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回程的路上,许成拼命刷着实时消息,确定没有什么关于楚天阔与南星的消息后,总算暂时放下了心。幸好粉丝基本都在正门处蹲守,不然他们战队只怕又要喜提一次热搜爆炸。
-“你们说他什么意思啊?当年什么也不说就离开,现在又是什么都不说就回来。”俞飞躺在大巴最后一排的座椅上,望着车顶出神。
任鲸生和小庄都是新队友,对当年事情的了解仅限于媒体,因此没什么发言权。厉炀是个闷葫芦,戴着眼罩闭目养神,只有许成接过了话茬。
-“我哪知道啊。”
别怪哥,哥只能说事情真相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
楚天阔和江月白虽然是俱乐部的两位老板,但前者一心只有打比赛,后者忙着和自家一帮牛鬼蛇神一样的亲戚斗智斗勇,也没多少心思来管这个小小俱乐部,所以战队日产运营什么的基本都是许成一手包办。也正因如此,许成才赶在他们之前就发现了南星借口回家实则去了国外。他担心南星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又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便也偷偷跟着去了,最终得知了事情真相。
即便时隔这么久,每每想到这事,刚得知真相时的震惊情绪依旧不减分毫。许成记得他当时还以为南星是因为压力太大导致的神经错乱,动了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的念头,要不是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以及对南星人品的信任,许成都快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无聊的整蛊节目。
他也不是没劝过南星告诉楚天阔,后者只是冷笑着拒绝了。
-“告诉他做什么?让他知道我是个怪物?”
许成记得南星的回答,那样浑身是刺的南星他从没见过。
信息社会,一个人要想消失得不留痕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幸好有江月白帮忙,南星最终成功离开,楚天阔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这都什么事啊”,俞飞用手盖住眼睛,低声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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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室里烟雾缭绕,好似误入了什么做法现场一样,浓厚的烟味几乎要把人熏死。
“快快,小炀快去拿灭火器,我靠基地里怎么还失火了!”俞飞一推开门,立即大惊失色道。
“闭嘴白痴。”厉炀无语道。
楚天阔转过头来,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一丝丝烟雾从他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飘渺而上,他怔愣了一瞬,看着众人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这才回过神来。楚天阔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里面的烟头一个接一个好似叠罗汉一般堆成了小山,随着新成员的加入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散架。香烟的尸体落了一地,四散的烟灰像是还未风干的血迹。
楚天阔从训练椅上起身,挺拔如松的背影居然显出几分落寞之意来,他打开训练室的窗户,晚风总算吹走了室内憋闷的空气。
-“抱歉,忘开窗了。”楚天阔说,又冲厉炀道,“抽了你的烟,不介意吧。”
厉炀摇了摇头,难得劝了一句,“少抽点吧。”,也没注意这话从还在戒断期的自己口中说出有多么违和。当年的事就像是个还未结疤的伤口,碰一下就痛一下,即便被刻意忽视,却依旧如鲠在喉。
俞飞瞅了瞅楚天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哥,南,他今天真过来了?”
楚天阔又开始烦躁起来,这个人的名字好似成了某种禁语,一提到就会被诅咒似的,众人尤其避讳在他面前提起。
他,他,可恶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这样就显得自己仿佛很在意似的,他本来不是个会在意什么事的人。
“嗯。”楚天阔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之前为什么要走?”俞飞急切地问道,语速仿佛在打机关枪。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楚天阔,目光里都是强烈的好奇。
热夏的晚风都带着闷热,没能让人感到凉爽,楚天阔觉得空气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他随手拿起空调遥控,语气随意道,“为了孩子而已,你们有空记得给他发个红包,就当是补上的满月酒钱。”
在众人被这一爆炸性消息惊得呆立在原地时,率先反应过来的许成猛地瞪大了双眼,大惊失色道,“你都知道了?他全告诉你了?”
甫一出口,许成立马后悔了。别说以南星的性格,既然当年没说出口,那么永远都不会说出真相,更何况楚天阔如今的反应也着实不像是知晓一切的样子。这也不能怪他反应太大,经过当年那事,任他是谁,大约在听到有人将南星与孩子扯上关系时,都会有点ptsd。
其他人闻言立马同时转过头盯着他,好似探照灯一般,他成了被审问的犯人。
-“这话什么意思,许哥你早知道?”厉炀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
许成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充分发挥平日里面对媒体时的太极功力,拖延时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他离队已经有几个月了,也没人再关注这事,我不想你们再纠结,就没提了。”
“急死人了,所以到底什么事啊!”俞飞开始原地转圈圈。
楚天阔依旧盯着许成,表情晦暗不明,少顷意味深长地说,“许哥你来说吧。”
越到这种时候,许成反而越发冷静了下来,凭着这么些年对他们的了解,战术迅速成型,镇静道,“当时他女朋友怀孕,他只能去陪她。”
任鲸生手里的矿泉水瓶随着话音掉到了地上,咕隆着滚了一圈,那张总是游刃有余的脸难得显出茫然。一直沉默的小庄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就算这样也没必要立刻退队吧?其他职业选手不也有结婚生子的吗?”
这话不假。职业选手结婚生子的不在少数,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并不是自己生,但许成没办法讲这话说出口。
“对啊,又不是拦着不让他去陪女朋友,有什么必要退队?还不告诉我们理由?又不是他自己生。”俞飞看起来完全无法接受。
最不靠谱的俞飞说了个最不靠谱的假设以作反讽,讽刺的是这个最不靠谱的假设居然是真的。
俞飞啊俞飞,我真服了你这个老六,许成无奈。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因为体质原因,生产有很大的风险,一尸两命也说不定。但打胎的最好时机也已经过了,除了生下来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许成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想他也是没办法吧,据说连墓地都选好了,现在孩子平安长大,这也算是皆大欢喜。”
“那他可以告诉我们啊,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扛,为什么一言不发离开?拿不拿我们当兄弟啊?”俞飞圆圆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依旧不依不饶。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想什么?”许成无奈道,“但他这些年,真挺不容易的,网上那些骂他的话脏得我都看不下去,隔三岔五就要被拉出来鞭尸一次。”
-“我想,他当年之所以走得那么干脆,也是抱着和你们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想法。既然如此,这事就当翻篇了吧。”
“靠”,厉炀暗骂一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戒烟计划正式宣告破产。
俞飞也伸出手,试图从烟盒里掏烟,被厉炀一个巴掌拍到手上。
“我就不能借烟消愁啊!”俞飞恨不得跳起来。
厉炀拿出自己之前为了戒烟买的水果糖,随意拿了个橙子味的拨开,扔到俞飞嘴里,没什么波澜地说道,“别学坏。”
俞飞依旧嘟嘟囔囔,到底没再反驳什么。
先提起这话头的楚天阔却陷入了沉默,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半晌终于问道,“你是说,当时他走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女朋友?那时她就怀了孕?”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只要是理解能力正常的人都有答案。在场的人中,只有许成对他们那些年的纠葛最为清楚,也明白他这问题真正的含义,最终只能点了点头,表情里隐隐含着不忍。
得知南星是为了结婚生子才离队的时候,楚天阔以为不会再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自己到底还是太乐观。
原来这就是南星所谓的喜欢,那么不值钱。在和自己滚床单的同时,还能让别的女人怀孕。楚天阔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可笑,抑或为那位陌生女子不值,他只觉得自己正在不断掉落,整个大地都是失重感。
许成哪能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但心里充斥着疑问,毕竟是他自己说的两个人只是解决生理需求而已。他拍了拍楚天阔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行了行了,别这么丧啊,我们今天可是难得终止了连败,晚上点个外卖庆祝一下。”
“许哥,你这么说显得更心酸了。”俞飞红着眼睛道。
许成懒得理他,眼神在地面上停留许久,随即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冲楚天阔阴险地说道,“基地不准抽烟,违者一根罚1000,你记得转我1w哈。”
“还有你,记得转我1000”许成又指了指愣住的厉炀,最后潇洒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