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祾家的故事7
常兰芝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随口挖苦魏祾的一句话竟会被她上升到编排天家的高度。正想再说些什么自己辩白时，一声怒吼震得众人立马做鸟兽散。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回各自座位上去！”
一看先生来了，方宇杰赶紧从桌上下来，临回自己座位前还不忘扔给阿祾一个挑衅的眼神。
阿祾微微眯起了眼。
先生已经从小竹那里得知了发生在学堂里的事情。可在这宫学里的不是宗亲就是高官的孩子，就比如魏祾和方宇杰，不管哪一方都不是他能开罪的。倒不如各打一板，谁也不偏袒。所以，阿裬和她的同学们今天不仅挨了五下手板，回去还要抄书。
下午放学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阿裬任由小竹又给她上一遍消肿化淤的膏药，正巧一阵风掀起了车窗的纱帘，阿裬眼光一瞟正见程梓和街边的一乞丐说话。
阿裬抿起唇，眼神中多了一分飘忽不定。
程梓回到王府见阿裬在他房间时有些恍惚，双脚往后撤了一步仔细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才确定了是自己的住处没错，这才十分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跟乞丐很熟？”
这问题问得没头没脑的，程梓更疑惑了：“要掌握一个地方的各种小道和消息，再没有比乞丐更清楚的了。怎么？”程梓努力上扬嘴角，想摆出一个邪气十足的表情，“堂堂的王府千金、皇亲国戚也想混这碗饭？”
“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可能会有风险，敢做吗？”
程梓听了咧嘴一笑，感觉一下从邪气少年变成了憨憨：“师父说了，混我们这行的，就是不能怕风险。”
方宇杰这两日在宫学里过得那叫一个得意。自那日闹剧后，不知道魏祾是被欺负怕了还是被先生责罚怕了，如今在学堂上可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想当日魏祾把他脸抓破那是多么神气，现在还不得在学堂里乖乖的。方宇杰从小被家里宠着，在家霸王当惯了，在学堂里也是一派颐指气使的模样，最容不得别人不听他的话。当时若是魏祾乖乖听话把靠窗边的位子让给他，想来现在在学堂里也会过得舒服点。
哼，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家的女儿，现在了连个郡主的封号都没有，还敢跟他叫板？就该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方宇杰正得意洋洋地回味着胜利果实时，马车猛地一停，本就没太坐稳的他险些一头栽下去。
“干什么呢！会不会驾马啊！”
“禀少爷，前面突然跑出来好几个小乞丐吵吵闹闹的，把路拦住了——哎呀你们干什么！”
“怎么了——哎哟！”方宇杰刚把头从车窗伸出去就被一颗石子正正砸中了脑门。
“哇哦！我砸中了！砸中正面了！”围住了车架的小乞丐们一看正中目标，手中的石子就砸得更欢实了。
方宇杰赶忙躲回到马车里，随侍的车夫和小厮在石头雨中一面捂着脑袋驱赶那些乞丐，一面口中大喊：“大胆狂徒！竟敢拦截定侯府车架，对定侯府少爷如此无礼！”
“你们还在这里喊什么！还不快去叫兵马司的人来！”有石头不断砸进马车内，方宇杰一边闪躲一边喊到。
“是！”立即有小厮领命而去，其他人还在试图驱赶那些小乞丐，周围凑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看什么看！有看热闹的时间倒是帮帮忙啊！”
但是没有一个围观的人上前。
在围观的人看来，一群小乞丐咋咋呼呼地围攻一架侯府的马车倒还会想大概是这侯府之人平日里没少做鱼肉百姓的事情，这才会招致今日之事。况且牵扯到权贵之人的事情中，人们还害怕会引火烧身呢。若帮了忙，什么好处没得到不说，要是被人倒打一耙那又何必呢？
是以，多是看热闹的人，站出来帮忙赶跑小乞丐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都是些废物！”又被一颗石子砸中脑门的方宇杰恼火得不行，心里就后悔出门怎么不随身带一些会武艺的侍卫。这时，马儿突然受了惊，嘶鸣着就开始撒了欢儿的跑，方宇杰在车内吓得哇哇大叫。
“救——救命啊啊啊啊！”
被马儿带着狂奔的方宇杰死死抓住车框不让自己被甩出去，奈何马儿越跑越欢，他的力气是越来越小，很快便支撑不住了。到底是被甩出去还是干脆自己选个地方跳下去，哪个造成的伤害更小，方宇杰的小脑瓜思索了半天，终于还是一咬牙，移动到了车辕上，深吸一口气，眼一闭，一跳，从高高的车辕上滚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脸上、胳膊上、腿上都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感，疼得方宇杰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猛吸了好几口凉气。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脏兮兮的麻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登时一黑——
他被麻袋套住了！而且还是脏兮兮泛着一股腐臭味的麻袋！
他开口想要尖叫，不想下一秒却变成了闷哼。那伙用麻袋套住他的人正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而他还被压制得死死的反抗不得。
不远处某户人家的房檐上，程梓和魏祾正欣赏着眼前方宇杰被胖揍的这一幕。
“怎么样？雇主可还满意？”看着自己的计划实施得如此顺利妥当，程梓心里头还颇有点得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师父单独策划行动呢。
阿祾皱了皱眉：“是不是稍微有些过了？万一给打残了后面不好处理啊。”
“又不是你给打残的。是一帮来无影去无踪的乞丐，他们居无定所，人又那么多，哪那么容易抓的到。再说了，都是我在和他们联系，就算抓到了，也指认不到你头上。”程梓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阿祾，忍不住问道，“虽说师父教导做我们这行的不能对雇主抱有好奇，但我还是想问问那人把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在学堂里和我不对付罢了。”
程梓登时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着实惹不得，不由得向外稍撤了一步，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啧啧，从上次的夜半毛虫事件起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惹的。”程梓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摇了摇头，“不过要说起这玩阴的，我还得好好向你学习学习。”
听到这句，阿祾不由得多看了程梓一眼。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冲程梓发问道：“话说回来，你觉得我长得一副狐媚样吗？”
程梓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接着一乐：“你？狐媚？说你那人眼瞎了吧。”
听到这个回答，阿祾觉得还有些满意，但这份满意在听到程梓的下一句话后不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就你还狐媚，我看阎王还差不多！哈哈哈哈哈！”程梓像是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祾突然很想把这个人从房檐上踹下去。
像是看穿了阿祾的心思一样，程梓坏笑着说：“哎，你可别冲动。我要是下去了，你怎么办啊？”说着，目光下移，落在了阿祾抓着他衣袖的那只小手上。
不会轻功的阿祾毕竟还要靠着程梓才能下去，她只好暗暗吞下了这口气。
“这才对嘛。”看到阿祾生气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程梓觉得可算是报了夜半毛虫事件的仇了，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别真给侯府少爷打残咯。”
说着程梓抱起阿祾，从房檐上跳了下去。
这次，阿祾联合程梓暗地里将方宇杰狠狠收拾了一顿，想着后事大概料理得干净方宇杰抓不到把柄，结果没想到才过了两日定侯府的人就找上了豫王府的大门。
小书房中正写着先生布置的作业时突然听得王妃的召唤，阿祾和旁边的程梓对视了一眼。
这件事算是阿祾和程梓之间的小秘密，程梓趁着来叫人的丫鬟不注意时冲阿祾比了个口型：
“别担心——”
阿祾心里头顿时有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