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睡十觉
有了织梦者的保证, 梦兽情绪激动,上蹿下跳,在梦境球之前来回奔波。
索性白色的梦境球相较于蓝色的, 相对数量少很多,找起来不算很困难。
不消片刻,梦兽叼着一颗散发白雾的梦境球跳下来, 准确无误降落在江珩飞身上, “喏,就是这个了。邻居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喜欢去他的梦境?”
又来一个,怎么最近总有人喜欢问他是什么关系?
目前,是朋友吧。
江珩飞垂下眼眸,抓住被梦兽松开又要浮空的梦境球, 梦境球经过织梦者的掌心, 悬停在半空,不再上浮, 随即变大。
走了。
江珩飞抓住梦兽的耳朵, 从打开的云朵门里塞进去。随即自己也弯腰走进来。
梦兽缩成最小的体型,飞速从织梦者脚边上窜至肩膀,爪子上带起一串细线。
丝线脱离爪子, 飞速归于原位。衣服重新修补成进来时的模样。
江珩飞抓住梦兽两条前腿, 带下来,郑重地强调, 不要弄坏我衣服。
“我也不想弄坏,但你这衣服实在太脆弱了。”梦兽挣扎着跳到地上, 经不住回忆起上一次进来时差一点被雷劈了的场景,兔毛瞬间就炸了起来。
很快,它又抓着衣服蹭蹭蹭蹿上织梦者肩膀, 不死心地找了又找。织梦者的这件衣服上没有帽子,那往哪儿躲?
它飞速绕着织梦者转了一圈,衣服被抓起来的线头快速修复如初。怕织梦者又拎着它后颈皮扔下去,小心地收回爪尖,尽量不伤害这件毫无用处的衣服。
最终,梦兽终于找到了一个口袋,就是这个口袋看起来太小了。
梦兽头朝下,倒挂在肩膀上,飞速思考了一下钻进口袋里的可能性。伸伸爪子,“我只是看上去胖,其实只是毛太多了。”
一定是这样!梦兽缩起前爪,垂下耳朵,钻进下方的口袋里。
晚饭时刚看过手账记录,江珩飞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往前走,依然站在入口处。
每一次进入白离的梦境,都会看到一大片乌云,形态各异,预示着将要下雨或者即将有雷暴。
那么这一次呢?
空白的空间里,上方逐渐有了天空的颜色,一片形状随意的薄云飘荡在上方。颜色是纯白的,万里蓝天之上,唯一一点颜色。
单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如何也不会下雨,更不会打雷。
梦境里的诸多变化,是表示他心情好或者坏?还是还有其它的含义?
出来了,我们走。
梦兽一动不动。
江珩飞低头,入目是毛茸茸的兔尾巴和屁/股,梦兽整个脑袋都钻到了左手边的口袋里。
……
江珩飞抓住兔子后腿,用力一提,居然没能提起来,一声怪叫从口袋里传出来。
梦兽吱哩哇啦,努力蹬着后腿,“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我扔出去喂你的云?!我告诉你,你做梦!你休想得逞!”
江珩飞抓着兔子腿的手一顿。
你的云……
“怎么?是不是被我猜中你的预谋了?你心里想什么能逃出我的耳朵?你个骗子,拿玩乐骗我,你个兔贩子!”
江珩飞:……
江珩飞麻了,手臂发力,用力扯下兔子,倒吊半空。
丝绸的衣服经不住一人一兔之间的较量拉扯,撕裂成碎布条,露出下方线条流畅的腹肌。
衣服修复的过程中,江珩飞就和倒吊着的兔子大眼瞪小眼。
江珩飞:今天没有打雷,我没有要丢掉你。
“每次进来都打雷,第一次进来时候一场雷暴差点把我劈没了,幸亏我跑得快……”
第一次?江珩飞对这个没有印象,日记里也只是提到了乳状云和虹彩幞状云。
乳状云是雷暴的前兆,可日记里并没有提到有过雷暴发生。
江珩飞微眯眼睛,晃了晃胳膊,第一次是哪一次?
“不要晃我!”兔子晕乎乎的,前腿使劲往上扑腾,做引体向上。
无奈身体过于笨重,只有脑袋往前伸了伸。
就这么一下,梦兽看清楚了一片蔚蓝的天际,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雷暴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哎嘿!
没有雷暴,梦兽又嚣张了起来,一只爪子指着正站着的织梦者,“你快放开我,你要是不放手,我就再也不带你进来了!”
这句话的威胁意味属实太浓,江珩飞隔壁发力,上下左右来回画圈,直摇的梦兽眼前发晕,刺激程度堪比跳伞。
“织梦者,我警告你,你快停止你的行为。”
从梦兽嘴里问话,难度属实是高了些。
江珩飞松开手,任由它自由落体。
梦兽没掉在地上,相反,它落入了一片柔软之中。身下的大地往里凹陷,形成一个舒服的凹槽。
头顶上空,悬挂着一个白云挂件。
这里是……白离的床!
梦兽一蹬腿跳了起来,随即,双脚离开床铺,一双手把它抱了起来。
白离搂过梦兽狠狠地rua了一把,“真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们两个的组合啊。好像专程来我梦里蹲点等我睡觉似的。”
“邻居,美男邻居,我不是真的兔子,你快放开我。”梦兽从没有被梦境之人如此吸过。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摸摸兔耳朵摸摸毛。
这个织梦者的朋友,名字叫邻居的,真是太放肆了,一点都不把它这个梦兽放在眼里。
只是一抬眼,就看见在床边坐下的织梦者,看在织梦者答应它吃喝疯玩的份上……可以勉强忍一忍。
片刻后。
梦兽生无可恋地瘫成一张兔饼,无力地念叨着“放开放开不要吸了。”
罪魁祸首白离,也终于摸够了,在床上翻出一套兔子服,西装、眼镜、绅士帽,装扮上,放开兔子,“不能摘掉,摘掉就把你抓回来哦。”
“哼!”梦兽昂起骄傲的兔头,躲到床尾蹲着,“衣服还、还不错。”
白离摆摆手,“送你咯,不许弄坏。”
随后他转头看向江珩飞,“你现在能说话吗?还是向上一次一样,只能让小兔子帮你转达。”
江珩飞看向梦兽。
白离也顺着他的视线,再度转过头看向梦兽。
梦兽一惊,立刻往后跳了一截,摔床下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重新跳上来,蹲在床尾。
学着以前梦境里看见的学生,梦兽正了正没有镜片的眼镜,严肃道:“请叫我伟大的翻译官。”
白离:“你太熟络了,好像你们对我的梦境轻车熟路似的。这是我的梦,你们不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吗?”白离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摸着下巴,一会看看坐着的江珩飞,一会儿看看蹲着的胖兔子,“可我想的是一只布偶猫,不是一只胖兔子啊。”
梦兽:“……喵?”
江珩飞:…………
这兔子几时这么听话过?
“哈哈哈哈哈哈,”白离笑到直不起腰来,“你真可爱。”
“咳咳。”梦兽端正坐好,昂起下巴。
江珩飞看着他们两个闹,揽过床上的云朵抱枕抱住,背靠床头,舒舒服服地坐着。
“兔翻译官大人,你告诉我,邻居现在想和我说什么?”白离捂着笑疼的肚子,边喘边说话。
梦兽看看白离,又看看坐的非常大爷的织梦者,裂开一嘴尖牙,“他说你喘得真好听。”
江珩飞:……
白离:“……”
白离看向江珩飞,江珩飞瞬间坐直身体,疯狂摆手,神色慌张,蹙眉说着没有声音的解释之语。
白离看了一会,大概辨别出来,江珩飞说的是:“别信它的。”
白离点点头,按住江珩飞还在动的手,“嗯,我不信兔子的,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骤然被按住手,江珩飞一时之间仿佛被人定住,不仅没了声音,也没了动作。
白离的声音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涯,好似耳语,又好似随风飘来的遥远声音。
然后,江珩飞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以及呼吸声。
——“我们只是邻居。”
——“我们是朋友。”
——“我不能带着目的去接近他。”
——……
许多杂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被握着的手渐渐感觉不到温热的触碰,一阵白光刺眼。
江珩飞再睁开眼睛,屁/股和肩膀都有些疼,身下冰凉,身侧有东西软软的,是沙发。
他居然从沙发上掉下来了。
重新躺回沙发上,依然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江珩飞深呼吸,放松身体,重新闭上眼睛。
很快,眼前出现了没有尽头,环绕天地四合的梦境之海。
梦兽趴在一颗白色的梦境球上面,正在四下张望。
江珩飞走过去,为什么会突然掉出梦境。
看见他,按着梦境球降下来一些,“因为你进去以后一直没有织梦,我们一直在梦境的初始环境里。织梦者情绪起伏竟然比梦境主人还大,梦境球检测到你不是真的主人,就把你踢出来了。”
江珩飞:……
邻居的梦境球里有蓝天白云,有床,能看到人,一时竟然忘了最重要的织梦……
“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好心疼我那套酷酷的西装,还没穿够呢。”梦兽不满地嘟囔,“你要是没那么大的情绪起伏,还不至于被踢出来。搞的好像‘邻居’要怎么着你似的。”
江珩飞抓住梦境,一手提起梦兽的后颈皮,警告到:不要编造信息,不要传递不实信息。
“好嘛,”梦兽斜眼看天,“那你换卫衣,我要躲你帽子里,我不想进去挨雷劈。”
江珩飞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睡衣,想起白离梦里梦外一头的白发,拒绝了梦兽的要求。
如果打雷了,我挡你前面。
梦境球放大了一人大小,江珩飞不由分说,拎起梦兽就要往里塞。
“等等,等等,”梦兽怪叫,“你不是要挡我前面么,你先!”
江珩飞:如果我先进去了,你就只能留在外面了。
梦境球只为织梦者打开,梦兽不能独自进去。
“那你得和我一起进去,不能让我先进去!”梦兽呲牙,“万一我进去就被雷劈了,你赔得起我这一身丝滑柔顺的毛吗?”
白离的梦境门是一朵云的形状,本身就比寻常的门要小许多。江珩飞指指门,又看看梦兽,你这个体型,只能先塞你。
“胡说八道,我只是毛长而已。”梦兽愤愤,咬牙道:“还是你先进去,你进去揪着我耳朵把我拽进去。”
江珩飞:那你先告诉我,第一次是哪一次?
“就,就有一次,我们进入第一个梦境,结果梦境主人在梦里又睡着了,他的梦没什么味道不好吃,我挑了第二个,就是‘邻居’的梦,一进去乌云压顶,雷暴肆虐,差点把我劈成焦炭,幸好我溜得快。”梦兽有些心虚,堂堂梦兽,梦境之海里唯一的生灵,居然被一个梦境球里的雷暴吓跑了,说出来多少有些丢毛。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比见到乳状云还要早吗?
江珩飞试图从记忆里追溯到这件事,然而比现实更让人难以记住的,就是梦境。在梦境之海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大漠黄沙中的字,离开梦境之海时,就好似风吹过,痕迹就会淡一些。
随着时间过去,最后字迹会彻底被风吹没,隐藏掉踪迹,仿佛不曾出现过。
还是醒来后翻一翻手账,或许有记录,能知道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穿过梦境球表面的白雾,露出内里浅蓝色的球体,云朵形状的门打开来,江珩飞先走进去,随后卡住兔子的前脚腋下,把兔子拖进来。
梦兽进来后,门自动消失。
天空碧蓝如洗,一望无际,没有白云,也没有低沉浓厚的乌云。
“唉?”梦兽攀住江珩飞的肩膀,探出半个兔脑袋来,“之前进来都是乌云密布的,今天进来两次都是晴天,‘邻居’云渡劫成功了?”
恐怕没有。江珩飞抬手,十指无数丝线延展,织梦网覆盖梦境,场景变幻。
不远处的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五层高的别墅,一株爬山虎沿着墙壁快速上爬。
“‘邻居’去哪里了?”梦兽四处张望。
“我在这里,你们快上来。”白离从楼顶探出半截身体,用力挥挥手。
上爬的爬山虎不情不愿地离开墙面,盘成一张藤椅。江珩飞抱着梦兽坐上去。爬山虎驮着一人一兔上了屋顶。
屋顶种满了各色植物,不同季节的花在此时都盛开来。时不时有鸟飞过,停在枝头歇脚。
白离标志性的床就停靠在旁,三株梅花树绕着床生长,无数粉白的梅花盛开,于一众花中傲立不一样的姿态。
此时的床上多出来一张床上桌,白离就坐在靠床头的一侧,揪一瓣梅花花瓣放进杯子里,“快过来,我们吃火锅。”
说话间,床桌上多出来一口锅,一堆食材。
江珩飞拖鞋坐上来,一桌的菜全是晚上吃过的,都是晚上他亲手买的,记得清楚些。
梦兽跳上/床,抱住‘邻居’递过来的专属围裙,塞进织梦者手里,“快帮我穿上,你们两个今天才一起吃过饭啊,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买菜,知道土豆多少钱一斤吗?”
认识的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的梦境球,就是防止梦境里同时出现两个织梦者本人。
江珩飞不仅不会睡觉做梦,也不会作为想念出现在别人的梦境里。
能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本尊。
梦境的时间流逝随梦境主人变化,火锅汤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江珩飞端起一盘牛肉下锅。
白离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或者下菜,他笑眯眯地看着胖兔子,“你这次是什么身份?”
梦兽咽下嘴里的苹果块,抓了抓小胡子,“干吃不胖的吃货翻译官。”
“那看来还是有翻译任务的。兔子先生,我很奇怪哎,每次梦到我这位邻居,他都和你一起出现,你们的设定还如此奇怪。他不能说话,只有你能开口,这是为什么?”
“不对,邻居不是你、你……唔”一块牛肉塞进梦兽嘴里。
江珩飞又给它碗里多夹了几块,心道:别叫他名字,他醒了你就没得吃了。
梦兽狠狠瞪着坐在旁边的织梦者,“你又骗俺!”
“看来你们俩也有秘密啊。”白离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一人一兔,“我每天昏昏沉沉睡觉,休学了这两年看的书也少,还没这么好的想象力,在梦境里创造出一只有自我意识的兔子,这只兔子和我没关系只和我的邻居有关系。”
白离歪头看向江珩飞,“你们,或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不要不回答哦,我性格好,但我也是有脾气的。”白离想起之前的梦里,居然就随随便便把身份说了出去,如果邻居居心叵测,就完蛋了。
爸妈没找到,成长期没度过,再被传说中的神秘部门带走……
白离深吸一口气,盯着江珩飞,“我隔壁的房子真的是你的房产吗?为什么我住了四五年,都没见过你这个邻居?你是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故意搬到我隔壁,近距离监视我的?”
原本碧蓝的晴天,不知何时乌云汇聚,密密麻麻的乳状云压在半空,预示着接下来不再友好的天气。
白离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又又用完了(〃>皿<)
谢谢睡友不是华子的那个华子+5、轻音+1的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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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前文统一加个标注:
1、幞状云、虹彩幞状云(头顶七彩纱的,很漂亮!)、乳状云,都是特殊的天气气象
2、红龙敲三下变成云,敲三下又变成龙的梗,来自番剧《犬夜叉》第68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