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祾家的故事26

    第二日一清早，阿祾向林若晗请安辞别后，将自己的衣袖从两眼泪汪汪的小竹手里一点一点费力拯救了出来，语气颇为无奈：“小竹，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小姐，从小竹记事起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

    “更何况现在宫学里有人在盯着小姐，小竹不能不跟在小姐身边啊。”

    “宫学只允许带一个随侍。”阿祾伸出胳膊抱了抱小竹，“我下午就回来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若晗也摸了摸小竹的头顶：“好啦，有阿梓在没人会对你家小姐怎么样的。只是两日，等找到盯着阿祾的人你就可以陪着去宫学啦。”

    “王妃放心。”

    这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粉嫩水灵的小女孩走上前来向林若晗行礼，一双乌眸亮晶晶的颇有神采，只是刻意带着些娇嗲的声音显得有些违和。

    林若晗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就是声音还不是很完美。人前少说些话吧，不要暴露了。”

    阿祾瞥了眼程梓，嘟起嘴：“收拾得比我还好看你觉得合适吗？”

    程梓笑得更灿烂了：“合适的呀。”

    阿祾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先行离开了。

    按本朝例，皇家宗室的子弟无论男女到了开蒙的年纪都要入宫学一同读书，哪怕是远在外地的藩王也没有例外的，说白了，宫学承担的不仅仅是教育的功能，还方便了朝廷对藩王的约束。除宗室外，朝中达官显贵的子女也可入宫学，他们更多的是承担侍读的角色。所以宫学就有点小孩子的朝堂的意味，相互抱团、拉帮结派的情况并不少见。就算夫子们有心矫正这样的风气，也无可奈何，每个小孩子的背后都是他们开罪不起的家族。所以之前阿祾被找茬欺负时，宫学之中无一人肯站出来替她说话。不过好在之前被她收拾了的方宇杰现在对她存了几分忌惮消停了会儿，除了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之外，阿祾在宫学也算过得顺心。

    程梓随阿祾进了宫学后就分开了。按宫学的规矩，每人来上学时只可带一名小厮或侍女，进入宫学后这些随侍要都要在大门附近的小屋子里待命。为保证这些小厮丫鬟们凑在一起不喧哗吵闹，夫子们也会指派他们去做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多是些跑腿、扫尘、晒书等等这样轻便点的活计。这不，程梓和另外几个小丫头就被安排去某个书阁扫尘去了。

    夫子在前方引路，程梓一路跟随一路打量着宫学的情况。

    这宫学是从皇宫中辟出来的一块地方，高大的朱墙伫立在四周让人不免生出几分压抑。程梓微微皱了皱眉，虽说此处环境幽美，从好几个书斋中传来不绝于耳的朗朗读书之声，但他打从心底里不喜这样的地方。尤其是阿祾在宫学总被欺负，他对这里就更没个好印象了。他突然回想起以前爹娘在家中教他读书的那段时光，鼻头一酸、眼睛一热，赶紧低下头去迅速调整好情绪以免让人瞧出异样来。

    这时，程梓眼角的余光透过身旁树木枝桠间的缝隙，瞧见了正捧着书念的阿祾。他眨了眨眼，突然抱着肚子俯下身子，对身边的人说去上茅厕就一下跑得没影了。

    按规矩，授课期间随侍不允许靠近书斋，但这一条对程梓没用，他这段时间轻功突飞猛进，一般人发现不了他。不过这一般人里并不包括阿祾，毕竟也是每天混在一起玩的小伙伴，阿祾对程梓的气息还是比较熟悉的。她稍稍往窗外一偏头，就见趴在墙根儿底下的程梓冲她笑了一下。

    阿祾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傻气，于是默默挪开了视线，继续念书。

    程梓则在书斋的外围找了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将书斋里的人都瞄了一遍，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微微眯起眼。

    今天这个任务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

    程梓撇了撇嘴，目光却落在了阿祾的身上。看着她捧着书遮住脸偷偷打呵欠的样子，程梓觉得有几分可爱，此时的阿祾没有她之前看起来那样强装成熟的违和感了。明明比他年纪还要小，却偏偏要强作一副大人模样，不过也能理解，阿祾和他用王妃的话来讲就是被迫长大的小孩子。但程梓觉得自己同阿祾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阿祾还有父亲，现在又有王妃关心她护着她，而自己已经是孤零零一人了，从今以后他的生活中不会再有人心疼他了。

    程梓的鼻头又开始泛酸了。

    他想爹爹娘亲了，他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