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不让外人窥见一二
心头一震，沈青岁笑容勉强，“三哥哥说什么呢？”
“天高皇帝远，圣人为何要管北地一个小小女子的婚事？”
“再说了，五皇子不是我心中的良人，我对他没有半分倾慕心思。”
“我不想嫁人，就想我们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她一股脑说了许多话来掩饰自己的心慌，她不明白三哥哥为何要这么问。
佟北陆淡漠的神色只在她说到自己对梁胤礼无意时，眸子微闪，听她说不想嫁人，那一点儿光亮立刻暗了下去。
捡到什么说什么，末了，沈青岁试探地问：“三哥哥是知道什么吗？”
佟北陆却是打开手里的提盒，“药快凉了。”
说完，他端在唇边，一口气饮尽。
“郡主早些回去休息罢。”他喝完将药碗放进盒里，没有还给她，兀自拎着离开了。
沈青岁想跟上前问个究竟，可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拒绝冷漠，默默地垂下脑袋。
独自回到海棠轩，简单吃过饭收拾洗漱，又到了就寝的时间。
沈青岁心里藏着事，三哥哥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问出来？
难道，圣人真的会将她许给五皇子吗？
一想到今日所见，那人仪表的确不俗，但目光着实刺人，令她极为不舒服。
若她真要嫁给他……
“奴的好郡主在想什么呢，从晚饭时就心不在焉的。”银巧端水出去倒掉又回来，见她还怔怔地坐在床前。
沈青岁笑了笑。
银巧知晓她心中有事，便开解道：“奴婢只知道若是为一件事发愁，能解决就去解决，若是不能那就随它吧，总不能闷了自己。”
一件事思来想去，纠结来纠结去，反而殚精竭虑，损伤身体。
沈青岁想，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圣人真的下旨赐婚，她也只能嫁，难不成还要爹娘冒死抗旨么？
想通后，她便躺落柔软锦被。
银巧放下绣帐，吹灭烛火。
宁心院的烛火灭了，沈郡王盯着头顶承尘无法入睡，郡王妃察觉他迟迟未入睡便出声问。
“听说今日有贵客造访？”
沈郡王默了一下，“是五皇子。”
郡王妃神色一凝，睡意顿时消散了，“五皇子为何会来秦州？”
于是，沈郡王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郡王妃：“五皇子特意绕远道来秦州绝非这般简单。”
沈郡王嗟叹，“不仅如此，岁岁落水一事极有可能与他有关。”说着，他道出近日来侦查到的线索，能在秦州做事不留痕迹，有此等手段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五皇子登门，那幕后之人呼之欲出。
“他是为了岁岁而来！”郡王妃猛然坐起身，一脸的惊诧，“不，我绝不允许岁岁嫁入皇家。”
她神情落寞受伤，“皇室中人眼里向来只有利益，岁岁天真纯善如何自保？我的女儿才刚刚及笄啊，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沈郡王也起身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如今朝中皇子争储愈来愈烈，三皇子和五皇子是最有希望的人选，为壮大势力罗织罪名、党同伐异、拉拢收买无所不用其极。我虽身处边境北地，可还是无法独善其身，现在就不知到底是五皇子想娶岁岁，还是圣人有意。”
郡王妃垂泪摇头，“无论是五皇子想拉拢你，还是圣人之意我都不允许。”
“可皇命难违……”
“他是在绝你沈家的后啊！”郡王妃神情激动，“你保家卫国，我们夫妻聚少离多就算了，可每次出征回来都伤痕累累，好几次危在旦夕，甚至有一次你——”
她蓦然顿住说不出口，沈郡王脸上浮现出隐忍痛苦的神色，最后化作连连叹息，仿佛认命。
良久，她说：“若有一日岁岁要嫁进皇家，我会将她送出去，我宁愿我的女儿不在我的身边，也要她平安无虞。”
“夫人你……”
“我原以为赶在及笄时给岁岁招来入赘夫婿，就能逃过一劫，可机缘未到强求也会成坏果。你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若她嫁入皇家诞下的子嗣便不再姓沈。我意已决，你看着办吧。”
郡王妃坚决不松口，沈郡王也只能顺水推舟，一再保证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岁岁嫁入皇家。
夜凉如水洒在古色古香的房中，郡王妃透过帐幔与窗棂望向海棠轩的方向，心绪在沈郡王的开导中渐渐平静。
两日后梁胤礼在沈郡王派人带领下饱览北地风光后，便以着急复命为由辞别。
又五日，金桂飘香，在金灿辉煌的日子里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秋闱。
清晨一早，郡王府门前停着辆四驾马车，三兄弟在马车前静静等待。
他们远远见到一个身穿朱红罗裙的小娘子款步而来，跨过高高门槛，走近一瞧，她今日穿得是红火浓重，头上梳着朝云髻，乌云发鬓里探出一截黄铜打造嵌琥珀的桂枝形状的步摇来，珍珠流苏贴着雪白侧脸，脖上压着鎏金璎珞项圈，整个人艳丽动人。
“小妹今天真是漂亮，可惜不是为了我打扮。”夏长嬴忍不住夸赞，语气中带着微微的酸。
沈青岁掩唇笑着。
秋白藏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颜如玉，气如兰，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今日见到小妹就算考了垫底，我也知足了。”
沈青岁收笑，“呸呸呸”了几下，让他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之后，杏眼转向三哥哥，期望能得到一点儿夸赞。
今日，就连一向着玄衣的大哥哥也换上藏蓝点缀朱色的锦袍，二哥哥更不用说，头戴朱红玛瑙玉冠，腰间佩戴一块鸡血玉。
可三哥哥穿得和以前一样，青色为底绣白色云纹的罩纱长衫，透出一股淡然自若。
他没有说话，沈青岁眼里的期盼一点点没落。
四人上了赶往考场的马车，才启程没多久，沈青岁终是忍不住问。
“三哥哥为什么不夸夸我，我今天不好看吗？”
夏长嬴深怕小妹不开心，“老三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
秋白藏也看着他，在白麓书院里三弟对旁人都是冷冰冰的，对他这个二哥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稍微。
这样话少的人定然嘴笨，可别把小妹弄不开心了。
思量着，待会该如何找补。
沈青岁却是盯着他，得不到回答就不挪眼。
一直保持缄默的佟北陆抬起眼睫，直直地望向对面的她，诚恳道：“郡主不止是今天好看，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漂亮姣美，这份美好只想藏于心，不让外人窥见一二。”
夏长嬴没有稳住身形撞在车壁。
秋白藏捧着的茶盏差点脱手。
就连一旁伺候的银巧都不可思议地看去。
沈青岁杏眼弯成一泓月牙，心底甜丝丝的。
不知不觉说了类似表白话语的佟北陆却纹丝不动，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