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聊聊吧
白初夏无法正视他们的脸，那些黑线令她反感、惊恐。
可越是害怕，越不能害怕，此时的身后没有一个人能给予她力量。
冷静，镇定，不能慌，想想别的。
比如……
他们的嘴都被缝上了，怎么吃东西。
嗯？好像除了巨人德修斯，其他人都不能发出声音？
白初夏看了看走在身前的巨人，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她斟酌着用词，“德修斯先生，我发现……你没有……虽然船员都……”
这种事情到底该怎么问，白初夏努力地想着措辞，“……就是你，那个，可以开口说话。”
巨人保持着自己前进的节奏，无视白初夏的问题。
白初夏见巨人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胆子大了一些，从善如流地继续问。
“你是这艘游轮的大副吧，你明明叫德修斯，为什么说自己现在无名呢？”
巨人回头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傻瓜，然后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一阵哨音响起，巨人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快步向远处跑去，沉重的脚步，使得甲板木头吱嘎作响。
白初夏身边的水手们，也顾不上她，纷纷从她身边跑过。
以最快的速度仓皇四散，朝着不同的方向跑远。
白初夏就这样被扔在了原地，她盯着越来越远的巨人背影，若有所思。
发生什么了？让他们如此惊恐，如此惊慌，哨声代表了什么？
想归想，但是她的脚步丝毫不停，一直紧跟着巨人的身影。
毕竟，来都来了。
左转右转，绕来绕去，白初夏很快就失去了巨人的踪迹。
她靠在一处门板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跑得也太快了吧，之前追她的时候巨人要是这个速度，她肯定跑不掉。
天色阴霾，大海平静，空气沉闷。
不知是接收了什么信号的水手们，都无暇管她。
她缓步在各层穿梭，寻找着巨人，惊觉，她没有再看到任何一个水手。
她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走动，便放心大胆地走到了主甲板的尾部，遇见了正在掌舵的巨人。
尽管明知道会听见模棱两可得让人生气的答案，还是想拿更多的问题炮轰他，没办法，至少她是唯一理会她的人。
“嗨，老朋友，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可以说说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你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初夏一边问着，一边毫不见外地在驾驶室里翻来翻去，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线索。
她又凑到巨人身侧，不怕死的问道。
“你之前说，没有船长。那我换个说法，你现在效忠于谁？”
巨人倏然转头，抱着结实的手臂，毒蛇般的目光盯着白初夏，那目光充满血腥的杀意。
白初夏纹丝不动，不漏半分畏怯，冷冷的直视回去，“是克拉·帕帕塔索普洛？还是……海神？”
巨人的眼神更凶了，捏着自己手臂的手青筋暴起。
白初夏眸光凛凛，嘴角扬起，笑得灿烂。
果然哨声响起，他们必须迅速归位，固守他们的岗位，安静工作。
巨人的目光和小动作告诉白初夏，他想将她碎尸万段，但是却无法动手。
“你不说我就当你谁都没有效忠哦！”白初夏挑眉，继续挑衅道。
巨人恼羞成怒，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冲出，“伟大的海神，给予我们生命。”
果然吗？这里现在被海妖掌控着。
白初夏一击掌，瞬间有个主意。
她长呼一口气，惊叫道，“这就对了嘛，咱们是自己人呀！我是海神派来做秘密任务的。”
“海神没有告诉你们吗？”
“她给予了我，海神的祝福，可以免疫歌声的影响。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呀。”
“你仔细想想，为什么我见了你不跑，还直接对你招手？”
白初夏真假参半地扯着谎，时刻注意着巨人的反应。
巨人一时间还真被白初夏唬住了，怔怔的站着，目光呆滞。
她背靠驾驶室内的一个房门，敲了敲。
“这是你的房间吗？”
她试着旋转门把，竟然没锁。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白初夏推开门，“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她盯着巨人的背影，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半个身子迈进房间。
巨人只是觑了她一眼，并没有来阻止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里面唯一的家具是一个摇摇晃晃的木桌。
木桌上的东西白初夏无比眼熟，沾满绿色黏液的留声机。
跟暗室里留声机的区别在于，这个上面放了黑胶唱片。
白初夏将留声机喇叭里的纸团揪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暗室里的那个。
发不出声响，所以拿回来维修？
白初夏将唱针的尖端搁在唱片的声槽里，唱针就沿声槽滑过。
缥缈空灵的声音响起。
巨人浑身猛地抽搐一下，呼出一口气，语调发颤，眼里带着明显的恐惧，呢喃道，“海神不会收留罪人。”
白初夏一愣，乘胜追击，不依不饶的问，“罪人？谁是罪人？是克拉船长，是你，还是你们所有人？”
砰的一声，巨人抱头跪倒在地，呜咽着，隐约能听到，对不起之类的话语。
白初夏低声说道。
对不起谁呢？克拉船长？还有你的船员？
你为了救被关在暗室的兄弟，所以将密室中的海妖放了出来。
巨人喘着粗气，试图将自己团成个团，来逃避，白初夏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继续轻缓地讲述着。
你德修斯帮助了海妖，背叛了你的船长，还有你的船员。
但是显然，在海妖恢复完全之后，她不打算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她认为，你们全部都是罪人。
你害怕了，胆怯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只能继续帮助海妖，做她最忠诚的下属，换来你现在这艘船上一人之下的待遇。
每当你看见，被困在海妖身边，永远湿哒哒，从头到脚不停滴着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船长。
你摸摸你的良心，你会不会感到愧疚呢？
“你闭嘴，别说了，别说了！啊~~~！！！”他撕心裂肺地吼着，几近疯癫地抓紧胸口。
完了，刺激大劲了。
她可控制不住，赶紧溜。
惹完就跑，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