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行起始
也星。
天府市。
也星历2120年,盛夏,某个周三。
晚上十一点一十一,一间老旧的六人间宿舍里,一台褪色的座扇造出了“呜呜”风声。
白更正赤着上身玩游戏。
寸长的头发上满是汗液,标致的五官凑出了凝重的神色,多股汗液顺着线条分明的肌肉往下滑落。
苍劲的手挪动地速度很快,手背上的汗液都被甩到了键盘上。
三十秒后,白更凝重的表情变为了绝望,他一把捂住双眼。
破敌三路,惨遭翻盘。
屏幕右上角的战绩栏中显示着31/11/0。
这战绩很强,但白更感觉这战绩更像是一根中指抵在他脸上,还在不停地摩挲着的那种。
五秒后,白更徒然站起,老旧铁椅‘吱~’的一声退开,他一把抓起键盘,作势要将键盘狠狠地撞向他已经抬起的膝盖。
白更终究还是舍不得砸碎键盘,只是愤怒的按下了关机键,这键盘是他几个月前在一位老哥搬家大甩卖时买来的,花了十一块四毛。
那时候白更只有这么多钱,标价十五块的电脑,他在扫码付款的时候,才发现钱不够。
那老哥看出了白更应该是暂时钱不够,在白更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主动给他优惠到十块不说,还附送了一个鼠标垫。
这让白更很不好意思,就买下了那位老哥正在甩卖的所有东西,多功能鼠标,五成新的电脑,书籍,反正他也正想换一台电脑。
也正好让给了他优惠的老哥不用继续摆摊了,复杂的社会已经够让人迷茫了,白更愿意帮那老哥减少些麻烦。
那老哥对白更抱以善意,白更也好心相报,虽然他当时只付款了十一块四毛。
那老哥知道白更的收债人名声,也很放心他,加了个好友,道了个别后,拉上行李箱离开了。
白更恶意的想给这位老哥上一课,让他再体会一把社会的险恶,时机也刚好,这老哥正好处于搬家甩卖的烦人阶段,正好能阐述什么叫雪上加霜。
还是算了,这蝇头小利怎能让我丢掉原则,再说了,这事如果传出去了,怕在附近区域里再也接不到收债的业务了。
……
白更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在他十岁生日那天,院长对他说,你长大了,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然后给了白更一张百元大钞,就叫院工将他逐出了福利院。
十岁的白更踏出福利院的大门后,很是激动,第一件事就去买了一个心心念了很久的纸杯蛋糕。
白更举着纸杯蛋糕许了个愿后,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细细品尝,嗯,太甜了,不怎么喜欢。
白更赶紧再次举起纸杯蛋糕许愿,许愿撤回刚才的愿望,他只尝了一口,就不想再吃蛋糕了,更别说天天吃蛋糕了。
白更以前一直觉得福利院院长针对包括他在内的三个孩子,因为在福利院几十个孩子中,就他们三人经常感觉吃不饱,每年生日时还没有蛋糕。
白更带着剩余的九十元钱迷茫了一整天,不知该何去何从,直到在街边的大屏幕上看到了一条新闻,内容是某富豪捐赠了一笔不小的款项给爱心协会。
当时的白更心想,既然这富豪这么有爱心,自己去找那富豪讨个生计应该稳了。
一番费力打听寻找之后,终于找到了富豪的别墅。
可不曾想连富豪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门口那几位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拦住了,尽管白更解释清楚了来意,只是祈求一个活计,那些安保人员还是不准许他进入。
白更只好离开,一位听到了白更话语的清洁工老阿姨撵上了白更,对他说:“孩子,你走吧,这里不会给你活干的,如果你饿了,来找阿姨,阿姨就住在那。”
老阿姨说话间,指了指道路尽头的小铁皮屋,然后摸遍了衣兜,将一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旧零钱塞到白更的手中。
白更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来才发现老阿姨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走到老阿姨刚才所指的铁皮屋前,将这叠旧零钱塞入了门缝。
之后白更在大街小巷到处寻找生计,可没有人愿意接纳一个十岁的孩子。
直到两天后,白更才找到了工作,一个送水工老大叔愿意雇佣他,工作内容是在老大叔送水时搭把手,工资十五元一天,日结。
白更挣到了第一份工资,他很开心,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大叔是将自己的工资分给了他一部分,老大叔的日薪也才五十元。
更让白更感动的是,老大叔发现了白更没有住处,便叫白更去他家住,白更跟着老大叔回家,到了地方后赫然发现,老大叔的家就是那座小铁皮屋。
原来都给予了白更善意的老大叔和老阿姨,是一对夫妻,而且他们相互都不知情。
白更至今还记得,正在用炭火炉炒菜的老阿姨看到老大叔将白更带回家时的神情,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善意的微笑。
白更跟着老两口生活了一年后,老阿姨得了重病,治病的费用将老大叔将为数不多的存款用完了后,老阿姨在一个平常的上午去世了,当天晚上,老大叔睡下后也再也没醒来。
白更用老大叔的砖头机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之后才知道,原来要处理两人的后事,还需付出一笔费用,如果是土葬,还得付出更大笔费用来买位置。
穷人连死都死不起。
白更为了在短时间内攒够这笔费用,就去布告栏上寻找高报酬工作。
各种高报酬工作应有尽有,重金求子,邻国挖金,始皇打钱,金牌律师团队专业收债。
白更选择了收债,其它几项工作虽然报酬高,但收款时间还是太长了。
白更自己选择第一单收债内容,是收回欠款金额20万,佣金20。
4万块的佣金刚够买一个墓地,将二老合葬也不错,火葬倒是便宜一些,但是白更知道入土为安的说法,想尽力弄得好一点,以报答二老的收留之情。
白更首次去收账时,连欠条都没拿,记住了地址就直接去了。
欠债人的家在四楼,白更借着体型优势,从一至三楼窗外的防盗栏爬上了四楼,取下空调外机位置处的隔栏,爬入了屋内。
白更没花费什么时间,就在床下找到了一个皮质不错的手提袋,里面赫然装满了现金。
这年头谁还在家里放现金,虽然那时候手机支付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但大额交易也都是通过银行卡,家里放有大量现金的人,都很有故事。
白更带着这些现金回到收债事务所后,交给赤着上身露出满背纹身的律师助手大哥一清点,发现有三十万,比欠款金额还多了十万。
那大哥掏出欠条看了眼,发现欠条上没有涉及关于利息的提项,就从中数出了十六叠后,将袋子抛还给了白更。
白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多余的十万原路返还,顺路缴纳了买墓地的费用,三万九千八。
自那以后,白更过上了收债的生活。
……
直到现在,白更十六岁了,收债的业务能力更加熟练,基本用不到像首次收债那样的手段了,最主要的是现在监控系统普及了起来。
白更现在所住的宿舍,是五十多年前修建的,也是这附近唯一一栋没有拆除重建的老旧宿舍楼。
宿舍楼内的条件不怎么样,每层楼公用一个厕所,洗澡只能在水龙头上解决,热水就别想了,有水就不错了。
所以,只有问题人士才能有幸被上层人士分配到这栋宿舍楼。
白更所在的六人间宿舍,只有四人居住,其余三人长期不在宿舍,毫无疑问,全是问题人士了。
其中,白更的问题最大,他甚至都不是这所院校的学生。
准确来说,白更他就不是学生。
那老两口当年收留白更时,给他说,要多读书,将来才有出路,给他在一所中学缴纳了学费。
白更找到老师要回了学费,换了一所学校开始蹭课之旅,一直蹭课蹭到了现在。
在大学院校蹭课很简单,在上课期间,就没有一间教室坐满过,熟悉了之后,白更还增开了一项‘答到’业务。
在初中学校蹭课很是麻烦,每个班的座椅都是爆满,白更费了好大劲才‘借用’到一套座椅和书本,还得和校门口的安保人员探讨一番人情世故。
白更之所以选择大学宿舍作为住处,蹭课方便不说,他还没缴过住宿费,而且还可以做点小生意,卖点香烟,啤酒,方便面,小零食,观摩素材等等。
白更万万没想到这小生意这么来钱,有时候一个月下来,挣得比他收债的佣金都多。
……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蛋’。
钢蛋是白更少数的朋友之一,原名赢刚,是他在福利院一同长大的发小,几个月前找白更借钱创业,白更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钢蛋,只剩了十一块四。
刚蛋拿着钱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赚到的钱和白更平分,白更给刚蛋说不必这样,刚蛋却坚持要这样分成,给白更说他就不还借的钱了,就当白更是投资了,每个月都给白更分钱。
白更收到刚蛋转来的钱后,又才发现废品回收也很挣钱,分到的钱就与他做小生意的收入相近了。
白更按下接听键:“喂”
手机中传来了刚蛋的声音:“更哥,有个单子,客户找到我,指名点姓要你接单。”
“资料发我”
“已经发你了,更哥,上号,带我几把。”
“不了,明天早上有我喜欢的课。”
白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咚~咚~咚
很是大声的敲门声传来,应该是来买烟的。
宿舍熄灯时间是晚11点,现在已过了熄灯时间,白更是自己改了线路才没断电,现在这时间,也只有烟瘾犯了的人敲门才那么急切。
临近暑假,这些问题学生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白更走到门前,向内打开门,发现是个陌生的青年面孔,不是熟客,便开口道:“要什么?香烟啤酒观摩素材?”
“请问,你是白更吗?”
“嗯,我是。”
得到白更的肯定答复后,那青年突然从身后摸出一根钢管,径直砸向白更的脑袋。
虽然如此的措不及防,但是还特么挺客气。
白更一把抓住钢管,顺势抓住青年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就将这青年放倒了。
然后白更骑到青年身上一顿爆捶,直到青年口吐白沫、眼白直翻,他才停下。
白更拿了罐啤酒,拉过铁椅,坐在椅子上喝着啤酒。
唔呼~
白更手机发出了来信息声。
白更掏出手机,发现是曲圈圈发来的信息。
曲圈圈是白更的大学同学,这样说有些不对,是白更蹭课时的同学也不太对,是白更的校友,还是不对。
有了,她是白更的客户,大一学生,据说是个官二代,也是这所院校的五大校花种子之一,白更接过她的几个单子,帮她解决了一些小麻烦。
这所大学院校的校园网上,有好事之人做过评比,从长相、身材、气质,三方面综合评分得出结论,身世作为附加评分项,选出了五大校花种子,而关于成绩方面提都不曾提起。
直到现在,关于校花人选还未作出最终结论,最主要是统计之人还未见过这五名校花种子游泳后素颜的样子。
女人化没化妆,一般人哪看得出来,所以无法作出最终结论,而且众所周知,在这年头,化妆≤易容。
白更点开信息查看,内容是:“白更,我睡不着,陪我聊会。”
白更迅速回了个信息:“没空,找别人聊去。”
白更无视了曲圈圈发来的颜文字表情,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后,将剩余的啤酒倒在了青年的脸上。
青年悠悠醒来,撑起身体盘坐在地上,‘嘶嘶’抽着气,他感觉自己有根肋骨断了,不敢暴起再袭击白更了,刚才的短暂交手,他明白他和白更的差距有多大,何必自讨苦吃。
白更主动开口:“不用给我说是谁让你来的,你将债还给我,就可以走了。”
“???”青年一脸懵比的说:“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出来接单子就要讲诚信。”
“还有,我什么时候欠你债了,我今天是第一次和你打交道。”
白更摆了摆手说:“我现在放你走,让你去看医生,这是不是债?”
“所以,你是不是欠我的?”
闻言,青年一阵面红耳赤,纯属是气的,深切的体会到了‘谁强谁有理’,忍着疼痛蹦出一句话:
“收款码。”
青年给白更扫了3885元后,白更一脸诧异的盯着青年。
“别这么看着我,收起你那看穷比的眼光,我只有这么多,接揍你的单子才五百块,还是事后拿钱。”青年说完,颤巍巍起身欲走。
“雇你的人真是小气。”
白更从抽屉里拿出了三十块钱,递给青年间说道:“车费和急诊挂号费。”
青年面色变幻,但还是接过了钱,刚转身又听到白更的话:“你等会,加个好友,有业务时我联系你。”
“……,那麻烦你了。”
青年离开后,白更的心情彻底舒畅了,青年来得太是时候了,正好被游戏整郁闷时,恰好来了个人送上门给自己揍,简直不要太及时。
白更洗漱了一番,就关灯睡下了,明天将会很忙,有课要蹭,还有收债单子要去处理。