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中鬼怪
“婆珊婆演底？”冯降龙问道。
“对，婆珊婆演底，这是主梦神咒，对于一些奇怪的噩梦有很大的克制。”张先生点了点头说道。
在巳时时分，褚典一路快马急奔，到了莱阳城。十来个明军将士守在城外，来来往往的行商掏出路引进出城池。
“坏了，我没有路引！”褚典这个时候心里有些慌张，来时的匆忙，忘了问掌柜询要路引。
“来者何人！那个骑马的，站在城门前做什么？”明军注意到褚典，拿着兵刃上前问道。
“我是长山县的商人，在来时的路上受了鬼怪的袭杀，商队里死了不少人。来莱阳城报案的。”褚典干脆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本以为明军将士会嗤笑自己。岂料明军将士听后，不怒不喜拉住马匹。
“你下来，我带你去衙门。”明军将士牵着马匹，指着城里说道。
“多谢。”褚典急忙下马跟上明军将士。
那明军将士看着褚典，身上有不小的血气，说道：“自南宋覆灭崖山之后，蒙元朝庭昏庸无道以致天气数失常。常有鬼怪祸乱人间，你能活着来这里也属实幸运。”
从士兵的态度语言中可以得知，朝廷方面是知道有鬼怪的存在，至少现在看来莱阳城的军方是知道的。
“两个黑影，凶戾无比，我曾与野兽搏杀。一身力量都奈何不了，打不着体触不到身。”褚典认同士兵的说法点了点头。
“嗯，鬼怪什么的，人惧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没有些修行在身的鬼怪，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出来害人。”士兵点了点头说道。
褚典又问：“话说回来，这事儿报官能解决吗？”
“你的血性很刚烈，我能从你身上的气能感受到。但根基不稳，似乎是专门用来某种目的习练。不是说你弱，但事实上对上鬼怪不如一些末流的一些江湖术士。”明军将士看了一眼褚典，有些惋惜的说。
路过了八条街头，士兵带着褚典来到了衙门。敲了鼓，进了大堂，朝庭县令坐在公堂，令曰：“何人报冤？”
“威……武……”
褚典进了堂，向县令说清自己遇鬼之事儿，那县令暗自皱眉，唤来一个面相师。
面相师看到褚典面色有些灰暗，隐隐有一丝阴冷的阴浊之气，说道：“回禀大人，此人身上略有阴气、尸气缠绵，是遇了坟里的鬼。”
“盗墓的？”县令问道。
“掌柜的在集市上淘了一些刚出土的古玩，我只是同行的。不过自从淘了那两个陶瓷碗之后的路上，就陆续有人说遇到了鬼怪。”褚典在县令面前解释着着，在身一阵翻找，找到了一个瓷器娃娃。
县令叫人把瓷器娃娃呈上来，仔细揣摩，忽的一下怒拍案令，道：“好胆！城隍庙里的城隍爷的童子竟然在你这儿！这可是咱大明皇帝赐的！我问你，这娃娃是在哪里买的？”
褚典看着县令震怒，心感不妙，便是说道：“一个古玩市场，那里有专卖古玩的商人做生意。大人可以派人去查古玩市场的交易名额。”
“古玩的商人？古玩到本城的城隍庙里了？嘿，老夫才当了一年的父母官，就有人将这娃娃送了回来。”县令颇感奇妙，叫人将瓷器娃娃送返城隍庙。
“那大人，你看看这闹鬼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够处理？”褚典看着县令也是知道并相信了这件事情，开口问道。
“行了，你这事儿本官也知道。等到日禺（9：00——10：59）时，衙内的捕快办完了事儿就去处理你们的案件。”县令拍案决断，衙役敲棍高喊威武。
在出了衙门后，明军将士带着褚典去了一间茶馆，说道：“洪武皇帝早已经攻打大夏明玉珍。你是长山县人，怎么北上到莱阳城？”
“战乱游离，攒了些积蓄来了大明。当然心向洪武皇帝。川蜀的乡亲们都指望着大明军早日收复失地。”褚典这时候才想起来长山县是大夏地盘，大夏则是元末起义军政权。不过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过多的盘问，也是不惧缓缓道。
“你是祖籍在长山县，然后游离失所。顺路和长山县商人来莱阳城？”明军将士问道。
“是的。”
“行了，待在城里等着商队过来就行，哪也别去。”
张先生带着几人登上最后一座高山，这座高山之后就是莱阳城。再往东面去就是东海，有不少的海外商旅往莱阳城中去交易做买卖。
在半山腰上，有一只讨封的黄鼠狼，他一直像是个人一样坐在石头上，见到有人来，使了个幻法，将众人困在原地转圈。
待到半个时辰后，张先生一行人也来了这里。黄鼠狼见状，直接跑到宋焘一个赴京的书生面前，也就是困住倒霉鬼。
黄鼠狼声音有些苍老，问道：“后生，你看我是像仙儿家，还是像人？”
宋焘脑袋迷迷糊糊的，活脱脱的一个穷苦书生，虽然是得了廪生，也是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听到黄鼠狼问，也迷迷糊糊的说道：“吾于九年前归乡孝顺母亲，今日魂游此地欲往河南地界赴任。你看我是三分像人？还是三分像鬼？”
黄鼠狼听闻睁开法眼一看，阴官袍，黑袍官身帝王像，头戴官帽，手持判官笔薄。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告辞！”黄鼠狼稽首离去。
宋焘清醒过后，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说道：“唉哟，我都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怎么还在这里？”
“宋兄？”张先生从山下过来，看到宋焘。两人也是好友，在九年前认识。
“张兄？你不是在河南吗？怎么来了莱阳城？”宋焘听到身后有人叫着自己，回过身来看到张先生等人上前寒暄。
“宋姓？敢问先生可是名焘？”郑建州听到前面那人姓宋开口问道。
宋焘听到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站在张先生身边的，估计是张先生的乡人，于是道：“正是在下。”
“喂，你认识这个人？”卫陈华捅了一下郑建州问道。
郑建州摇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他，但是我知道他，而你们也应该知道他。”
“皇世的话你们还记得吗？”郑建州小声问。
冯降龙、卫陈华、杨凡三人摇摇头，看着前面不远处商人小声说道：“皇世说了什么？”
“算了，这次的大致任务我知道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是能够成功的完成任务。”郑建州叹了一口气，看着前面正在叙旧的两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记得，嗯……我记得皇世说的任务是城隍归位。”杨凡仔细回忆着，除了这一主线任务外也没有其他的记忆。
“算了，一开始的队伍人数是十五个人，来时的路上时死两个，按王潭说的也是踏影鬼杀死的。村庄休息时又被白僵和踏影鬼弄死了六个，白僵在我们眼前杀死了一个。张先生怀疑李曼被踏影鬼附身而杀死，又死了一个。褚典的尸体并没有找到，也说可以说是又死了一个。十一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安全起见，不要离张先生或是宋焘太远。”郑建州记了一下人数，十五个人几个月的时间都是好的，在路上时却是死了两个，村庄时又是死了一大批。
“嗨！你们几个等等我们？”说曹操，曹操到，王潭和褚典从后面过来。
王潭的脸色有些病白，褚典则是受了一些外伤。身后跟着十几个商人，挑着些古玩和村里的山货打算去城里面交易。
卫陈华看到王潭脸色一沉，随即问着身旁的人：“有谁看见并焚烧了那家伙的尸体？”
“没有，并没有找到那家伙的尸体，或并没有真正的死亡，在白天出现，应该是真的。”杨凡看着过来的两人说道。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死的。”冯降龙和卫陈华同摇头否认，他们两人亲眼看过王潭死亡。那种情况全身冰冷根本没有可存活，不可能活着。
“郑建州，郑建州呢？”卫陈华突然回过神，往自己身后看去，只见到张先生带着郑建州和宋焘几人渐行渐远。
“嗨，卫陈华，冯降龙，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等等我们吗？”王潭有些不满挠着光头说道。
“杨凡？”褚典看着杨凡发问。
杨凡被褚典这么一问，也是回答道：“哦。原来是你啊，我在军校见过你。”
冯降龙下意识的看着两人的影子，黑色正常，并且没有多余的影子。
再看看其他人的影子，一样的正常人物。
“小心！”看到杨凡向那些人走去，郑建州心中一颤出声提示道。
“没事的，他们都是正常的人。”杨凡拍了拍褚典的肩膀，表示安全之后对着卫陈华说道。
“婆珊婆演底……婆珊婆演底”冯降龙一直在郑建州旁边念叨着主梦神咒，卫陈华受到启示也一直念着。
在大约念了四五十遍后，眼前的空间出现一些涟漪，听到一阵叫声。
“杨凡！冯降龙！卫陈华！醒醒！”郑建州使劲叫着三人，两个仆役也在一旁使劲摇晃着其他两人。
卫陈华和冯降龙先是清醒过来，叫郑建州停下，问道：“褚典和王潭呢？我看到他们就在那里，后面的山路上。”
“王潭？褚典？他们并没有过来，而你们三个怎么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郑建州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几个确实看见了褚典和王潭。”冯降龙使劲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张先生见状直接握住两人的手腕把脉，脸色平静，说道：“没有多大事情，只是太过疲惫。到了莱阳城再做休息。”
卫陈华和冯降龙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们会保持清醒状态。”
“杨凡？杨凡呢？”卫陈华突然问道。
张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怕就是怕这个，能被鬼物引入梦的，唉。快到莱阳城，城隍庙里或许还有些机会。”
杨凡在看到两人身影模糊，然后空间也是一阵波涟两人消失不见。
王潭见状直接露出诡异的微笑，嘴巴直接裂到耳朵后面，锯齿的獠牙带着血腥。
“杨凡，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哈哈哈……”王潭直接哈哈大笑扑身向前。
杨凡也被这一幕吓得啊啊大叫，取出腰间宝刀直接砍在王潭脖上。
人头像是皮套一样掉落，身体也像是泥巴一样干裂，一个踏影鬼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呵呵的笑着。
“啊……”
褚典也是化作黑影高高隆起全身肌肉，一两米的身高死死挡在面前，犹如一面高墙无处可逃。
杨凡转身就往山上跑，这座山上的树林变了景色，泛起了淡淡的薄雾。
两个黑影在后面追赶，一只黄鼠狼窜出到路上。看到又有人与自己有缘，于是心生一计又追了上去。
“小伙子……别跑，你看看我是人还是鬼啊……”黄鼠狼在后出声引诱杨凡回头。
杨凡这情况哪有胆子回头，话也不回的跑上山顶。
山顶里有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围着白色的浓雾，这片迷雾并不影响视线。
尸体或是挂在林子上晃动，又或是被放倒在树干上。
有几个人影在前面不远处晃动。杨凡以为是走在前面的张先生等人，连忙走过去。
这走近一看，吓了个半死，那些游荡在这里的，哪里是什么人？
杨凡咽了一口吐沫，回头看看了身后两个鬼怪正要追杀自己，前面的孤魂野鬼像是个乱葬岗。
“后生……”一道声音又从后面响起，惊着了，一下子就往前面跑去。
一开跑就也什么都不顾了，拿着大刀一阵乱砍。那些孤魂野鬼立马飘散去，原来是个幻阵。
在过了林子，那些尸体和孤魂野鬼也已然消失不见踪迹。
前面不远处有个石碑立着，上有刻字。杨凡走过去一看，大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道人范零子至此……”
“这座山曾经是此人的道场吗？”杨凡往下面继续读着，身后的林子里一阵骚动，两只踏影鬼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来。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那石碑下面又有一段文字，上面写着：“文游千百此，碑下有行经八万字，见之当行三之叩首。自明其意也。”
在石碑最底下有刻着字：“死也，当授其意。死也，当明意也。”
杨凡心感有趣，颇有认为是机缘所在，叩了几个头。
那个石碑化作飞灰飘散，碑下有一本经书《寰宇经》，共有八万字，一极一卦一万千。
此经乃是司马季主之徒范零子回归人间修道失败，轮回之前有感而铸，若能明悟，八极八万经宇宙乾坤烁。
在杨凡捧起此经之后，后面林子里的法阵直接紧缩在一起。两只踏影鬼却是逃脱不得半步。
阵法紧缩化为两枚圆珠，杨凡眼前明暗混沌。
一道莫名的仙音响起：“习吾之法门，当行人间之善道。吾惜未断凡尘之事，吾愧师之教诲。唉……时也，命也……”
恍惚间看到一个道人盘坐在高山上，天空中尽量夜色，仔细一看山的周边似是日月群星。
掌中幻化人间山川，盘踞高山观摩日月群星之奥妙。
一道飘渺玄妙的声音响起：“移山填海方可再造日月群星。”
杨凡睁开了眼，一个杂役背着他。卫陈华这一路上都守在杨凡旁边，生怕又出了人命。
不是圣母婊，而是畏惧，活着的行者都只剩下了这几个。再死一个，天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怎么被杀。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力量自己的生命就多一份保障。
杨凡醒来，身上又掉下了一颗珠子。透明的像是玻璃，里面有黑色的物质在摇晃。
“这是什么东西？”卫陈华拿着珠子问道。
杨凡觉得珠子眼熟，但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一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一枚玉简和一本论语。
玉简一阵温凉，并和另一枚珠子夹在一起。心有疑惑，看着卫陈华对着珠子好奇，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说道：“珠子是稀世的珍宝，即使在我老家也是名贵之物。你如果想要，赠与你也不是未可。只是你要为我在路上帮我消三次灾。”
“啊？啊……”卫陈华拿着珠子放在手里打量，对着太阳看着里面流动的黑色物质。听到杨凡说是珍宝便是想要归还。
结果手一打滑，直接落在了嘴里咽了进肚子里。好在杨凡说是可以送给自己，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可以，互相帮助我们才能更好的在这里增加存活机率。我会帮助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但是出乎我能力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卫陈华事先打了预防针，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会帮助，出了这个界限自己也无能为力。
“好，俗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谁知道谁会走得更高更远。”杨凡想了一想，能获得被皇室选中的人一个承诺，在现实世界也能有不小的力量。
当然前提是对方能够活着，如果死了自己大不了再拿回来，也损失不了什么。
“对了，你还记得是怎么昏倒的吗？”卫陈华打茬问道。
杨凡哪里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只是听到身后有人叫着自己等人名字，就是回头看一下后面然后自己就不明不白的晕了过去。
“谁知道，就是回个头而已，莫名其妙的又被鬼怪追杀。要不是命好，也早就死了。”杨凡摇摇头，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去。
山下道路除了寥寥几人挑着担上山砍柴外，也没有其他人物。别说商人了，就连带着货的都没有。
“这座山一定有一段时间是一个仙人或是道人的道场。”杨凡被卫陈华扶着喃喃道。
“仙人？鬼怪都有了，再出来一个修真的也不是不能理解。”卫陈华没有太过在意杨凡所说的话语。被这些鬼怪折磨的精神崩溃，开口吐槽着。
二人跟上了张先生几人，郑建州提议在到莱阳城前，用尽一切方法使自己的精神状态保持到巅峰状态。
“这些个鬼怪杀人的方法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杀人还拖梦，非得把人折磨的精神萎靡才慢慢蚕食。”张先生和宋焘谈论着，谈到元庭天怒人怨时又提及鬼怪。
宋焘又说：“可不是吗？宋庭软弱无能，唐宋以前哪个鬼怪敢光天化日之下袭杀活人？多是精怪作祟，现在？一只鬼怪就能豢养一村之人享其血食。”
“人心思善，人心思恶。未必是鬼怪作祟。话说回来，宋兄，你九年前回乡孝顺父母，九年后又怎么来这里？”张先生无奈的叹息摇摇头，又问道。
宋焘叹息一声，九年前自己被带去考试，因要孝养老母亲而拒绝。九年时间一路逃避天灾人祸，一路躲躲藏藏也就是几年前逃到了这里。
有一个穿着唐朝服饰的道人在路上指点自己趋祸避凶，自己也是遵着指示来了这里，一路上也没有多灾多难。
直到洪武二年初，老母亲安享人间，宋焘日夜不停的奔向河南。
“川蜀大夏不得人心啊，洪武皇帝都打了进去。”张先生看着元大都旧址喃喃道。
郑建州在一旁仔细听着二人的谈话，这个世界的许多历史进程和自己所知的大同小异，既不能是完全无关，也不能说是按部就班。
在走到山脚下时，又听到宋焘说道：“在前两年，元大都中经常流传有一位唐朝的仙人下凡临世。说的最详细的地址就在这座山上，在洪武两脸前不知道有多少牛鬼蛇神往这里挤来。”
“这么说的话，那两个踏影鬼也有可能是顺势而来寻求机缘。也有可能是误打误撞一路跟着并袭杀商队。”郑建州心中猜测，继续在后面走着听着两人谈话。
“这么说来，宋兄也是想过来寻找仙缘？”张先生笑着问道。
宋焘也笑了笑说道：“不不不，子语怪力乱神，这仙缘我是无缘得到喽。不过话说回来，这路上似乎看到了一颇有灵性的黄皮子。”
“别被迷了心窍，宋兄。鬼怪之物，活人还是少许接触为妙。”张先生摇头笑了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