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缘生缘灭
“走，过去看看，悟真道人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那妖魔认为就算不是妖，也不是人。”李三千挥了挥拂尘上走去那栋建筑，罗都丰和卫陈华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是跟上。
倒地牌匾上书写着：养息堂，这三个大字，下面又有着一行小字：阴阳交泰。
养息堂周围法力的波动源源不绝，看起来像是被下了某种禁制。青龙山白虎观是悟真的老巢，没有理由专门为这一间养息堂单单下了禁制。
这养息堂建筑，走近一看，才能看清，倒塌的木块全是其他楼观被波及到的。除了牌匾落地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完好无损。
红木门前上了三把金银铜锁，有着一张长约15厘米，宽约6厘米的符篆贴在上面，既是封印，也是敛藏气息。
那张符上写着：奉以道祖镇压邪祟，看起来也像是刚贴上去没有多久。
那三个金银铜锁，依次是：饕餮、浑沌、梼杌，有一把破损的铁锁，从其上面的痕迹来判断，应该是穷奇。
这四个可是闻名于万天的凶煞，人道四凶，也是人道中的四位煞神凶神。其威能无边，若是开了光，就算是灵修仙人层次的存在来了，也难以破开其禁制。
红木门两旁石柱上也有着两行文字，左面的：乾坤有序阴阳有感，右面的石柱上：天地有序五行有数。
“破！”罗都丰打出一道乌光束法，欲是破门而入。只见那道符篆闪光，直将那道法术吸了去。
这下子知道厉害了，伸手要揭去那张符篆，一道极其炽热的闪光突现，罗都丰一个不注意被烫伤了右手。
直接忍着，一把撕扯下来，整个右手一下子燃起火焰，也只是眨眼之间便烧得只剩下了骷髅。
“灭！”卫陈华引动法力，化作寒水覆手熄灭。他从纳戒里拿出了一枚碧绿色的丹丸咽下，不出片刻时间，白骨生肉，又恢复了过来。
那张符篆悬浮于空，罗都丰试图引动法力强行收伏，乌黑的法力光芒刚一触碰，便是消散于虚无。
“这个东西，是封印阵法的宝物，有极其庞大的价值，我的法力与他相克，收不了符篆。”罗都丰摇了摇头说道。
“那么我来试试。”卫陈华双手引法，五行法形成彩色光芒，渐渐侵入符篆之中，一阵黑白闪烁于那符篆，接着是蜷缩一团收入了纳戒之中。
“道友，可喜啊，那张符篆是与五行相生与鬼阴相驳，有此一物，他日若是遇见强敌，也只需将之祭出，便能封了那人三魂七魄。”罗都丰和李三千恭贺道，有此符篆，也确实不怕有强敌来突然袭击，一身封印的咒术，就算是灵修的天仙来了，也不可小觑。
“哪里，哪里，只是气数使然罢了。话说这扇门，现在是能开了吧？”卫陈华双手聚法，欲催门而入。
“暗含天数，是有顺序的，昔日黄帝生混沌，缙云氏生饕餮，少昊生穷奇，颛顼生梼杌，依次顺序是……”李三千拂尘一挥，那金银铜三锁咔嚓三声破碎了开来。
“吱～”那红木大门打开，一股难以言喻，浓厚腥臭的血腥味儿传来，森森阴影晃动，里面的光线暗淡无比。
“咳咳～好浓厚的血腥味儿，里面全部都是血潭吗？”罗都丰忍不住被呛到，胃里一阵翻滚实在是被恶心到。
“小心点儿，先等我照明，看看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卫陈华打出两道火焰，将里面的火把点燃。
养息堂里面那是通红一片，房檐地板，墙壁，全都像是被血液冲刷过似的。
那中间处摆了几个血坛，在靠着山阴的方向，有一排像纸人一样的东西整齐的排列在斜靠在墙壁上。
火光一靠近，看起了面貌，三人闻言顿时间都被吓了一跳：“那些，全都是？人皮！”
“咚咚咚～”房间的另一端传来了莫名的脚步声，那边的火把一下子全都熄灭。
“谁在那儿！”三人大惊，罗都丰一法打出，只见那墙壁像是血肉一般蠕动，竟将那道攻击给吞下。卫陈华火行术法打出，烟熏火燎，将那血腥色烧的漆黑。
“这些坛子里，装的又是一些什么？阴气渗人，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李三千一掌打出，那坛子应声咣当一下应声而碎。
婴儿的啼哭声从里面传出，卫陈华火光照去，发现一具骷髅骨上，长着一个像是藤条一般的血肉缠绕在那白骨之上行成轮廓。
血肉衍生，外貌渗人，卫陈华引动杀戮黄泉水杀去，一沾到就咕噜咕噜的冒着响。整具身体，也像是冰块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血水。
十六滴杀戮黄泉盘旋于空中，卫陈华惊呼：“至少也是六个人的血肉才能制造成一个这样的怪物。”
“砰！砰！砰！”李三千激荡法力，那些坛子尽数破碎，血婴啼哭，三十多个血肉骷髅，尽是在杀戮黄泉水下化作血水。
一百多滴的水珠盘旋于空中，嗡嗡，房间一阵晃动，那蠕动的墙壁变成了一个暗金色的光幕，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门户。
那些女人皮也嗡嗡响着，在这空中四处飞舞，几道金轮打出，那人皮生似是个铁甲兵胄。
“破！”那门户里突然出现全身赤裸爬地而行的血尸，有男有女，多是青年少女。猛的向前飞赴站了起来。
罗都丰祭出坤元珠打出，直将几具血尸化做了血雾，人皮破裂，像是纸钱散落一地。
“斩！”卫陈华打出金轮火光，地面火光涌现，灰烬散满屋堂。
“那道血光是一道传送门，我去改一下，让其为我们使用。”李三千几步过去，扔出几张黄符引燃。
暗金色的光幕褪尽，金色的门户在火焰中成形，一个血色骷髅面貌带着佛珠出现在传送阵上。
他的嘴吧低喃，似乎是在说些什么狠话，道士并无理会，单手掐诀，法力形成一柄绽放蓝色光芒的利剑。
“敬奉太上，降妖除魔，急急如律令！”那利剑浮空于身前，刺中骷髅头，只觉得整个房间一阵晃动，李三千挥一挥拂尘，将两人全都拉入传送门中。
法力护体形成一个大型的防护罩，在乱流中不断的前进。那混乱的天地能量不断的扭曲，一道道狂暴传送法力欲将几人全部撕裂。
忽然眼前有一道亮光闪烁，往那处过去，云雾拨开见清明。一阵微风拂面，三人已是来到了一片青山绿土。
不远处的山坡下，有着一个十分复古的山村部落，天空高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是觉得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
卫陈华仰天看去，以他可以匹敌灵修金丹期的法力感知，周边的四方都是寂暗无比：“这里看似……”
“不可说，不可语，能出去便是了。”李三千打断了卫陈华所要说的话，罗都丰指着村落中央一间佛庙：“这个村落，也就几百户人家，四周也是大山，弄个土地山神庙倒也是不出为奇，为什么要建个佛寺俸着？”
“不知道，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卫陈华说着踏步过去。
到了村寨门前，却是发现里面死气森森的，整个村落里仿佛只有年轻人和老人，几百户人家听不见孩童的笑声。
村门口前，有个守村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睛充满灵性，不知怎的，一下子便是觉得这不正常。
走身上前问：“老先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此处地界，百生村，全是生活着无筋无骨的普通人。”守村人麻木的回答着。
“是西京地界吗？咳～咳～”罗都丰问。
“不是，这里是佛世界，我们都是佛民。”守村人摇了摇头，语言麻木继续说着：“来了，就来了，不要想着能够出去了。八万四千人中，只有八千四百人中才有可能出去，而八千四百人中，只有八十一人才能活着。”
“佛寺是什么时候建的？”卫陈华指着那一间佛寺问着。
“解脱佛寺，从来时便有，自死亡时依旧存在，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也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会无的。”
问看样子是问不明白了，看来必须得亲自过去看看，罗都丰指着那个地方就问：“解脱寺那里，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不打算停留在这儿，寺里僧侣的话语，最好是不要相信。”守村人提出了一个建议，接着便像是木头人一样，只是拄着拐杖站立，也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解脱寺相传是唐僧师徒取回真经真解回来时所开山立庙直指西经本谛，但是人心思下，再精准真谛，也会被误解成其他的意思。
寺庙里面，按照守村人所言，是有着僧侣在这里供奉佛像。可是三人进去时，只看见一个腥红诡异的大佛本像，貌如骷骨，嘴角微微上扬，双手合十于胸口，眼睛却是一一直盯着身前的供桌。
那桌上有着三卷竹简，其上有着道蕴流转，仿若梦幻虚实不定，又有一本书籍，其上闪烁金光，若是凡人则视之不见。
罗都丰祭出坤元珠，想试试桌上之物，是否为虚假，那暗蓝色的光柱下，竹简上出现了三个道家人的识念，形成三个衣着葛布衣的古人虚影。
无穷曰：“吾不知。”
无为曰：“吾知道之可以贵、可以贱、可以约、可以散，此吾所以知道之数也。”
无始曰：“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当名。”
无始曰：“有问道而应之者，不知道也；虽问道者，亦未闻道。道无问，问无应。无问问之，是问穷也；无应应之，是无内也。以无内待问穷，若是者，外不观乎宇宙，内不知乎大初。是以不过乎昆仑，不游乎太虚。”
“《知北游》？那么这三人，就应该是，无穷、无为、无始三位神人，不好功利，不过不明白的是，他们又和这寺庙有什么关系？”卫陈华心中甚是不解，手中凝聚法力，直接隔空取了过来。
一打开无穷神人的卷轴，那上面无字，心中却是对着自己修持的功法产生了无穷的疑惑，为什么木行之法修炼甚慢？为什么水行之法无法修行的更加高深？为什么五行相生克，而自己每次攻击的手段都极为单一？
其余两人见到，也是对自己所修行的功法一些细微末端产生了疑惑，急忙将竹简合上，李三千道：“三位神人所著的典籍形成了识念，非是一般的人所能查阅。除非修行到了末端产生了桎梏，否则，只会是蛇吞象，湖入汪洋，灵魂会被冲散的一丝不剩。”
卫陈华闻言，就将三个竹简收入了戒中，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整个寺庙开始剧烈的晃动。
那尊邪佛石像仿佛是活了一般，扭动着四头，嘴巴张合露出獠牙发出嘶吼，四五米高大的岩石身骨猛然站立，将寺庙的房顶都顶飞了出去。
一掌压下，携势重大，地面都裂开了一两米深的巨大裂缝，三人连忙退后躲避，邪佛声音阴沉怒喝：“凡夫俗子，妄动本佛逆鳞，我佛慈悲，抽筋炼骨，拿命来！”
“这尊邪佛是怎么回事儿？一下子突然暴走了！”卫陈华打出一两个金轮，划破岩石击打出丝缕火花。
“咳～咳～应该是香火信仰而聚成的傀儡，职责应该是守着那三个竹简。”罗都丰祭出坤元珠，暗紫色的光晕罩在那邪佛脑门。
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了地下，李三千见状拂尘一扔直飞上天，不断旋转舞动，白尘聚形，化为滔滔云烟，往下一拉，直陷入了大地之中。
“诛邪！”一张黄符纸从李三千袖中飞出，紧贴在那邪佛额头，一声惊雷炸响，那巨大的身体，像是塌陷了的沙子。
“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是一个强敌。”卫陈华不放心，又是打出了一道火法绕了几圈。
“信仰傀儡，破了他颅中的灵光，自然会是碎了身形。”李三千出声解释，从一堆沙子里翻出了那本佛经，名为：《大解脱世尊经》。
“这是，和竹简放在一起的那本经书？”卫陈华从戒里拿起那本经书，上面写的是：《西天真经解注》。
两本经书浮于空中散发金光，像是阳光那般柔和，在恍惚之间他们聚在了一起，一阵奇异的漩涡形成。
原本金色的光芒，也渐渐的变成了黑色的光弧。在这彻底融合在一起时，极光一闪，一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籍落地。
《大本源解》便是这本书籍的名字，翻开几页一看，统合了这个时代的修炼圈子里的体系，及功法门章。
一步道童/入门沙弥，对应引气境，多是凡尘的武者修炼出了气感，能使用一些所谓的武功秘籍。
二步道人/颂经僧侣，对应炼法境，气血扩体而感天地，精炼法力，聚合神魂，亦是能使用一些基本的法术对敌。
三步道士/空悟和尚，对应着聚形境，神魂离体，感悟宇宙星辰，无拘于躯，亦无拘于一方天地，体悟天地诸法，凝聚真灵之体。
四步道长/释门方丈，对应着真灵境，灵性寄托与物，似是尸解之仙，物尚存其身不死，若融于一方天地，一类星辰，则有望更进一步。
五步道祖/灵悟须陀果，真灵融入天地之间，一举一动皆是星辰震荡，天地塌陷，就算是寄托之物毁灭，亦是不死，享受一百个宇宙年，死后羽化涅槃成就渡天地之尊。
六步天王/空无佛祖，对应圣人境，一个极为特殊的境界，由道祖/灵悟须陀果于一方天地涅槃羽化而成功跨入此境，在自己的世界范围有不下于道祖威力，在自己的天地之外，则是只有超脱一般真灵境的战力。享寿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宇宙年，渡劫成功则化凡尘而存生。
“这是，罗都丰你的修炼体系吗？”卫陈华指着上面的境界体系问着，用着神识一扫，全是明写在纸面上的经文，没有任何的禁制手段。
“这……确实与我所修之法相同，但是，我这功法……”
“看看书末最后的内容，一般经书的书作者，都有可能留下署名。”李三千闭着眼睛提醒道。
直接将经书倒置，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些梵文注解，在这下面，又有着四个甲骨文注解，也全都署了名。
梵文前面的，像是被什么人刮去模糊不清，剩下的翻译机械核心芯片给解决了：“……凡人十世而悟比丘果，比丘十世而悟初果，我叫释迦牟尼降下真解，以助世间普渡，十世而成，一生得果而渡十生苦海。”
“大迦叶佛，这个署名是大迦叶佛，释迦牟尼的前一任万佛之祖，也是一位如来佛祖。”卫陈华看着署名有些惊讶，罗都丰也是如此，在乔达摩·悉达多证为释迦牟尼未证如来前，一直都是大迦叶秉承如来正法。
而现世如来佛祖，又与过去燃灯佛祖，未来弥勒佛祖，合称竖三世佛，也是佛教甚至神话世界顶尖的人物。
而释迦牟尼如来佛，又是这娑婆世界之佛，致力于弘法利生，度化众生解脱自在。又与东方净琉璃世界，祈求现世安乐，消灾延寿的药师琉璃光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接引众生往生西方极乐净土的阿弥陀佛，合称为横三世佛。
很难想象又是什么人能划掉注解痕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划掉注解痕迹。
“他老人家又何必秉承如来之名，传下了这个真解，十有八九背负了世人的骂名。”卫陈华喃喃吐糟着，下面的三个署名，不是无穷、无为、无使三位神人，而是什么银汉道祖，汉河道祖，天汉道祖，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被改成了什么样了。
且看那三人留下解注：
道自然，旧法既不宜其世矣，我得神人真无穷而承，解复而注之，望一朝破法重立，一日破法成。
——银汉道祖
所以求故德者，三亿年未有谨传，吾幸无为神韵而成，又有真解于手，以一掩万力，以法压德，服今人之用，以取力易承，望有能破法而得免者。
——汉河道祖
旧法破新法立，顺世为道途，世为潜度，恐外生灵，吾乃无始神而承经而立高巅，故解经为法，习之者有莫威能，私邪欲；今之势，余亦不得也。
——天汉道祖
“咳～咳～果真是我今修炼体系的祖师。”罗都丰情绪激动，得此《大本源解》，他的修炼路途只会走的更远。
“那便给你了，里面的经文不是我们想要的。”卫陈华看了一眼李三千，道人摇摇头，以示不需要，他自己的修炼体系又不是这个，得之也是鸡肋。
“一个宇宙年，225亿年，一百个宇宙年，225亿年，这得是多么悠久的寿命，好好修炼，说不得哪一天，你也能成佛做祖了。”
“咳～咳～谢谢，借你吉言了。”罗都丰把拿着收入了纳戒。
“咳咳咳……”李三千不停的咳嗽。
“你怎么了？”
“太乙度厄天尊，这邪佛是这处鬼域的看守者，聚信仰而成的恶鬼，现在你看看那地下，出现了一个漩涡通道。”道人指着那处地下，沙尘塌陷，确实是漏出了一条地道。
“出口是在那里吗？”卫陈华问。
“大抵是了，鬼死域灭，这处鬼域，假借他物而成，自然也是这个道理。得快些，晚了里面的出口合上了，也出不去了。”李三千又是一挥拂尘，带着两人飞了进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渡苍茫。”一个未知的地洞里面，一具白骨高僧双手合十，虽然身处如是仙家幻境，但隔壁的地岩熔浆，却是滚滚做奔腾。
腐行僧面前有一处水洼，李三千、卫陈华、罗都丰的一切行为皆是收入了眼中。
“如此异能仙境，却因人心，而成了鬼怪之域。人性思恶，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