怨声哀道什么的那都是常见的事情，还说不得！
多说几句知青之中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要红了眼睛抹眼泪，还得和你犟嘴，说什么他们下乡来是建设农村的，可不是来干农活的！
可乡下除了农活之外还有啥可以谈得上建设的？
这群小知青嘴上说的格外的好听，结果就是干啥啥不行，事儿还不少，刚来的时候还贼闹腾，成天觉得他们苛待了人，说他们这知识青年的手就不该下地干农活。
现在秋收之后又要接收一波人，何水生脑袋也大着呢，就今年开春来的知青性子都没磨平呢，又要来新的刺头！
秋收交了公粮，除了大队上要留下一些作为应急的储备粮，剩下的就得是按照人头和工分来算粮了，新知青一来，没个工分啥的，又不可能完全不给粮，那还不得从大队社员身上扣下来么！
可通知都已经下来了，何水生又不可能说他们南山村不接收这些知青啥的。
而且这知青来了吧，大队上一些个小姑娘小伙子心思也挺浮动的，大小伙子追在姑娘家后头帮着干活，小姑娘家的觉得知青文质彬彬和乡下人不是一个样。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不少见，远的不说，近点的，他的老闺女思甜就有点蠢蠢欲动的样子，还拐弯抹角地问他，找个知青当女婿咋样呢！
想到这儿，何水生那是更愁人了。
“伯，你这再愁也没法子，该来人还是得来人。上头发了通知，你这还能不答应不成？大家都知道你的难处，也不会多说啥的！”
何春杏安慰说，“伯你心里多少也有点准备，往后的知青说不准会越来越多，该有啥章程就得先定好了。”
“咋，你觉得还得来人啊？”
何水生都还在愁这一波来人呢，但听侄女这话，往后还会有？
“城里头还乱的咧，我嫂子教个小学那都是提心吊胆的，听说初中和高中那边时不时就要乱一阵的，还有家里孩子多又没工作的听说街道办的天天都在那边动员人下乡呢！
我瞅着，这一年两年的怕也消停不了。
咱们省城都这样了，别的地方基本上也是都是差不多的！咱们北方地广人稀，说不准一个大队就要安排多少人哩。
今年有明年肯定也会有，指不定得安排到啥时候去呢，伯还是多做了打算心里有数就好。”
何春杏这话，何水生也没觉得她是瞎咧咧的，她时不时上一趟省城，总能听到一些消息见到一些事儿，总比他们乡下这头要灵活一点。
而且何水生也觉得这话有道理的很，今年春天来了几个知青，秋收之后又安排了一些，指不定明年也还是会有，那就得有好些要打算的事情。
比如知青住的居所，还有知青的口粮问题。
何水生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堂伯又愁眉苦脸的模样，何春杏也没法子，她在城里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见到一些乱象，对比起来还是乡下这边更安全一些，最多也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还闹不了太大。
何春杏把报纸递给人，这不就看到何思甜朝着自己招手呢，她想也没想地就过去人小屋去了。
何思甜比何春杏大了10个月，正好一个年头一个年尾，两人关系要比同何翠英关系好上不少。
“你从省城回来啦？”何思甜问，“省城咋样？”
“不咋样，还挺乱的呢！”何春杏回说，“乱糟糟的，大家伙也都还提心吊胆的，伯刚刚还说呢，秋收过后，咱们大队就又要新来知青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何思甜也听他爹念叨了两句，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倒是饶有兴致地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我娘听香梅婶子说要给你寻个好对象呢，说是让我娘也帮着打听打听，这事儿你晓得不？”
何思甜朝着人挤眉弄眼，就是想看看杏子会不会觉得脸红，可没想到她一张嫩脸皮半点没红，倒是何思甜自个先不好意思起来。
“杏子你打算找啥样对象的？”
“我要找老实点的，最好是能当上门女婿的。”
何春杏毫不忸怩地说。
何思甜倒是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想法，愣了愣，这才说：“可真要是愿意当上门女婿的，怕是条件不好的，你就愿意啊？！”
“人好就行，只要家里事儿不多，那不也挺好的？”
何春杏说，现在她的心态那就和养老没啥差别，她见一脸不认同的何思甜。
这个堂姐比自己大了一岁，听说堂伯母也托了媒人给介绍对象，但听说介绍了几个都没能成，水生堂伯夫妻两都是心疼孩子的，何思甜又是最小的，自然不会逼迫了人，也都由着她的性子。
“真要有愿意上门的，怕也是家里难的不行的，指不定学都没咋上过，到时候能有话聊么？”
何思甜小声反驳，“你咋不找个知情识趣的，我看那些知青就不错，大城市来的，懂得也多。”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想起了啥来，脸上也带了点红晕，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一双眼睛更是不敢朝着何春杏看，似怕她看出了点啥来。
何春杏看到堂姐这娇羞的小姑娘姿态的时候也默了默。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这本书之中作为对照组是炮灰的存在，而何思甜这个堂姐的结局似乎也不咋好呢，好像是被知青骗心骗身，最后成了个单亲的妈妈在被人指指点点之中生活着。
说起来，好像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