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蒂亚（六）
饶是被娇生惯养的陆予枭此刻不得不承认安蒂亚世界的食物是真的好吃，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在现实世界和异界都是一流的，但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如果搭配心情格外好的安蒂亚嘘寒问暖，再看着空缺的位置，亦或是昨晚听到的一些事和一些声音，就让人有些难以下咽了。
——当然，这些人并不包括某些老油条，也不包括拿到了主控卡、成为最了解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的楼祯，同时还不包括神经大条的肖钰和已经“来过”无数次的安小蝶。
首先吃完跟着安蒂亚走的是林冉和韩雨雨两个人，看样子她们应该找到了重要的信息，打算单独行动。
一部分人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事物悄悄地跟了上去，这样，餐厅一下子就空了大半。
“我们还是去会客厅吗？”见人少了，肖钰觉得说话都放松多了，“还是……”
“肖钰，”陆予枭说，“再来做个交易吧。”
“我和楼祯可以带你们出发完所有必须触发条件，而你们付出你们的全部信任，如何？”
肖钰：“……啊？”
安小蝶恨铁不成钢地捶了肖钰一下，说：“没问题。”
“那我开始说今天的计划了，”陆予枭翻出清单，看了看，说，“白天我们借一辆马车，外出去找女巫，晚上回来用过晚饭，我们就去图书馆通宵，这样我们就完成两个必须触发条件了。”
安小蝶听后眼睛一亮：“我知道怎么借马车，这个可以让我来，不过我们要快点出发，赶不上晚餐会被判定为失败品。”
楼祯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和安小蝶揪这一条件的详细判定。
“那我们去和管家提前说一下午餐缺席的事情。”楼祯说，“半个小时后在大门集合。”
安小蝶点了点头，拉着呆呆站在一边的肖钰走了。
“我们去找吉娜，”楼祯见安小蝶确实走对了方向，便收回了目光，对陆予枭说，“她现在还在二楼。”
陆予枭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跟着楼祯离开了餐厅，走上楼梯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问：“楼祯，你昨天坐在我床边干什么？”
楼祯眉头一皱：“你做梦呢，我好端端地坐你床边做什么？”
陆予枭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视线有些飘忽：“那就是我在做梦了。”
楼祯看了眼陆予枭，觉得有些古怪，但最终还是没问下去。
“您好，”吉娜见二人朝他们走来，便行了一个礼，开口道，“请问两位客人有什么需求？”
“我们……”陆予枭刚要开口，就被楼祯打断了。
“你没有什么问题问我们吗？”楼祯反问。
吉娜笑了。
“前公爵大人对安蒂亚公爵很严格，”吉娜开口了，“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安蒂亚公爵的新生。”
“安蒂亚公爵第一次的失败，是因为她惹恼了森怀特殿下，被殿下带来的人关进了黑房间里，割去了舌头，尸体悄悄葬在了玫瑰园。两天后，安蒂亚公爵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全新的安蒂亚公爵，还未学过任何礼法的安蒂亚公爵。”
“但这没关系，”吉娜突然笑了，说，“她学得很快，并且她没有惹恼森怀特殿下。”
“但很快，安蒂亚公爵又犯错了，她在下楼梯的时候被没裁好的裙子绊倒，摔断了双腿，于是前公爵又把她关进了黑房间，并让人截断了她的双腿，也把她的尸体埋在了玫瑰园。”
“安蒂亚公爵又获得了新生，这次她没有因为森怀特殿下的失言表示不满，也没有从楼梯上摔下去，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但很快，医生发现安蒂亚公爵对酒精过敏。前公爵便派人把昏迷的安蒂亚公爵浸泡在了灌满红酒的水晶棺里，埋葬在玫瑰园。”
“安蒂亚公爵再次获得新生。”
楼祯：“……”
陆予枭：“……”这还有完没完了？！
没想到吉娜突然止住了故事，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他们：“我是安蒂亚公爵见到的第一个莱克多公爵家的人，所以我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每次安蒂亚公爵出事的时候，我都不在她身边。我只听别人说这是前公爵新收养的继承人，但无论如何那个继承人总是安蒂亚公爵。”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所以我相信安蒂亚公爵的每次失败都是获得了新生。”吉娜说，“两位客人，能否告诉我，安蒂亚公爵到底经历了几次的新生？如果我记住安蒂亚公爵的每一次成长，才能稍微弥补一点我没有陪在她身边的遗憾。如果您能告诉我，我将感激不尽。”
陆予枭听后，立刻明白了这个条件的触发形式。如果回答了“24”，则是按照最低标准触发了必须触发条件，可如果回答出了每一个安蒂亚失败的原因，就能完成这道“附加题”，获得一些额外的奖励。
“安蒂亚公爵重生了24次，”楼祯还没等陆予枭想通另一件事就开始回答问题了，“惹恼森怀特、从楼梯上摔下、酒精过敏，还有打碎盘子、弄洒酒杯、打翻烛台、误食生菜、夸赞厨子、晚归卧房……”
陆予枭：“……”公爵小姐的生活也挺不容易哈。
“……以及杀害幼童。”楼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大串，“记住了吗，吉娜？”
吉娜笑了。她又行了个礼，柔声说：“谢谢两位客人告诉我这些，我会牢牢记住，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两位客人有朋友一起吗？”
“肖钰先生和安小蝶小姐是我们的朋友。”楼祯说。
“我知道了。”吉娜说，“真是抱歉，两位客人，耽误了你们这么多时间，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我们和我们的两位朋友无法参加中午的午餐，”楼祯说，“希望你帮我们和安蒂亚公爵说一声，替我们表示歉意。”
“我想公爵会接受你们的道歉。”吉娜再次行了一个礼，只不过这一次是带着道别的意思，“祝你们旅途愉快。”
马车豪华宽敞，四个人坐在里面还觉得有些大了。
“所以说你们帮我们触发了其中一个必须触发条件？”肖钰震惊地看着语气平淡的陆予枭，“这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完成了一点额外的条件，吉娜基本是明示我们有这项条件了，这不触发对不起楼祯抽到的主控卡。”陆予枭靠在座位上，马夫说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这段时间真好可以让他来补觉，顺便趁着没睡着的迷迷糊糊期间，试着想清楚凌晨坐在他床边的楼祯是不是一个梦。
安小蝶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拉着肖钰像是在旅游一般欣赏着景色：古堡的阴森丝毫没有影响古堡外的景色，道路两边的树翠绿而挺拔，透过它们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远方庞大的宫殿——莱克多古堡和皇宫离得不远，因此森怀特会定期来莱克多古堡给权力地位仅次于她的安蒂亚·莱克多公爵“找不痛快”。
陆予枭突然提起和楼祯锁在一起的手，牵引着楼祯的手慢慢地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楼祯不明所以，但还是很有默契地展开手掌，温热的手心覆在陆予枭的眼皮上，唤醒了陆予枭的沉睡因子。
昨天也是这样，楼祯的手落在他眼皮上的瞬间，困意也是这样袭来……
不，不一样。
陆予枭猛地睁开眼，楼祯感觉到掌心下的睫毛猛地扇动了一下，便松开了手，困惑地看向了陆予枭。
“怎么了？”楼祯问。
“没什么，呃，你要睡一会儿吗？”陆予枭看向楼祯，头顶上的数字还是1，加成技能还是主控，这是和他一起进来的楼祯。
“不用。”楼祯看了眼陆予枭有些发青的眼底，说，“昨天睡够了。”
“那……那我睡了。”陆予枭勉勉强强把楼祯糊弄过去，又重新闭上了眼。
坐在对面的安小蝶用余光看见了他两的互动，因为之前梦见过他们的其他亲密动作，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
昨晚回去后，肖钰坚持把生死恋人和虚无的卡牌给她，但安小蝶态度更强硬。两个人用着极其客观的角度探讨了这一问题，继而又就安小蝶这个“梦中过客”的身份讨论了许久，最终双方各让了一步：安小蝶拿生死恋人，肖钰拿虚无。
这件事陆予枭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并且他觉得这个选择十分明智。
可安小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如果那个梦是预知梦，那么是否她现在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
又是否她会连累本应该早早离开这里的楼祯和陆予枭，连累他们一起被判定为失败品呢？
“楼先生？”安小蝶看了眼睡着的陆予枭，压低了声音，“我会不会太连累你们了？”
楼祯一愣。
“不会。”楼祯回过神，看向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我注定是被判定为失败品的结局，那么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安小蝶说。
肖钰也已经靠在一边睡着了，甚至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不可能。”楼祯说，“那又不是预知梦，而且她也在帮你呢。”
“她？”
“安蒂亚。”楼祯试着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主控卡会让他不自主地学安蒂亚的语气说话，这让他有点不舒服，“她……很认可你，是她救了你。”
“世界的主控人偏爱你，她给了你新生，”楼祯说，“如果连这样的你都没法平安离开，那么我们这些人也别想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